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高考了!”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關悅正在和溫修贇在山上看風景。
哦不對,據溫修贇所說,這應該叫做——野餐。
雖說關悅也不了解,怎麼平常上山采野菜帶上午飯吃的行為,少了采野菜這個活,又將糊弄的玉米餅子午飯換成很多種好吃的零嘴,這件事就換了個新奇的稱呼。
但嘴裡吃著好吃的,坐在草地上看天吹風,聽著山林裡的鳥叫聲,那些每日都會見到的聽到的東西,好像確實就多了些特彆的地方。
關悅將肚子填飽,整個人往後一倒,睡在草地上,懶懶散散的,又十分舒服。
她仰躺著看了會兒天空,不知想到什麼,挪動著身體,像是隻沒有骨頭的小蛇一樣,很快就將整個身體都挪到溫修贇的身邊。
趁他不注意,一把將頭壓在了他的腿上,然後愜意地喟歎一聲:
“嗯,好舒服呀!”
草地並不硬,但頭和身體放在同樣的高度,總讓她有些不適應。
現在有溫修贇的腿做枕頭,關悅就覺得好多了,不僅更加舒服,自己都在這兒能好好地睡上一覺。
但溫修贇有些不太能接受。
“悅悅。”
相處了這麼久,溫修贇還是沒有習慣關悅大膽的親密行為,便沉聲喊了她一聲,想要她起身離開。
他自認為自己年紀比關悅大,便自覺承擔了照顧者的身份,就算再喜歡關悅,也會注意相處間的距離。
要是沒有結婚就太親近了,在大隊裡還好說,鄉裡鄉親頂多說幾句閒話,但要是到了公社或者鎮子上,有些戴著紅袖帶的人看著還會抓人。
為了兩人的長遠未來,某些時候,溫修贇就會顯得古板了些,關心體貼的言行不少,親近的肢體接觸卻是很少有的。
相比較起來,相熟放鬆戒備心之後的關悅主動多了,跟人一親近起來,就喜歡湊近。
她還有幾分惡趣味,看著溫修贇想拒絕又舍不得的無奈表情,就更喜歡做那些親近的舉動。
尤其現在在山上,自己也不用擔心被誰舉報什麼的,就更加放肆不受拘束。
此刻,她睡在溫修贇的腿上,感受到腦袋下瞬間繃緊僵硬的肌肉,無聲偷笑,又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腿,還裝作不滿道:
“修贇哥哥,你的腿好硬啊~我好困,想睡覺,你把腿放鬆給我做枕頭嘛~”
“悅悅,這樣不太好。”
溫修贇對她向來縱容,即便自己覺得關悅做的不對,他拒絕的力道都十分無力。
關悅便將他那話完全當做耳邊風,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腿。
“哎呀,快點快點,然後再給我講個睡前故事。我眯一小會兒,不準吵我。”
話罷,她就真的將眼睛閉上,調整著呼吸,看著就是要進入夢鄉的狀態。
溫修贇伸出去想要推她的手停在半空,無聲停滯了好一會兒,最後極輕地落下,也不過是將被吹落在她頭發上的一片樹葉撥開。
然後,便是如關悅說的那樣,放鬆肌肉,身上的外套也被脫下,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還有,故事~~”
關悅閉著眼睛調整了下身上的外套位置,得寸進尺地催促著他。
和溫修贇處對象一年多,她從最開始的還稍微注意一下相處分寸,到現在,已經完全適應身邊多了個縱容她的人。
每次使喚起溫修贇或者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都十分理直氣壯。
這一次,她的要求也沒有落空。
溫修贇思考幾秒,就緩緩開口:
“在幾百年前,鎮子裡有戶人家,夫妻恩愛,結婚三年後,生了個漂亮的小女兒”
他的語調輕緩,講起故事來娓娓道來,又是比較溫馨的小故事,很合關悅的喜好。
沒有多久,她就真的陷入了短暫的休憩中。
溫修贇感受到了空氣中微妙的變化,低下頭,看著女孩恬靜的睡顏,說話的音量迅速從唇邊銷匿。
山林很安靜,下午的時間,連鳥叫聲都變得少了許多。
刹那間,溫修贇都險些以為這是一片隻有他們兩人存在的空間。
那些需要耗費腦筋的東西都從他的世界消失,唯一能夠意識到的存在,隻有關悅。
她睡著了。
溫修贇靜靜地看了許久她的睡容,忽然想道,同時,心中驀地蹦出些渴望來。
他想真切地觸碰到她,也更靠近她,從前那些拘束著他行為的念頭在這樣的環境消失,更濃烈的渴望將他包圍起來。
“悅悅。”
溫修贇很輕地喚了她一聲,一些情緒在眼底來回掙紮,最後,心底情緒還是定格在一些私心上。
他身體往後靠,正好壓在一棵大樹上,眼睛緩慢地閉上,雙手自然下垂。
又好像沒有那麼自然,因為,其中有一條手臂,垂落到地麵後,感覺到觸碰到的都是草地,開始往四周摸索,那四處“亂撞”的模樣還頗有幾分滑稽。
最後,手臂碰到人溫熱的體溫後,才終於停住,鬆展,與關悅的手臂並排落在草地上,然後——手指一根根嵌入她的指縫中,緊緊握住。
將關悅的手完全嵌入掌心後,溫修贇這才安心,感受著拂到臉上的微風,腦中也生出幾分困意來。
溫修贇是感受到周圍環境生出星點冷意睜開眼睛的。
他將外套脫給了關悅,能更快感受到溫度的變化。
溫修贇醒來後,也沒有立刻就將關悅叫醒來。
他的手還緊緊與她的手牽著,這讓溫修贇的心底生出幾分眷念與留念來。
可惜,秋季晝夜溫度變化還是太快了。
分明太陽還高高掛在天空,溫度又好像憑空降了好幾度。
即便有外套搭在身上,就這麼讓關悅睡在草地上,還是很容易著涼的。
溫修贇握著關悅的手下意識地又往裡捏了捏,幾秒後,才鬆開,又小心地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指縫中抽出,才開口喊她:
“悅悅,悅悅,時間不早了,我們該下山回家了。”
關悅醒來的時候,還有一點起床氣,賴在溫修贇的腿上不肯起來。
溫修贇催得緊了,她還直接將身上的外套往上麵一拉,遮住自己的整張臉,小聲嘟噥:
“我還沒睡多久呢,怎麼就要起來,不要不要,我不想起床。”
這明顯是睡糊塗了,還以為自己是在房間裡,完全忘記了自己睡前讓他記得叫自己的事情。
溫修贇眼裡湧出笑意,拉住外套輕輕往下拉了拉,將自己的聲音送進去:
“很晚了,再不回去,伯母該上山來找我們了。悅悅,起來好不好?”
關悅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將他的話聽進腦子裡。
撐著外套的手安靜地停著,好半天終於反應過來,外套被撐著推開,頭發散亂的女孩突兀坐起來,聲音中透著幾分慌亂。
“啊啊啊,很晚了嘛,是不是天黑了,哎呀,回去娘肯定要說我的。”
“溫、修、贇,說了讓你叫我怎麼不叫我。”
關悅眼睛都沒看清楚外麵的天色,嘴裡就吐出了一大堆的話,直到聽到耳邊傳來的輕笑聲,她才看清周圍環境。
分明,天還沒黑,太陽都沒落山,再一看腕上的手表,離下工時間都還差半個小時呢。
溫修贇在故意誇大情況嚇她!
關悅生氣地鼓著臉頰,立馬就要站起身回頭“揍”他,給他一點教訓。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姿不大對,腳才接觸到地麵,她就感覺到一股麻意從腳尖傳來。
緊接著便是蔓延到整條腿,她想起身的動作才到一半,就不受控製地往下落。
“啊!”
關悅下意識驚叫一聲。
溫修贇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連忙起身去接。
因著是倉促間起身做出的動作,雖然人是被接在了懷裡,他也沒能帶著她好好站穩。
溫修贇順著被關悅撲過來的力道卸力往後倒,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護住她的頭。
這樣,落在地上的時候,關悅除了有點被震到的懵,就沒有受什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