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又是個與昨日一樣的好天氣。
陽光明媚,卻不過於熱烈,照得人暖洋洋的,骨頭都變得酥軟。
人的心情也隨著天氣變好,更不用說秦念想著今天要辦的事,心情本來就很好。
她招了輛黃包車,去了店契上兩家店的位置。
兩家店位置相鄰,一家是首飾店,一家是布匹店。
想來,也是董商參考了秦念的情況,才選擇贈送這兩種店鋪。
“小姐,地方到了。”
從董家到店鋪的距離並不算遙遠,沒有多久,車夫就將車停了下來。
秦念付了車費,下車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首飾店走近。
快到店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聒噪的喇叭聲,一聲聲地朝著她叫個不停。
“滴滴。”
“滴滴。”
秦念略微疑惑,回頭,就看見一輛黑色轎車朝著自己的方向駛來。
喇叭聲音還在不停,她瞬間明白——對方是要到自己所去的這家首飾店。
自己站在店鋪正門口,擋了他們的路。
車裡的人相當於自己的顧客,秦念便主動往旁邊撤了幾步,給他留下停車的位置。
如自己預料的一樣,她退出一片空間後,喇叭聲音就停了下來。
轎車也穩穩地停在了首飾店的門口。
秦念便不再管,朝著首飾店繼續走去,還沒走出幾步,一道女聲叫停了她的腳步。
“少帥~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要給我買珀爾家最新出的那款紫珍珠項鏈?”
珀爾是秦念接手的那家首飾店的名字,它以珍珠聞名,雖然也會有其他金銀製成的首飾,但絕大多數還是珍珠飾品。
也因著這個定位,最初給店鋪取的名字就是珀爾,也就是珍珠英文(earl)音譯。
說話的女人聲音嬌媚,還提起了她家的首飾店,但秦念停下,與這些原因都無關。
“少、帥?”
她在口中無聲咀嚼著這個名字,思考著他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秦念回了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轎車停下後,朝著店門方向的車門大開。
門外,一名穿著木槿色水漬紋齊膝旗袍的女子歪歪斜斜地半站著。
她彎著腰臀,聲音含媚地朝著車裡的人低低地撒嬌。
秦念看不到女人的模樣,也能憑借聲音和身段知道她的模樣定然差不到哪裡去。
這樣的美人,這樣柔情婉轉地撒嬌,裡麵的人應當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吧?
如她所想,聽著女人的話,車裡男人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紫珍珠,當然應該配紫玫瑰。再說,你昨日都那樣提了,我怎麼可能出爾反爾。”
“反悔的話,怕小玫瑰下次就不跟我出去了。”
男人語調散漫慵懶,還攜了幾分輕佻,卻更顯得撩人。
就那麼一句話,就讓外麵站著的女人被哄得芳心亂顫。
“怎麼會~少帥,人家喜歡的是你的人,又不是那麼一串珍珠項鏈。就是什麼都不送,少帥什麼時候想我了,我都會隨時赴約的啦。”
秦念確認了,這位少帥就是自己婚約中的未婚夫,陸丞銳。
傳聞中風流成性,身邊從不缺女人。
現在時間還很早,百樂門沒到開門的時間。
這位少帥就帶著女人來買首飾,又提到“昨晚”“出去”這一類的詞,秦念迅速就在腦海中構畫出事情的起因經過:
昨日紫玫瑰上台唱歌表演,陸丞銳一擲千金博得女人心,順勢晚上就將人帶走過夜。
等第二日,再送首飾珠寶哄人,這不就是那些風流浪子習以為常的生活嘛。
未見他的真實模樣,傳聞就在她心裡成了再真實不過的事實。
秦念微微蹙眉,換了個方向朝著隔壁的布匹店走去。
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她並不想跟這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反正時間還早,等處理完布匹店再回來,他們應該走了吧?
事實上,並沒有。
但秦念有不得不去首飾店的理由。
她也不知道短短的半小時裡發生了什麼。
才解決完布匹店轉讓的問題,她就聽到隔壁首飾店裡傳來了鬨哄哄的聲音。
秦念很重視這家店,也顧不得會見到陸丞銳,急急忙忙地進了首飾店。
鬨事的人是一個穿著小洋裝的年輕女孩。
她看著家世就很不錯,打扮精致,身上首飾更是昂貴美麗。
此刻,這個年輕女孩卻是極憤怒地指著旗袍女人罵:
“丞銳哥哥,百樂門的女人有什麼好的呀。她跟你出來,就是圖你的錢。戲子無情,這些人也是逢場作戲,從來沒有真心的。”
“少帥~我不是~~”
旗袍女人眼淚朦朧,欲說還休地看向一旁的男人,聲音委屈。
吵鬨的根源在哪就很明顯了。
但這分明是很好處理的事情,秦念不懂怎麼在店子裡吵鬨了許久,眼看著現場氣氛還有了打起來的征兆。
她不由朝著吵架根源的方向看去。
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對方的真實相貌。
男人一頭黑色短發淩亂不羈,眉眼漆黑,眸子狹長,唇薄而紅,天生風流的相貌。
穿著一套黑色西裝,但扣子沒有規規矩矩地扣好,領口大開,露出一片小麥色的皮膚。
脖頸下裸露的位置還有一條拇指長的褐色疤痕,給他身上增添了幾分野性光彩,危險,又越發惹人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