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李獲悅發現自己院落竟然亮著燈。
院落裡除了母親留下的暗衛和打掃的小廝丫鬟,一般不會留人在裡麵。
而家裡那幾個,基本會去老四的書房等待,而不是直接跑到她院落裡去。
李獲悅心中奇怪,看暗衛沒有任何反應,便也沒有先翻牆,而是順手摘了兩片樹葉,直接走了進去。
走過一道裝模作樣的小橋,便能直接看見幾乎沒怎麼使用過的一樓明堂大門敞開,老五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門檻上,手裡拿著個布條有一搭沒一搭地揮舞玩耍著。
門內還坐著幾個人,被門框擋住,隻能看個大概。
“可算回來了!”老五坐門口,最先發現朝明堂走的李獲悅,感覺他眼睛都亮堂了不少。
李獲悅緊捏著樹葉的手鬆了鬆,整理了一下情緒,問到:“你們在我這人做什麼?”
屋內的人也聽見了動靜,大嫂第一個反應過來,蹦躂著出來,解釋著原委,“是姓桑的來找你大哥,說有要緊的事一定要和你說。”
李獲悅一時沒緩過來,奇怪地問著:“有事要和我說,不找我,跑去找我大哥??”
三個人一邊走,一邊進屋,桑扶卿確實坐在客位,聽到李獲悅的話,站起身行禮之後,略帶自嘲地解釋著:“我直接來找你,你肯定不願意和我見麵的。”
李獲悅因為這句話多看了桑扶卿一眼。
這小子說的沒錯,真是桑扶卿自己一個人找來,李獲悅還真有可能避而不見。
這桑扶卿,之前看著呆呆傻傻的,今天這事終於睡醒了嗎?
老大也在明堂,與桑扶卿一同坐著客位。
“去你書房吧。”大哥對著李獲悅點點頭。
李獲悅沒有意見,帶著幾人轉移了陣地。
一上二樓,大嫂毫不客氣都往主位一坐,大大咧咧地朝李獲悅討要零食,“獲獲你這院落也太冷清了,連個丫鬟小廝都沒看見一個,我這茶水都還是從我院子裡搬來的!既然你回來了,是不是該給我點什麼補償補償?”
李獲悅無奈地笑了笑,從抽屜裡翻出一包瓜子和一包糖酥,推到大嫂麵前,這才坐下來。
臉上的笑容淡下來,隨意掃了一眼桑扶卿,問著:“說吧,找我什麼事?”
麵對著桑扶卿,李獲悅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前後差距太大,桑扶卿還沒從李獲悅的笑裡走出來,就被李獲悅淡淡掃過來的目光嚇得一激靈。
他假裝喝了口茶,說著:“李姑娘,我知道,你想退婚。”
李獲悅聽得微微蹙眉。
這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值得大晚上跑那麼遠來李府?
都說了不要大晚上喝茶,腦子喝壞了吧!
桑扶卿如今靠著做夢,已經算是比較熟悉李獲悅的很多細節了,他看李獲悅微微皺眉,便知道對方內心肯定不耐煩地在編排他。
猜到李獲悅很有可能在心裡罵他,他反而覺得有些高興。
不是覺得“她罵我,她心裡有我”,而是他覺得自己對李獲悅的了解很深,兩人無形中被他單方麵拉近了距離。
心裡偷偷樂完,桑扶卿又說:“母親按照你的要求,其實已經請了族長來商議這件事,隻不過……”
李獲悅靜靜等待著,她有預感事情不會那般順利,但她之前就警告過桑夫人,如果沒按說好的來,就隻好讓她李獲悅自己動手了。
看李獲悅神色如常,沒太大反應,桑扶卿又繼續說:“昨日聖上單獨召見了薑丞相,族裡有人聽見風聲,說是……說是有意建立一個殊察院,屬意薑丞相的長子為殊察院副使。”
大嫂嗑著瓜子,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小白臉,要不是她相公攔著,今天這人怎麼能坐這裡叭叭半天。
說好有要事,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廢話?
“關獲獲什麼事?薑丞相的兒子成副使了也不影響我們退婚!彆說薑丞相的兒子了,就算薑丞相今天來求情,我們這婚也退定了!”大嫂沒好氣地啐了一口,像是在吐瓜子皮。
說完,又回頭朝李獲悅揚了揚下巴,“是吧獲獲?”
李獲悅笑著點頭,又帶著笑意看回頭看自家大哥,果然,大哥頭疼地揉著太陽穴。
他也拿他媳婦沒有辦法。
桑扶卿被懟了也不生氣,似乎是習慣了一般,一點兒都看不到幾天前在桑府那副嫌惡的模樣,變化大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桑扶卿甚至還開口認真對著大嫂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嫂,是因為族……”
這聲大嫂喊得過於順口,如同喊過千萬遍,今天隻是最普通的一次稱呼而已。
可終究沒有親口這樣喊過,一說出口,桑扶卿自己也反應過來愣住了,在場其他人也覺得有些突兀,紛紛詫異地朝他看過去。
大嫂更是直接一把瓜子扔了過去,扔暗器一樣的架勢嚇得桑扶卿臉白。
李獲悅一直覺得桑扶卿這個人挺怪的,第一次見麵時,明明才大放厥詞要和許嬌兒“一生一世一雙人”,後麵一見到她,那眼神,活像是李獲悅化作他什麼愛而不得的亡妻歸來一樣。
當時就讓李獲悅心裡膈應,現在又搞這出。
他們府被大嫂砸了,現在幾人都住在客棧,這桑扶卿大半夜還往李府跑,許嬌兒那性格,可不是什麼寬容大度的樣子。
“呸!誰是你大嫂!”大嫂又啐了一口。
攔住想起身錘人的大嫂,李獲悅問了桑扶卿一個問題:“許嬌兒知道你來李府了嗎?”
桑扶卿慌張地避開了李獲悅的視線,顧左右道:“我來是為了正事,又不是……”
李獲悅心裡歎口氣,暗中傳信給老四,讓他的人把許嬌兒盯緊點,按照穿越者的尿性,搞不好會在節骨眼上跳出來作妖。
“那繼續說正事吧。”李獲悅一邊傳信,一邊說著,“丞相小兒子做副使,和我與你退婚的事有什麼聯係嗎?”
桑扶卿看著李獲悅書案前落筆的身影,和夢裡出現過的無數次一樣,他的目光不自覺變得柔和又感慨,在場人除了沒有抬頭的李獲悅外,都琢磨出點不對勁,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在桑扶卿自己反應及時,在李獲悅起疑前回過神來,回答到:“哦,我們有族人是薑公子的書童,聽到薑公子說……聖上說,會封你為殊察院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