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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韞進去之後,就看到了謝婉清焦慮的臉。
謝婉清剛才一直站在門口聽著的。
仔細看,還能看出謝婉清因為太緊張焦慮,手都是在微微發抖的。
一看見徐韞,謝婉清就上前來,拉著徐韞進了屋子,抿著嘴唇,難得嚴肅鄭重:“阿韞,他要是不走,咱們真的能報官嗎?”
徐韞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紅玉這才恍然徐韞是從多早就開始做準備:去年下半年,這事兒就辦妥了。
徐韞握住謝婉清冰涼的手,輕聲寬慰:“阿娘莫怕,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這裡是華國。而且,您的誥命很快就能下來了。”
身為五品官,徐韞是可以給家裡的女眷請封誥命的。
正常人一般都是給妻子或者母親。
她是不可能有妻子了,所以自然都給謝婉清。
謝婉清在徐韞篤定的語氣裡找回一點信心和冷靜:“對,現在不是從前了。就是他不肯和離,也不能強行和我住在一處。”
華國對女子的尊重和保護,是完全和南邊不一樣的。
不僅女子可以提出和離,甚至如果男方有重大過錯,也可以寫休書。而且,女子如果和丈夫分居,也是可以的——分居兩年以上,便可以去衙門申請和離。
當然,丈夫也可以主動分居,然後申請和離。
這就很大程度避免了怨偶糾纏一輩子的情況。
謝婉清平靜許多,又道:“不過,形勢如此,很快他應該就會有選擇。”
夫妻這麼多年,謝婉清自認為還是有些了解徐三郎的。
一旦徐三郎發現在這邊他討不好好處,加上又要養活那麼多人,必定就會選最有利的選擇。
那時候,他也就能徹底擺脫徐三郎了。
就是謝婉清還擔心徐韞:“我與他和離後,就算是徹底擺脫了,可你……”
這是血緣生父,一輩子擺脫不得。
徐韞笑笑:“無妨。真要沾上我,我就申請外任。”
而且,多的是辦法讓徐三郎消失——之所以不肯痛快給徐三郎一刀,無非是因為想讓徐三郎多吃點苦,彆一下就解脫了。
看著徐韞的確不像是強撐著,謝婉清情緒便漸漸平穩下來。
紅玉讓人趕緊做飯,畢竟徐韞在外頭忙了一天,肯定是餓了。
而且徐三郎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鬨出什麼幺蛾子,吃飽了,也才好有精力去對付他。
彆叫這個混蛋耽誤了她們吃飯!
壞了她們的康健!
這頭,徐韞她們吃上了熱乎飯的時候,徐三郎他們一行人總算是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一路走過來,他身上錢不多,早就學會了省錢,因此雖然沒住大車店,但也是找了一家專門乾這種將房子租借出去供人落腳的人家,暫時安置下來。
徐三郎覺得,十有八九,這個事情還有得磨呢。
徐韞那小崽子,比狼還毒,不好搞。
不過,徐三郎的小妾榮氏看著那破敗又簡陋臟汙的房子,心裡叫苦不迭,轉頭看徐三郎紋絲不動的樣子,歎了一聲,咬咬牙拉著女兒和另外一個通房秋光一起去收拾了。
徐三郎則是和兒子徐彙在那兒坐著等收拾好,順道商量以後的打算。
徐彙又不傻,這會兒哪裡不知是什麼情況?低聲問徐三郎:“爹,咱們以後該怎麼辦?”
徐三郎眯起眼睛,輕哼一聲:“咱們如今先示弱,讓人先看著,等再過一段時間,再去找徐韞。彆的我們可以依著她,但她得先幫你謀個一官半職——”
徐彙低聲道:“不行,我也去科舉——”
華國這邊的讀書人那麼少,憑他的學問,怎麼也能考上個舉人。
徐三郎看了徐彙一眼,冷聲道:“糊塗!以前這邊讀書人少,現在,這些讀書人怎麼可能少?到時候考不上,反倒是浪費錢!讓她給你安排,省了時間和錢不說,官職也要好些!”
真去考,中了舉人又怎麼樣?最多去當個縣令,徐韞再做點手腳,放到窮苦地方去,那才真是難熬了!
徐彙從來都聽徐三郎的話,當即就不敢多說了。
幾人就在這宅子住了下來。
為了省錢,徐三郎隻留了一個老仆,其他的車夫並馬匹都賣了。
有什麼活兒,全叫榮氏帶著秋光和徐嬌一起乾。
他每日隻和徐彙一起出去,說是熟悉熟悉北平城。
徐嬌氣得日日哭。
秋光則是和榮氏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秋光就是因為想過好日子,才跟著徐三郎的,哪裡願意乾活兒?
榮氏跟徐三郎哭訴,徐三郎倒也不偏袒,直接就罵秋光,並告訴秋光,不乾活兒,就彆想吃飯,再不聽話,就直接把她賣了!
秋光老實了幾日,最終卻在六日後借著買菜的機會跑了。
這下,徐三郎就怪起了榮氏。
兩人大吵一架後,想起來報官,卻隻得知,如果遇到這種情況,那就隻能登記在冊,什麼時候抓到了,什麼時候押送回來。
畢竟,秋光沒有身份戶籍,跑出去,算是黑戶。
黑戶……不管買房還是買地,都不能。而且一經官府發現,更要抓起來,押送回主家的。
但如果沒被發現,躲到什麼山溝裡,或者彆人家裡……那就沒辦法了。
徐三郎又責怪了榮氏一番。
榮氏委屈得哭了一宿。
然而第二天,他們就哭不出來了。
他們租的房子被查了。
房東被抓了,因為私自將住房改成旅館,並未報備官府,這不合法。
於是,徐三郎他們被趕出來了,連帶著損失了剩下的房錢——
他們五個人站在街頭,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畢竟養尊處優的幾個人,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甚至還有點不知該如何處理。
這一幕,被徐韞安排的盯著的徐三郎的人描述給徐韞聽。
徐韞聽完,笑得很滿意,拿出一吊錢就賞了出去:“繼續盯著。有情況再來彙報。”
她就愛看徐三郎他們窩裡鬥,狗咬狗,然後流落街頭。
這不比話本子還精彩?
不過,估摸著徐三郎接下來又該來找她了。他們錢快花光了。
徐韞攏了下衣裳,肅穆地想,同時做好了準備——怎麼不得好好組織一下言語,然後狠狠嘲諷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