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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鮮血噴出,一點點體味著生命流逝,眼前浮現這一生千載的漫長時光,氣息一點點弱去,寧無心此生卻了無遺憾了。
待寧無心倒在崖邊,劍客拽著酒壺往星河一灑,緩緩閉上了那雙落寞的眸子。
……
寧無心那一劍自刎,真的死了。
隻不過是死在了幻境之中。
可雖是一場幻境,然而那種死亡的真實感,鮮血一頓噴濺後,汩汩流淌,生機一點點流逝,意識一點點泯滅,卻甚至比她前世自爆,意識在頃刻間湮滅,還要來的更刻骨一些。
一股混亂的意識不斷糾纏,寧無心意識一點點複蘇,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還剩下的三十六道台階,看著台階後的迷霧重重,眼中竟然罕見浮現茫然——幻境太真實了。
真實到,她險些就沉陷其中了。
寧無心不由得就想起了劍客餘道那番話,難怪她屢次靈光一閃,卻又一點點湮滅了,原來是這位‘前輩大能’出手,至於這數十萬年來,所謂的沒有見過一個意念比她還強的人,不過是她重生了一次的緣故罷了。
至於為什麼不喊‘師尊’?卻不過兩人連真正的拜師禮都未曾行過,劍客餘道也隻認了環境中的寧無心一個記名弟子罷了。
而千年的時光啊,並非一滴水投入大海,而是一盞酒灑在了她‘心湖’之中,充滿了酸甜苦辣,等她一點點體會出這曆世千年,一點點體悟收回,整個人便也越加純粹了。
就像是這一道劍胚,逐漸打磨出了樣子,鋒芒漸斂。
看似平凡,然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待眼中迷茫之色一閃,隻是一閃過後,踏入試煉之前所彌漫的堅毅之色也不見了。
頂而替之的是一股淡然和氣。
整個人更是多了幾分柔和。
接觸不深之人,怕是絕料想不到,眼前的女修乃是個殺人不眨眼之輩。
傅老頭所講,此關乃是問心之關,是為凝聚心中那一口劍氣之關。
這便是寧無心此關最大的收獲,也就是劍客所說的,具備了一次獲得傳承的機會。
而這一口劍氣的形成,大概大概是那句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她即便愧於天地愧於世人,卻隻求無愧於心便好。
這就是自己‘劍心’的雛形了。
淡淡一笑後,寧無心邁出了腳步。
而當她踏出地七十三道台階之後,漫天劍意與壓力又一次席卷,而這一次,她依舊有些閒庭信步的走著,但每一步的踏出,都有些不一樣了。
每一道劍意都不在往她周身襲來,而是凝聚在一點——膻中絳宮之地!
似在試探什麼。
且每一步的跨進,漫天劍意都逐漸弱了下來。
直到了第一百零八道台階,那一道聽了二十多年的熟悉聲音傳入耳中。
隻是瀟灑不再,也沒了和氣,隻剩下無儘的冷漠。
吾之傳承第三關——
吾之劍道。
願取吾之傳承者,向前一步。
話畢之一刹那,似乎所有的劍意都襲來了!
恐怖程度,已是超過了武道三境極境的程度,到了武道四境方能為之承受的地步!
寧無心陡然便有種窒息感,身上的血肉並沒有留下劃痕,恐怖的庚金劍意似是化為了水,包裹她全身,下一瞬間,血肉便一綻而開!這怕是針對她而提升的力量。
寧無心對於疼痛早就麻木,自然微微一笑——對她而言,隻要能夠承受,便是再強橫一些,也無妨,隻是她也知道,這便是這方傳承階梯針對她的最強力量了。
同時也是她骨骼穴道能夠承受的最強力量了。
莫看她一副淡而然之的模樣,實則若是再不抓緊時間,她骨頭要被一點點碾碎了!
有了前幾次經驗,寧無心對於銘紋、列陣自有一番心得,也沒有依照那道聲音的提示前行,而是當即盤坐下來,‘小誅仙劍陣’與‘殘篇’她早已融會貫通。
刹那之間寧無心便又一次踏入了那種玄妙境地,冥冥之中的‘神來之筆’再現,漫天劍意即便增強了,卻仍然又一次陷入‘震顫’的境地。
其後,恐怖劍意被抽取並轉換,直至劍意純粹澄淨,化為粘稠的‘墨水’。
‘嗡——’玄妙波蕩再起!
‘小誅仙劍陣’主殺,自然與‘小玄元不息陣’不同,乃至於相悖,但人體內的穴道乃是一大寶藏,蘊藏玄妙,生殺之力自然也在一念之間,是以,殺陣三百六十五道符文,倒有小半落入了生陣,而當一道又一道符文凝聚,當三百六十五道穴道被激活,璀璨光芒刹那暴漲,淹沒而來。
‘神來之筆’隱沒,漫天劍意重新殺來,肉眼可見,那近乎實質的劍意還未接觸到她肉身,便刹那被璀璨光芒湮滅!一股凜冽殺機彌漫而開!
若有修為不凡者,以靈目掃視,便隱約可見,寧無心周身繚繞的涅槃血焰下,除了有一條碧色蛇影纏繞外,還有一把泛著‘太白金光’的小劍環繞!
而此‘太白金光’的小劍,卻是如同碧色蛇影一般,乃是‘小誅仙劍陣’器靈。
生殺二陣成!
寧無心麵不改色,輕描淡寫往前一步。
耳邊一陣轟鳴,眼前一陣扭曲,曾經的深山山穀,懸崖峭壁便在眼前,寧無心便站在上一試煉中自刎而亡的山上,隻一切,幾乎全變了。
山崖依舊是那一片山崖,隻是山崖四下不再是延綿的群山,而是化為了一片詭異的虛空,連星辰都不存在,隻剩下黑暗,或者說——劍意之海。
懸崖的邊緣站著一個人,身影無比熟悉,還是那一套黑衣,隻是頭發卻已儘白,披散而下,冷漠蕭瑟,也不是背著她那‘椿木劍匣’,而是在腰間彆了一把劍鞘,而劍鞘中的劍,卻是在寧無心踏入下一刻,‘嗖’一聲落在了寧無心的腳下,剛好抵在了她的腳趾前。
劍意流瀉,大概隻是那道身影九牛一毛的力量,卻恐怖至極了。
足矣頃刻抹殺一個鑄造了泥胚道台築基修士。
可惜,這些劍意剛靠近,一股更為恐怖的‘劍意’刹那自寧無心身體彌漫,兩者先是對抗,而後後者一點點將這股屬於‘劍客’的劍意碾成飛灰。
隻是到了此時,那一道身影仍未轉過頭,依舊看著遠方的黑暗。
他冷漠的聲音卻陡然傳來——用餘老二而教你的劍術擊敗我,這份傳承便是你的了……
神秘的身影修為逐漸‘真實’,一點點凝聚,最終落在了金丹中期。
那大概是寧無心眼下需要奮力拚死一搏的力量。
“餘老二?試煉第二關的餘道?”寧無心一動,突然一晃,到底需要到達哪一個境界,才能夠凝聚這兩道分身,還是殘識?但也是笑了,這意味著,這份傳承,或許比她所想還要不凡一些。
分神的同時,寧無心握住了身前長劍,便在兩股劍意相互糾纏之時,她驀然挑起長劍……
泥石草屑頓時翻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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