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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8章小寶貝的大震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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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驃騎,卻不用騎兵了,這誰敢信?

可偏偏就這麼發生了。

隨著號令下達,許褚的軍陣行進,旌旗長槍如林,戰馬奔馳卷起漫天塵土。

騾馬拉扯著火炮,低著頭,默不吭聲的往前走,不知道有沒有一些對於它們表親的羨慕。

加裝了寬大一些的履帶結構的車輪,顯然會比單純的車軸輻條架構更為方便一些,在運輸轉移的時候也不會隨時有陷入坑洞之中的風險。

在太陽漸漸居中的時候,許褚等人開始進攻。

隨著號令聲聲,在後方的火炮隊列從軍陣特意留出來的間隙當中穿過,抵達陣前,將黑乎乎的炮口對準了曹軍營地。負責火炮的工匠和炮兵,手腳麻利的開始固定炮車,並且又從後方的輜重車上取出了裝彈清膛的工具,高速且有效的完成了射擊的準備工作。

火炮領軍黃氏軍校,親自帶著人,再次檢查了一遍火炮的布置情況。

他對於許褚沒有什麼心思或是意見,或者說他對於大多數的將領都沒有什麼特彆的意見。之前那些有些硬邦邦,甚至是有點無禮的言辭,大體上可以看成是理工狗對於人情世故的不適應罷了。

但是轉過頭來,黃氏軍校對於手下的這幾門大炮,就顯出了一副對待暴脾氣的小情人的態度,帶著寵溺的眼神,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小情人身上的三角褲……

咳咳,固定裝置。

在確保這些火炮準備工作安全無誤之後,他才向許褚揮動旗幟示意。

許褚迅速的給予了回應。

『準備發射!』黃氏火炮軍校大吼道,對著自己手下的兵卒工匠橫眉怒目,『再次檢查發射藥量標尺!確保火藥批次不要混在一起!誰他娘的裝錯藥量壞了火炮,我就把火炮塞他的後溝子裡!』

火炮兵卒也是大聲應答。

一轉頭,黃氏軍校卻摸了一把火炮,溫柔細語,『憋久了吧?這下讓你好好爽一爽!』

然後又是大吼,『準備!一發較射!』

隨著一聲轟鳴,火炮陣地上騰起灰白之中帶了一些藍色的煙塵,然後勾起土地上的黃色塵土也是一同在陽光之下飛舞。

一道黑線瞬間劃過空中,然後撲向了圍困安邑城的曹軍營寨寨牆,在巨大且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當中,撞出漫天飛舞的木屑!

『首發命中!』火炮邊上的工匠大聲吼叫道。

『上報參數!哈哈哈哈』黃氏軍校大笑著,也是大吼回去,『全體都有!準備發射!!讓曹賊都嘗嘗我們小寶貝的厲害!』

炮火轟鳴,響徹四野!

雖然不清楚黃氏軍校的『小寶貝』的標準到底是怎樣,但是帶給曹軍的,就是大震撼!

就連沒有被火炮轟擊的曹軍主體大營之內,也是一片嘩然!

『驃騎的火炮!是火炮!擊中我們的營地了!』

曹洪的護衛叫道,聲音當中有些惶恐。

『叫個屁!』

曹洪一巴掌將護衛扒拉到了一邊,嫌棄護衛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驃騎大將軍斐潛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讓曹洪有些措手不及。

正常來說,不應該是雙方派遣些使者,然後陳述一下對方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闡述一下自己的正義立場,才算是完成了戰鬥的前戲麼?

怎麼一上來就搞這麼傻大黑粗的家夥?!

曹洪都準備好了要怎麼去羞辱一番斐潛派來的使者了!

畢竟之前斐潛『無禮』的拒絕了曹軍的使者。

再不濟,派兵布陣也是需要時間的,就算是做個頭發都是要大半天的好麼?

而驃騎大將軍斐潛就像是隨便來了,就隨便打一打,很隨意的分了兵,關鍵是還就這麼動手了!

直接動手了!

連逼逼一下都沒有?!

曹洪看了一樣正前方的斐潛中陣,又轉過頭去看了另外一個側翼的驃騎兵陣,然後有些不可思議的自語道:『驃騎想要乾什麼?他……他竟然是要先救安邑城中之人?他這是瘋了麼?啊?當我們都是什麼?木頭樁子,還是草編靶子?啊?!』

曹洪頓時就覺得心中似乎有一股無名火在騰騰而起。

而且還是去打安邑!

安邑城在斐潛領軍到來之後,就等同於已經成為了勝利者的附贈品。既然是附贈品,那麼也是不是自然不值得多花費什麼心思去考量,可是偏偏斐潛不僅是分了兵,還特意用側翼的兵馬去打那個圍困安邑的曹軍營地!

這就像是斐潛在表示,他隨便打都能贏!

這不是針對曹洪一個人,而是斐潛在曹軍營地之內的所有人開嘲諷,表示曹軍大營內都是垃圾……

『誰領軍攻打安邑?』曹洪辨認著戰旗,『許?是他?』

曹洪認得許褚的旗幟。

正是這個旗幟,跟他之前在曹軍大營之前拉扯。

聽聞說這個家夥之前還是山東之人,結果跑去了關中,成為驃騎座下的走狗!

叛徒!

叛徒都不得好死!

曹操和曹洪擺了一個架子,架設了一個高台,這是準備唱一場大戲的。

結果這戲才開場,斐潛就直接拆台子了?!

是什麼原因讓斐潛這麼急切的選擇動手?

而且還是選擇了安邑城此處?

『轟!』

在曹洪思考的時間當中,又是一聲轟鳴。

『又,又擊中了!』曹軍護衛叫道。

『閉嘴!營寨寨牆那麼大!擊中幾發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曹洪表麵上怒聲嗬斥,但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心驚。

這火炮,似乎……

比在潼關之上的要更大一些?

而且這準確率,似乎也更好一些?

距離遠,曹洪也看不多清楚,但是至少聽起來,潼關上的火炮似乎沒有當下的氣勢。

這炮聲渾厚,似乎連曹洪這裡也感覺到了一些震顫。

這怎麼可能?

距離這麼遠,還能傳遞到這裡?

曹洪左右一看,發現結果是邊上有個原本值守在望台的普通曹軍兵卒,正抱著木頭柱子瑟瑟發抖……

『滾下去!』

曹洪氣不打一出來,怒吼了一聲。

那值守的曹軍兵卒連忙抱頭鼠竄。

這懦弱的蠢貨!要是讓他再抖下去,是不是要尿在了望台之上?

曹洪忽然想到了一些什麼,臉色有些變得差了起來。

就算是中領軍中護軍周邊的這些普通曹軍兵卒都是如此表現,那麼偏營之中的那些家夥……

可算是如此解釋,曹洪依舊有想不通的事情,為什麼驃騎大將軍要將火炮分散給兩翼?

這種神兵利器,難道不應該都是擺在中陣,作為破城攻寨的最為犀利的武器來用麼?在他想來,這種東西隻能掌控在斐潛直轄之下,怎麼可能分出去?萬一有什麼心懷不軌者,調轉炮口給斐潛來一發,豈不是……

等等。

如果說能搶了這幾門炮來……

就算是搶不到,能近距離看一眼,然後將火炮給壞了,塞些什麼沙石進去,豈不是壞了驃騎半條的馬腿?

曹洪咕嚕一聲,吞了一口唾沫。

不行,不行!

我現在是中軍主將了,不能貪,隻能穩!

曹洪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在中央高台上的『曹操』,如果這個時候曹操真的營地之內,那麼還能請教參詳一二,而現在那個樣子貨,當然也就隻能是裝個樣子而已。

『轟,轟!』

接二連三的轟鳴聲響起。

『將主!』曹洪的護衛叫道,『安邑城下營地立起了雙兔旗!』

『什麼?』曹洪頓時就有些氣不打一出來,『這才被轟了幾炮,就敢立雙兔!這些家夥都是死人不成?!』

圍困安邑城的曹軍營地之中,當然不是死人,但是主觀能動性卻和死人相差不多。如果讓這些人對付安邑城中那些殘兵敗將,當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現在麵對驃騎大炮,頓時就慌了手腳,明明還沒有出現多少的傷害,但是在集體恐慌之下,便是不管不不先立個求援的旗幟再說。

曹洪趴在望台憑欄上,看著驃騎軍陣的另外兩個方向,『不管他們!這是驃騎的聲東擊西!』

雖然這麼說,曹洪心中卻沒有底。

真的是聲東擊西?

還是虛虛實實?

甚至是準備全麵進攻多點突破了?

乾!

這道題到底是選a還是選b,抑或是選c?

……

……

趴在安邑破爛不堪的城頭之上的裴輯,現在也同樣麵臨著選擇題。

安邑城中,就如同斐潛所料的那樣,已經出現了疫病。

如果說安邑可以將那些屍骸都處理好,或許能夠避免細菌的孽生,疫病的蔓延。

又或是在城內的上上下下可以團結一致,富者拿出剩餘的布匹和糧食來,讓窮者可以有比較充沛的體力進行勞作,組織協調共渡難關,或許也可以安然無恙。

可是很顯然,當危難過去,原本同一個隊列,曾經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人,現在卻走路的走路,乘車的乘車,騎馬的騎馬。車有輪子甩下了瘸腿的馬,然後打著左轉向燈,朝著右邊的方向駛去。

大概是能一錘定音的老者,如今已是死去。

穿著戰甲,死在了沙場上。

裴茂確實是可以坐鎮城中,不必拖著病體親自上陣的,即便是最終城破了,他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會被直接殺死,可是裴茂依舊是穿著盔甲,親冒箭矢刀槍在一線搏殺。

這,或許是裴茂想要留給族人最後的一課。

人,尤其是士族,首先要自強,要奮鬥,才能獲得旁人的尊重!

但很遺憾的,並不是所有裴氏族人,都會願意向裴茂學習。

這些裴氏子弟願意叫手下的人去奮鬥,他們自己卻不想要什麼奮鬥。

畢竟,奮鬥實在是太累了。

說風涼話多容易啊,嘲諷那些做事的多輕鬆啊,乾什麼要自己親自上手?

隻想要做官,不想要做事的人,並不是隻有在山東之地才有。

裴輯這幾天乾脆都不住在城中,而是到了城牆之上。

這才避免了一些牢騷話傳到他的耳朵裡麵。

可是躲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問題依舊在那邊,而且會越來越大。

他是老三,上麵還有一個二哥。

就是這麼的可笑,如今這個已經破爛不堪的安邑,依舊還是有人在內訌!

驃騎軍來了,曹軍停止了攻城,外界的危險一停,內鬥就立刻開始!

那些城牆都沒有上過一次,連刀槍都不曾拿過一把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叔十大伯,現在一個個都冒了出來,振振有詞的表示,『看看,我之前都說什麼了?為什麼要那麼拚?這驃騎不是來了麼?結果現在家主都拚死在了城頭,可悲啊,可歎啊!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將家主之位定下來!畢竟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啊……』

他們是真的關心家族麼?

簡直可笑。

可偏偏這些人之中,有的是年歲大的,是裴輯的長輩。

和他們講道理,他們開始講感情。

當開始講感情的時候,他們開始論輩分了!

許褚移動部隊的時候,裴輯就接到了守城殘軍,自己手下的稟報,但是這一段時間來的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疲憊,使得裴輯的大腦並沒有反應過來……

直至火炮的轟鳴,使得裴輯就像是被雷擊一般,頓時從渾渾噩噩當中清醒過來。

他也同樣以為,驃騎大概率是不會那麼快動手,至少要準備個兩三天,然後才慢慢的進入正題。

『什麼?!這就是火炮?!』裴輯爬在城頭,目光死死盯著那火炮騰起的煙塵,看著炮口噴發出來的火焰,忍不住渾身戰栗,『天下竟然有如此威猛之物?!』

當他看到曹軍在安邑城下的偏營的寨牆在火炮轟鳴當中顫抖,呻吟,癱軟,垮塌的時候,裴輯也不由得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感,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曹賊!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裴輯大笑著,揮動著手臂,似乎要給那些火炮加油鼓勁。

安邑的城頭之上,其他的殘兵也和裴輯一樣,歡聲高呼,手舞足蹈。

可是片刻之後,當裴輯漸漸的從興奮激動的情緒當中脫離出來,他就看到了許褚在準備列隊突擊了……

『呃?』

裴輯愣了一下。

不用騎兵麼?

從城頭上望去,雖然有炮火的煙塵,但是也能看得見許褚將騎兵布置在了外線,而準備衝進曹軍營地之內的是步卒陣列。

這是因為擔心曹軍營地內的那些陷阱麼?

安邑城周邊的地形,裴輯同樣也是熟悉。

『可是如此一來……』

裴輯思索著,然後忽然一哆嗦。

他急匆匆的從城牆的一邊跑向了另外一邊。

『壞了,壞了!』

裴輯看到了在曹軍大營之內,似乎有煙塵騰起,似乎有大量的曹軍兵卒正在調動!

很顯然,曹軍要出動了!

『快!快!快給驃騎軍發……』

裴輯喊了一半,便是反應過來。他並沒有和驃騎軍做好任何的通訊約定,所以用什麼方法來發信號?

搖旗呐喊?

說不得驃騎軍還以為是給他們鼓勁……

敲響示警的金鑼,可是這麼遠,又是有火炮的轟鳴,誰能確保驃騎軍能聽得見?

所以,坐視不管?

不行!

『來人!召集人手!我們……』裴輯咬著牙喊道,『我們準備出城!』

『什麼?出城?小郎君,我們……我們出去了,就沒辦法再回來了!』在裴輯身邊的老護衛說道。作為在裴家之中的老人,他可太清楚現在的情況了。

城中有一些人,是巴不得裴輯趕快出去的……

『我們……』裴輯沉默了片刻,他摸著殘破的城牆,『看看這個城牆……原先我們以為,隻要城牆修得好,便是什麼敵人都能擋在外麵,然後呢?城牆越來越破,修都來不及修了……敵人沒把我們打垮,我們自己反而是四分五裂了……一個殘破的安邑城,一個還沒有得到完全解救的安邑城,一個連這些殘骸這些屍首都還沒來得及安葬的安邑城……一個,一個連家主都還沒能安息的安邑城……究竟有什麼好值得爭的?值得他們現在就扯破了臉皮去搶的?!』

蒼穹之下,最為堅硬的東西,並不是石頭,也不是鋼鐵,而是人心。

人心,一旦硬起來的時候,比石頭更臭,比鋼鐵更冷。

『堅固的城牆啊……哈哈,這就是堅固的城牆啊!』裴輯笑道,『他們還以為是這個城牆擋住了曹軍,保護了他們!看看,看看!現在這些曾經令他們膽寒的曹軍兵卒又是在乾什麼?』

在城頭上的視角看過去,城下圍困安邑的曹軍營地裡麵,那些曹軍兵卒在火炮的轟鳴當中驚慌的亂跑亂叫著,就像是一群在熱鍋上的螞蟻。

火炮集中轟擊的寨牆,整根的木樁在哀鳴,在撕裂,在紛飛。

幾枚炮彈轟進了營地之中,畫出了好幾條由血和火構建出來的線條。

在熱武器的麵前,那些曾經的堅強,顯得是那麼的脆弱。

而在營地中央,一杆雙兔大旗正在不停的搖晃著……

『春日種下莊禾,方有秋收糧獲!若是我們今日坐視,那麼明日就休怪驃騎坐視!』裴輯冷笑道,『他們要安邑城,就給他們好了!去告訴城中的人,願意走的,便是跟著我,衝出城去!東西細軟,都不必帶走!那些不願意走的……也由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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