古老的城堡大廳內，昏黃的燭火在那斑駁的牆壁上搖曳，光影於摩根和伊恩的臉上跳躍，使得他們的神情顯得愈發高清了起來。
摩根表情輕鬆，戲謔，而伊恩則是在愣了片刻後，眼睛瞪大，表情極為不可思議，好似有些不太能夠接受這種重磅消息。
確實。
摩根的一句師姐和徒孫的說法，直接把伊恩乾得目瞪口呆。他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伊恩心裡清楚，摩根所說的師姐和徒孫，大概率就是那個白雪公主故事裡的惡毒皇後，也就是摩根曾經坑過的背叛者學徒。
老女巫居然就是自己的便宜師姐？
白雪公主裡的惡毒皇後？
一想到這兒，伊恩就覺得頗為魔幻——誰能想得到呢！誰能猜得到是這樣的情況呢！自己和便宜師姐的第一次見麵居然就是這種場景！
也不知道便宜師姐到底知不知道她要“奪舍”的人和她師出同門。不過，現在經過了摩根的一句話揭秘之後，伊恩倒是有些明白為什麼當時他和老巫婆對戰的時候，老巫婆使用的也是用認知改變現實的手段並且還說出了摩根曾經也說過的話。
原來。
這是師承一脈啊！
嗯！
算起來的話……老巫婆，嗯，自己的便宜師姐還真就是自己的徒孫，畢竟，摩根跟隨學習魔法的第一個巫師就是自己。
當然。
關於麥迪文的事情，伊恩現在肯定也不敢跟麵前的摩根嘚瑟，甚至都不敢承認摩根現在自己提起來的關於徒孫的這個關係。
小時候的摩根和現在的摩根，可萬萬不敢當做一個人嘞。這就是為什麼打人要趁小，現在的摩根可不像是小時候那般好哄。
正因如此。
伊恩知道自己明智的選擇就是不接這個話茬。傳奇大法師麥迪文是麥迪文，和他在摩根麵前的小巫師身份有什麼關係呢？
“等等，讓我緩一緩。”
伊恩故意沒有接話，而是做出了信息量太大，自己要梳理一下的樣子，悄無聲息的規避開了要麵對老師和學徒這個敏感話題的情況。
他轉頭看了幾下。
然後坐在一張會自主調整形狀的魔法椅上。然而，椅子不時發出不滿的吱呀聲，仿佛在抗議他那有些沒幾兩肉的屁股。
就像是最開始見識過的那般，摩根城堡當中的大多數東西，包括桌椅板凳，都被摩根以認知賦予了“活著”的屬性。
彆看它們現在不動。
動起來的時候甚至比好多胖子都還要靈活。
“愚笨的小豬呀，你居然真的是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和那個女人之間的對戰，你難道沒有感覺到熟悉嗎？”
摩根輕輕敲了敲自己麵前的金色長碟。
語氣好笑。
她再次對伊恩進行了熟悉的稱呼。此時此刻，經曆過了和小時候摩根的初遇，伊恩也已經明白了摩根為何會如此稱呼自己。
小時候的摩根第一次見到他和裡德爾的時候，就是在她的那個邪惡養豬場實驗室裡麵，他和裡德爾都曾被誤會過是實驗成功的產物。或許對於長大後的摩根來說，小時候的實驗也頗為荒誕，不過這畢竟是她和伊恩的第一次見麵。
嗯。
嚴格來說是那她第一次見到伊恩。想來，當初伊恩第一次見到摩根的時候，摩根便已經認出了伊恩就是那個鑽豬圈的傳奇巫師。
正因如此。
才會一直對伊恩進行這樣的戲稱——以前的時候伊恩還覺得這隻是摩根的惡趣味，現在看來摩根的很多言行其實都飽含深意。
就像是之前伊恩所在心裡想的那般，在他看來，摩根身上的秘密遠比梅林的秘密還要多，或許這也和摩根和自己的交集更多有關。
“怎麼不回答了？”
摩根見到伊恩沉默不語，也是挑了挑眉再次詢問。她坐在那一個一成不變的長椅上，手指不斷地在金色的長碟上畫著圈圈。
上麵。
不隻是伊恩之前經曆過的事情已經消失，就連最後呈現出來的那個古希臘神廟遺跡，也是變成了一潭黑漆漆的湖水景象。
金色長碟上沒有任何的水漬，不過，伴隨著摩根的手指不斷的攪動，長碟當中的湖水也是在非常有規律的在旋轉著。
也不知道這裡的場景是否真的存在，而摩根是否也能隔著空間影響那片湖水。
“沒有，我隻是在思考。”
伊恩也是連忙賠笑，“說實話，我確實有種熟悉的既視感，但是卻並沒有往這方麵想，我本以為便宜師姐就算還在迷離幻境裡也應該是住在城堡之類的地方才對……那種黑森林，更像是一些野路子巫師執念所困的地方。”
這確實也是伊恩沒有往這方麵想的原因。說實話，稱呼這個便宜師姐是惡毒師姐，還真的一點都不冤枉她。
或許白雪公主的故事當中，對她的形象是有那麼幾分抹黑。然而，從這種一看到伊恩，就要抓伊恩當“替死鬼”然後借用伊恩身體回歸現實的操作來看。便宜師姐絕對是一個狠人，她不惡毒那還能夠有誰惡毒呢？
伊恩可是和她無冤無仇的一個路人啊！怎麼說呢，或許想一想這位便宜師姐師承何人，倒也能夠理解對方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嗯。
這句話肯定不能讓摩根聽到。伊恩偷偷看了一眼自己麵前的老師，而摩根的目光則再次看向了自己麵前的那個金色長碟。
“隻能說，你的這位師姐……是個老倒黴蛋了吧。”摩根顯然知道一些內幕隱情，可是她就是保持著神神叨叨的那種姿態。
也不知道是不想告訴伊恩，還是暫時不能夠告訴伊恩。不管怎麼說，這倒是解釋了為什麼便宜師姐會被稱之為守林人。
明顯是被抓了壯丁。
“原來是這樣……”伊恩回憶了一下那個老巫婆先是蒼老，然後又變得嬌媚年輕的麵龐，好似還的確真的有幾分惡毒皇後的風格，畢竟白雪公主的故事當中，惡毒皇後也曾變成過老巫婆去送給白雪公主吃蘋果。
儘管這隻是故事裡的情節，不代表真實發生的曆史，可故事總歸也該是有出處，所以惡毒的皇後恐怕真是一個易容馬格斯。
易容馬格斯和阿尼瑪格斯有不小的區彆，它是一種可以改變自身形態的魔法，大多數易容馬格斯都屬於是天生的那種本領。
而阿尼瑪格斯卻有著一定的後天學習可能性。像是在關於哈利波特的原本故事當中，出現過的紅發美女尼法朵拉·唐克斯就是天生的易容馬格斯。
嗯。
伊恩的好朋友奧羅拉以及奧羅拉的祖父也都有著易容馬格斯的能力。彆看好似提了幾個人，實際上會易容馬格斯魔法的人比會阿尼瑪格斯魔法還要少見。惡毒的便宜師姐能有這份能力，看得出來自身的魔法天賦確實不弱。
就在小巫師還沉浸在梳理線索當中的時候。
“你是否感覺到挫敗感呢？”壞女巫摩根又是故意開口詢問，那笑嗬嗬的麵龐，仿佛非常喜歡看到伊恩吃癟的樣子。
“有點吧……”
伊恩承認了自己的心情，不過，他也還是有著一些困惑，為什麼一個童話裡的惡毒皇後能強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
按照他如今的力量。
在傳奇巫師當中也絕對屬於不弱的水準了，唯一的短板就是根基太淺而已。
“便宜師姐也是傳奇？”伊恩將自己心中的困惑詢問了出來，不知道一下答案，他感覺自己的念頭恐怕不能夠通達。
無敵心啊！無敵心！
怎麼就支棱不起來呢！
小巫師還在鬱悶，而摩根聞言，卻再次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那笑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裡回蕩，顯得有那麼一些肆無忌憚的感覺。
好似這裡確實也沒有人能夠管得住她。
“那女人可沒有那樣的天賦。”摩根的語氣當中帶著對自己曾經學徒的些許輕視，不過，或許這也隻是精確的洞察力而已。
“那她的力量怎麼會那麼強大“伊恩的疑問欲言又止。他可是都用上了【邪能爆發】，摩根不是就正死在這個魔法之下嗎？
感受到小巫師的困惑，摩根看了看自己的這個特殊的學徒，“實際上，如果她還活著，你輕輕鬆鬆就能夠殺死她無數次，而她能在迷離幻境擁有如今這份實力，其實全都是因為她身上承載的那份故事。”
這算得上是比較認真的回答了，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遮遮掩掩。不過，如此回答，也是仍舊讓伊恩有些拿捏不準。
“承載的故事？”
伊恩心中有所猜測，卻也不能夠確定。
而下一刻。
摩根的手指在空氣當中輕輕挑動，於是，關於《白雪公主》的故事開始浮現，倒也是算得上驗證了伊恩心中的想法。
“童話的力量麼。“
伊恩若有所思了起來。
他想起自己抓住的那隻弱不禁風的大灰狼。
而這個時候。
摩根輕輕點了點頭，“你可以看作一種特殊血脈，後天誕生的那種，當然，這肯定不是血脈，而是一種將本身當做某種事物的載體。”
她對於童話或許也有很深的研究。想一想也能夠理解，畢竟，她和伊恩第一次的相遇，就跟著伊恩一起追尋過關於童話的線索。
在那之後。
想來對於這種東西壞女巫也沒有少鑽研。
“童話……力量……”伊恩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有什麼重要的線索在他腦海中呼之欲出，卻又像隔著一層薄紗看不真切。
“這份力量有多特殊呢？“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問出這個問題。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之前曾從梅林的口中，也得知過關於自己追尋童話的線索。
摩根抬頭看向了自己的壁爐，整個大殿裡顯得格外的安靜，隻有壁爐火焰跳動的聲響，她像是在組織著自己的用詞。
也好似在斟酌該告訴伊恩多少。
“怎麼說呢，特殊到……“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縹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如果運用得當，你甚至能借此戰勝命運。“
這句話在空氣中震顫，壁爐的火焰都停止了燃燒，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如同觸碰了什麼禁忌，又好似冥冥當中的警告。摩根的表情帶上了讓人捉摸不透的複雜，既像是在感歎，又像是忌憚著某些神秘的事物。
也不知道在忌憚什麼。
不一定是生命，也不一定是人，或許是某種冥冥中的規則。
“可是我抓住的那隻大灰狼，也是童話中的存在，為什麼卻弱得一批？”伊恩相信摩根肯定還記得那個從陰影裡抓出來的魂體。
“大灰狼？”
摩根突然大笑起來。
笑聲讓整個餐桌上所有器皿都發出清脆的共鳴。
“我說了，要運用得當，很顯然，我們的老朋友也是一個糊塗的倒黴蛋。”摩根的露出了像是在思考的樣子。
她側著身子敲擊著長椅的邊緣，“就像是一段故事，不同的講述方式，會產生不同的效果，同樣的故事也會有不一樣的精彩。”
說實話。
這段比喻在小巫師看來屬實有些抽象。
不過。
他也沒有再繼續多問，隻是在細細的揣摩著自家這位謎語人老師，到底又在表達什麼意思。而就在這個時候摩根也是抬頭看向了自己的書架，她打了個響指，壁爐裡的火焰重新躍動，在石牆上投下變幻的影子。
“好好思考吧，我親愛的老師。”摩根又突然用起了伊恩不敢接話的稱呼，隻見，她抬起了手後就有一本筆記飛到了她的手中。
伊恩本以為摩根要直接將其交給自己，沒曾想，摩根卻是又伸出了另一隻手，在伊恩驚訝的注視下，她抓住自己禮裙的一角，“刺啦“一聲撕下一塊月牙形的布料。多麼熟悉的場麵，伊恩也已經不止看到過一次了。
隻是這一次他沒看懂摩根的操作。隻見，摩根將筆記本直接按壓在了自己的禮裙碎片上，隨即就好似將某些東西烙印了上去一般。
“今日份的作業。“她將還在微微發光的布料遞給伊恩，斷裂處飄散出星塵般的光點，那些光點帶著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味道。
“這和童話有關？“伊恩滿臉困惑地接過摩根遞上來的東西，手中還有餘熱的禮裙碎片，分量比往常感覺都要重。
“是童話，也是魂殿。”
摩根微微點頭，輕聲回應。
而就在小巫師打算立刻開始鑽研的時候。
“回去了慢慢研究吧，彆在這裡……影響我。”摩根像是很嫌棄一般放開了筆記本，仍由筆記本重新飛回了書櫃上。
“額……”
小巫師有些困惑。
摩根卻又語氣歎息的開口。
“我將這份知識封存在其他介質當中是有原因的，伊恩……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對你而言或許是蜜棗的知識在我們這裡很可能就是一份毒藥。”摩根的話帶著幾分懊惱的感覺，也不知道曾經到底被怎麼樣的影響過。
“知識有毒？”
多麼熟悉的既視感。
伊恩又感覺到此處似有“故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