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投胎？
這就更不對了。
褚清韻知道自己的情況，是不可能被鎖魂使帶去投胎轉世的。
魂飛魄散是一說，另一方麵，她從前無意中釀成的因果還未償還，就算去陰界也不應該就投胎轉世。
“因果？”
白袍男子聽她低聲的喃喃，表情變得嚴肅了不少，一揮手，手中書簿紙頁翻飛。
褚清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無數纏繞的絲線，不過眨眼，絲線又紛紛從她的身上退去。
“哪有因果，除了成為厲鬼年限過長，身上陰氣重了些，完全符合投胎轉世的標準啊。”
明明是晴日，褚清韻卻感覺一道驚雷直擊頭顱，腦中理不清楚的疑惑都被解開。
“玄朔，是你做的對嗎？”
“玄朔，你出來見我一麵，你做了什麼？”
她想到陣法，想到玄朔的落淚，想到閉眼休息前傷口處的溫熱，迅速轉身，朝著裡麵大聲喊道。
“你在做什麼？沒聽說過鬼還會瘋，難道是在裝瘋賣傻，不想和我們回陰界？”
黑袍鎖魂使厲聲質問，立刻拿起鐵鏈朝著她走來。
聽著鐵鏈碰撞的聲音，褚清韻動作還更加大膽了起來。
氣氛變得緊張，眼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一道聲音突然出現。
“清韻。”
玄朔還是出來了。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是不想褚清韻發現自己，才用符咒隱蔽了身形。
現在擔心她真的和鎖魂使打起來，便毀了符咒現了身形。
“為什麼要那麼執著呢？”
玄朔無奈地看著她。
褚清韻眼神固執，
“我向來愛恨分明，恨的深刻，對我好的，我也會記得清楚。我一定要知道，你做了什麼，為我付出了什麼。”
“如果你還隱瞞我，我絕對不會和鎖魂使離開的。”
她也不再和玄朔表演推開他的戲碼。
已經知道他不會被騙到，又何必再做多餘的事情。
褚清韻想要問個清楚，是害怕他犧牲了自己，來成全她的圓滿。
“沒有。”
玄朔歎了聲氣，將自己這些天的所為一一交代。
他從沒有想過成為蕭臨一樣的人，殺害無辜者來換取褚清韻存在的延續。
這種行為對修行不利也就罷了，關鍵是，以此獲取的命力，牽扯到很多因果，總有一日是會被天譴所責罰的。
天譴會落在他的身上，也會落在接受者清韻的身上。
玄朔當然不願意如此。
他修改了陣法，以功德靈氣代替鬼氣與怨力，來療愈她的傷口。
這需要大量的功德，玄朔本身的遠遠不夠。
他就用龍鱗劍融入陣法，以靈氣補充她流失的鬼氣。
龍鱗劍維持陣法的三天裡，玄朔便出去以最高的效率積攢功德。
引渡法器中的厲鬼，完成他們的執念遺願，給鎮上死亡的人收殮屍體，好好安葬，去除鎮子上的怨氣
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他三天裡幾乎沒合過眼，到處奔波，回來時才會十分地狼狽。
有了這些功德，褚清韻才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
重新開始，就是新的一世，她不會再有屬於他的任何記憶。
也不能說玄朔在做這些事情時沒有私心。
想要將功德沒有遺漏地轉給另一個人，除了血緣關係，夫妻契約便是最合規最不會受到管控的方式。
可結為夫妻，是與捉鬼道士形成夫妻契約之間有不小的差彆的。
如現代社會，結婚證是在法律中確認的關係，夫妻契約，便是要向天道告知。
這契約會將他們兩人牢牢鎖住，即便轉世，姻緣上還會與他牽扯。
玄朔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下一世與他在一起。
他不敢聽到拒絕的回答，也不敢想要是她寧願魂飛魄散也不同意達成契約自己該怎麼做，便將坦白的念頭藏了下來。
回來後，借著被質問的情緒，順理成章地交纏，達成契約，也在這個過程中將自己的功德與得到的功德反哺給她。
“你是不是還少說了些事情？”
褚清韻聽完，胸口處無數複雜的情緒奔湧，最後強行按捺下來，紅著眼睛問他。
“逆天而為的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嗎？你為什麼沒有提做這些事情會對你造成的影響？”
功德轉讓聽著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捉鬼道士走這一道為的不就是功德，要是一切皆失，真的對他來說什麼事都沒有嗎？
他提起夫妻契約，也隻說她下一世與他糾纏，但真這麼簡單嗎？
“沒有——”
“你不要和我說沒有影響，我不信，你不說清楚，我絕不離開。”
褚清韻打斷他還想糊弄的話。
玄朔沉默猶豫許久，終於將隱藏的內容也說了出來。
失去功德對他確實有不小的影響，這就代表著他前二十年的修煉全都作廢，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想要再走到現在的程度，所要花費的精力時間隻會多出幾倍。
這倒也還好。
影響最多的，是他與褚清韻之間的夫妻契約。
原本，以他的天賦勤加修煉，是可以走到另一個高度的。
可與褚清韻牽扯上後，他就隻能如轉世後的她一樣，再厲害，也是一個普通凡人。
時間沒有終點，他卻明確地看到了自己的終點。
玄朔說完，看向褚清韻，很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我從未想過長壽，清韻，你不用為此而自責。”
褚清韻心裡確實是產生過自責與愧疚的。
但之後，她就清醒了。
自責起不到什麼作用，自責也不是玄朔想要的。
鎖魂使催促的聲音一道比一道急切，她能夠留下來的時間也不多了。
褚清韻大腦飛快運轉組織話語，無意中按上胸口。
那裡沒有心跳聲，但她好像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聲。
她不再思考，迎上玄朔的目光，心聲字字清晰：
“我愛你。”
玄朔愣在原地，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你愛我？”
“嗯。愛你，不是因為你在幻境中柳澤爍的身份，僅僅是因為你。成婚後，我就認出了你不是他。”
褚清韻重重點頭，眼神不再遮掩，任由眼底的情意蔓延。
“我沒有將你當做他。”
“行了行了，膩膩歪歪的做什麼呢。耽誤的時間夠久了，趕緊跟我們走。”
這次，她不再耽誤，跟著鎖魂使朝著忽然升起的濃霧中走去。
走到一半時，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到玄朔還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抿抿唇，又奔跑著折返回來。
她踮腳抱住他的脖頸，嘴唇貼著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玄朔，下一世我一定願意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什麼夫妻契約，是因為我愛你。”
“我記住了。”
玄朔終於回神，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緩緩勾起嘴角。
一切的陰霾，因這句話而褪去，無儘的陽光揮灑，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再留戀她跟隨鎖魂使離開的背影。
因為，他知道：
他們真的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達到一百，攻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