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褚清韻不滿意的,就是玄朔剛進入銅鏡時。
她是第一次拉人入銅鏡,也是第一次在銅鏡中構設幻境。
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盤,打破玄朔的心防也很難,讀取他記憶最深刻的事情更加麻煩。
褚清韻花了好些時間,沒有料到,失誤之下,竟然讓他進入了自己的幻境。
那是她最不想讓彆人看到的過去。
褚清韻因這個意外極度憤怒,從背後偷襲玄朔時沒有留情半分。
要不是他躲得快,那顆心臟早就成了她的手中之物。
沒能殺了他,還真是有些可惜。
不過,好歹之前受的傷還回來了。
褚清韻欣賞著指甲上被血染上的“蔻丹”,眼中一抹邪氣劃過。
她抬頭看向玄朔。
他正一手捂著受傷的肩膀,減少血液的流失,一邊警惕地望著她,不敢再分神半分。
這反應,比之前那冷漠沒有一點情緒看著自己的眼神有趣多了。
褚清韻心中生出更多的惡意,笑了聲,將一根手指遞到唇邊,伸出猩紅的舌,將指尖一滴完整的血珠吮到嘴裡。
“小道士,你人雖然不怎麼樣,血的滋味還真是超乎想象的香甜可口呀!”
玄朔看著這一幕,臉色又添了一分蒼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眼睫輕垂,不動聲色地問:
“前世,柳澤爍在婚禮上棄了你,害你在婚禮上自戕身亡,對嗎?”
問話時,他受傷的肩膀帶動的手一直緊緊握著龍鱗劍,不敢放開一點點。
受傷的情況下,麵前人殺他的意願那麼濃烈,自己還刻意激怒對方,最能保護自己的法器絕對不能離手。
果然,聽見玄朔的話,褚清韻臉色大變。
“多管閒事!”
她身上嫁衣分出無數紅綢,漫天的紅在身後撲散分開,又朝著玄朔的方向躍躍欲試。
“這次,我要你死!”
話音剛落,褚清韻就朝著玄朔的方向飛去,她身後的紅綢也跟著,殺氣帶動著銅鏡裡的環境都發生了點點變化。
玄朔安靜看著,在褚清韻指尖快要觸到眼睛時,口中吐出一陣咒語。
“破!”
值得慶幸,意識恢複了清醒,又恰好在褚清韻最憤怒的時候,玄朔找到陣法最薄弱的地方,成功地突破了陣法。
他在褚清韻要給自己的傷口傷上加傷之前成功離開了銅鏡。
回到房間中,玄朔肩膀上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失血的速度快得可怕。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時間去處理傷口,而是立刻以指尖血做筆,一連畫出好幾張防禦性符紙,貼在了柳澤爍待著的法陣中,加強法陣的持續時間。
感受到空氣中氣流湧動,玄朔迅速在法陣上劃出一道縫隙,進去後那縫隙便消失與周圍的法陣重新融為一體。
褚清韻出來,看到玄朔的身影攻上去,便受到法陣的阻攔。
十指觸碰到法陣,立刻就被反彈離開。
用的力氣越多,自己受到的反彈傷害就越強。
無法突破法陣,褚清韻隻能在外麵仇恨地盯著法陣中的玄朔。
一開始,他還嚴陣以待,時刻盯著褚清韻,擔心她破除陣法。
後來就放鬆了,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
身上的道袍被撕去一角包裹著傷口,止血後,身體冰涼的體溫也開始回升。
玄朔直接在床邊地上坐下,打坐吸引周圍的自然靈氣,用來療愈身上的傷勢。
他一舉一動,完全將外麵時時刻刻等著殺他的褚清韻視若無物。
褚清韻氣壞了,看著他身上被自己製造的傷口在一點點痊愈,紅綢都控製不住朝著法陣撞去。
“嘭嘭嘭。”
蘊含著鬼氣的攻擊會被彈回,但碰撞上去時,也會對法陣造成一點傷害。
等傷害累積到一定程度,就能將它完全破滅。
可玄朔自己就在法陣裡,法陣受損,他隨時都能看到進行修補。
無法一次性將法陣破滅掉,褚清韻就無法趁他有傷落井下石。
她倒是想要等到兩人餓了不得不出來時趁機攻擊,但醒來後的柳澤爍看著外麵凶神惡煞的女鬼,連忙拉住了玄朔。
“大、大師,你彆出去。您說餓了要出去弄點東西回來,我這兒有。”
信奉科學的大學生跟在玄朔身後叫著大師,一點不記得自己之前對他的唾棄,連稱呼都從“你”換成了尊敬意味的“您”。
柳澤爍殷勤地將床下抽屜打開,拿出了一大堆零食飲料。
他消化快,又愛運動,一天吃三頓都不夠的,經常會覺得餓。
有時候時間晚了不想麻煩家裡阿姨,就自己囤了很多的零食墊肚子。
按他囤東西的份量來看,供兩個人支撐個天是沒什麼問題的。
褚清韻在陣法外,看了好幾天他們好吃好喝的生活,眼裡深沉的紅都不知道是厲鬼天生還是仇恨又深了一層。
尤其是本就深刻恨著的柳澤爍,看見他那樣追捧著想要殺自己的玄朔,褚清韻身上的黑氣都快濃鬱成墨汁。
“柳郎不是那樣的,你把我的柳郎還給我。”
褚清韻恨恨地看著柳澤爍,連要先殺玄朔的理智都被暫時拋在了腦後。
可每次她質問他,得到的就是他焦急地找玄朔詢問辦法。
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褚清韻心中刻骨的恨意衝上大腦,用足了耐心等待他們食物消耗一空的時候。
看著抽屜裡所有的東西被消耗空,玄朔不得不起身的時候,她笑了,繞過玄朔的身影看向躲在他身後的柳澤爍。
“柳郎,等我殺了他,就沒人阻止你與我永生永世地在一起了。”
“還記得嗎?你說過的,要將我的父母當做你的父母那般,他們一直都在等著你呢。”
“他們最喜歡你了,等我將你帶回去,他們定然會很高興的。”
褚清韻唇邊的笑意十分詭異,腦海中全是自己想象的“美好”畫麵,身體都因為興奮而有些遏製不住的顫抖。
千年的厲鬼,瘋狂起來,場景是極為可怕的。
柳澤爍想著玄朔跟他提的事情,心裡忐忑地打鼓,忍不住壓低聲音問玄朔,
“大師,那辦法真的行嗎?要是被提前發現”
玄朔看了他一眼,嘴唇嚅動,聲音微不可察,“不行,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