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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韞還沒看到徐三郎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她心裡猛的一個惡心,差點沒吐出來。
那感覺吧……就像是冷不丁走到了糞坑邊上,還張嘴猛吸了一口。
彆提多難受了。
更何況,這熟悉的聲音,讓她一下子就知道喊這話的人是誰了。
徐韞就更感覺像吞了蒼蠅一般了。
所以,徐韞沒張嘴,隻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徐三郎。
不是不想張。
是不敢。
怕一張口就吐出來。
不等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惡心痛罵幾句,原本緊閉著的門就開了。
一盆水就從裡頭潑了出來,緊接著,紅玉拉開門走出來,劈頭蓋臉就開始罵:“你也好意思!這些年你當的什麼爹,當的什麼丈夫?怎麼,吃不起飯了,上我們門口要飯來了?”
“飯是沒了。潲水倒是有,好喝不好喝?”
“再不滾,我可就潑糞了!”
紅玉那是真的一口氣都沒喘。
徐三郎那幾個人連個還嘴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那可能也是張不開嘴。
畢竟……紅玉潑出來的真的是潲水。
一張嘴,臉上的潲水就往嘴裡淌啊!現在這都春末夏初了,這潲水放了大半天,也有點兒味了……
徐三郎就沒受過這個。
他氣得臉上漲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卻愣是不敢張嘴。
不過,他雖不張嘴,卻顯然敢動手。當時就伸手去抓紅玉,甚至還是奔著紅玉脖子去的——
那副狠厲的樣子,絲毫不讓人懷疑他是要下狠手。
紅玉心裡突了一下,但也沒退縮,反而打算狠狠地打過去。
她想得很明白:就算是挨一頓打,也不能讓對方得了好處去!
徐韞哪裡能讓徐三郎欺負了紅玉去?
剛紅玉張口罵人,她就知道徐三郎想什麼——於是就給陳苦和王立使了眼色。
此時,陳苦和王立都撲上去,直接扭住了徐三郎。
兩個少年人都是每日吃得好喝得好,力氣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徐三郎雖然也是學過一些武,但都是為了鍛煉身體,並不多認真學,如今更是不怎麼練了,加上年紀也擺在那兒,所以根本沒個防備就被扭了手,被迫壓彎了腰,臉衝著地。
這嚇得徐三郎帶在身邊的三個女眷是嚇得直尖叫。
剩下三個男丁,也是忙撲上來就要打王立和陳苦。
徐韞淡淡一聲:“誰敢動手?!”
她早就已經不是從前的徐韞,雖然聲音依舊是少女的清脆,可這兩年和人打交道練出來的威嚴,卻讓人無法忽視,甚至會忍不住地聽從——
要知道,糾察司麵對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哪一個不是養尊處優的人?
想要壓過他們,讓他們聽話,徐韞就不可能有半點的怯場。
身居高位養出來的氣勢,最難掩蓋。
一時之間,不僅那幾個人停了手,忘了哭,就是徐三郎自己也下意識看了過去。
然後就見徐韞身穿淺緋色官服,腰上圍的是金腰帶,緩緩地走了過來。
端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畢竟本來官服就威嚴莊重,但偏偏徐韞年輕,皮膚也白,就襯得更是不一般了。好看得緊。
徐三郎之前聽旁人說徐韞做了官,心裡也並不覺得就如何了。
畢竟,他潛意識裡就從不覺得徐韞真的就是官員了,他始終對徐韞的印象,就是那個不孝女罷了。
小小年紀,卻那樣狠毒。
但這一刻,徐三郎看著徐韞穿著官服緩緩走過來,忽然就意識到,徐韞的確是做官了。
正兒八經的五品官。
比起他來也不差什麼了。
徐三郎的心情很複雜。
說驕傲吧,那也沒有。反而有一種憤怒——惱羞成怒那種。
徐韞竟然比他這個爹還要風光了。
這種被壓下去的感覺,尤其是現在這樣姿態下見麵,更……
徐三郎惱怒道:“還不讓你的人放開!”
徐韞看了一眼徐三郎,對陳苦他們兩人微微一擺手。
陳苦二人鬆開手,卻站在紅玉前頭,顯然是怕徐三郎再動手。
徐韞看著站直了還不忘記扯了扯衣服,企圖恢複自己威嚴的徐三郎,淡淡道:“在北平城裡,若是毆打他人,至少拘禁七日,並處以罰款。情節嚴重者,可以判刑,流放,或是苦疫,都有的。”
這話擺明了是不給徐三郎臉麵。
紅玉笑了笑,衝著徐三郎得意道:“你還以為,你是從前的徐三郎呢?”
她冷哼一聲:“我如今是正經的良民,你敢對我動手,我就敢報去衙門!”
徐三郎氣得又想動手,但他又不傻,剛才是失去理智了。這會兒他都知道後果了,哪裡還能動手?隻看向徐韞,怒道:“你就容忍她這樣對你的父親?!”
徐韞被這話逗笑了。
然後,她道:“紅玉又不是我的下人,可沒有資格說什麼。而且,明明就是你動手在前——”
“她先潑了我們臟水!”徐三郎帶來的小女娘終於忍不住,跳著腳地喊起來。
徐韞認識她,那是她的庶妹,徐嬌。
真的是從小嬌養。上頭有哥哥,有娘親,還有父親。那是所有人都疼愛的。
徐韞正眼也不給一個,隻看徐三郎:“你堵在紅玉家門口,她做什麼,都合理。”
簡練一點,就是“活該”。
徐嬌更氣惱了,但奈何徐韞就是不看她,她完全就被漠視了。
徐三郎也氣得不輕,但更抓住了重點,皺眉:“紅玉家門口?那你家呢?帶我去你家吧。我們一路走車勞頓,該歇歇,換一身衣裳,吃口熱飯。”
這是擺明了提出條件,讓徐韞好好安頓他們衣食住了。
徐韞笑笑:“我家在靈岩縣。離這裡,最快都要三日才能到。不過好在還有幾畝薄田,父親住過去,也不是不行。養活自己的話沒問題。”
這話夠直白了。
徐三郎聽明白了,微微眯起眼睛:“你想騙我?當官沒有俸祿?而且這明明是徐宅——”
“我租的。用來奉養母親,自己落腳的。但當時就與紅玉說好,不會讓男子住進來。畢竟不方便。”徐韞笑得更溫和了:“至於俸祿,我們三個月沒發俸祿了。”
這事兒倒是真的。
華國現在就是這麼地窮。
不過,還是發糧了的。隻是俸祿先欠著了。
這也是他們自願的——周新帶的頭,戶部基本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