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這一刻,少女淡然冷漠的神色,就像是早就預知到有這一幕的出現!
少年麵龐滿臉水跡,隻不知是一路前來的煙雨所致,還是旁的了。
少女說完,複又淡淡看著他,神色頗有些不耐煩,仿佛隻要他說錯一話,少女抬起腳就會離開,往後他若再出現,迎接他的便隻有閉門羹,那無疑,他這輩子,大有可能完了。
落入小鎮外魑魅魍魎之手,下場,能有幾個好的呢?
黃俞安已沒有了心思去追尋少女是如何曉得,黃家有一件守護了數千年的古物,更是吃不定,少女究竟是真動了心思,還隻是借此坐地起價而已,心中一時惴惴不安。
最終苦笑著告訴少女,除黃家守護古物,其餘可以任她挑一件,同時還奉送一件作為他怠慢“恩人”的賠罪禮,至於少女隻一個名額,卻能否帶走這兩件東西離開小鎮,已不再他考慮範圍。
那件古物傳承千萬年,是黃氏這一脈的根底,實是不能以此相換,否則,自己那位老祖宗不會同意不說,他膽敢有一絲鬆動,也必然會引來老祖宗的惡感,無異於自斷前路。
是以,除此外,他一下子道出了五六件價值不菲的古物,其中一兩件價值連城。
當然了,這些古物全數加在一塊,也抵不過一塊木牌。
至此,儼然被觸怒的少女神色這才一緩,打量著黃俞安神色,似是在審視他的誠意,待少年被這“如狼似虎”的目光逼退一兩步,少女這才笑眯眯道:“你黃家是什麼路數,修的哪一門哪一道,咱們都心知肚明,我也不跟你繞彎彎腸子,你黃家守著的那件寶物,我確實是看上了,隻可惜,跟我修煉之道有些衝突,否則其價值,倒是勉強能夠得著令牌,看在咱們曾合作過一場得意份上,便讓你占個便宜,我退而求次,我隻希望你不要‘糊弄’你自己了。”
黃俞安一愣,知道這是少女下的最後通牒了,想著如今老祖宗不出聲,而他隻要不以那件古物為交換,老祖宗便是不舍,也會為了他的前程,為了黃家的未來,拚一拚。
是以,他做了個大膽的決定,親自領著少女前往黃家庫房。
搬開了覆蓋一層塵土的沉重地板,地板下有一地窖,少年就著油燈沿梯子爬了下去,寧無心勾唇,淡淡然緊隨,當一股寒意包裹,三丈方圓的地窖全貌出現,上百件古物擺在其中。
與眼前這些古物相比,寧老婆子收藏的那小半個屋子的寶物,就價值而言,不過九牛一毛。
寧無心目光掠過一件件在少年眼中堪稱價值連城的古物時,少年其實心驚肉跳,生怕她挑了三五件,那可怎麼辦?他該怎麼交代?然而少女目光卻最終落在了掛在牆上的一個古樸劍匣上。
見此,黃俞安一愣,到底,黃家搜羅的古物極多,他不可能每一件都了解根底,這三尺三長,近一尺寬的木匣子,一直以來就沒放在心上。
隻是,在少女顯然看中之後,他心中竟然有三分不知緣由的不舍之情,也不是內心突然覺得很重要,不過就是一點遺憾罷了,再者說了,縱有十分不舍,又如何呢?
現今對於他,最重要的,還是一塊特赦令牌,旁的都不算什麼了,更莫說三分不舍了。
見到此物後,寧無心反而淡然了。
八十年前,黃家遭人強買強賣,黃家隱藏至深的老祖宗不敵來人,曾試圖增以其它古物為代價熄滅來人奪取的心思,拿出的幾件古物中,便有一古劍匣,寧無心一眼看中。
可惜,她已不修劍道,更可惜的是,她也沒那個閒錢去換取這一劍匣作為收藏品。
而今重生,既然想好了要走劍之一道,這溫養飛劍之物,豈能從她手縫裡溜出去了呢?
三言兩句確認了劍匣的歸屬後,寧無心轉而將目光放在了“賠禮”之上,她並不知道矯情為何物,奔著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真理,最終以一節七寸長生木心為九曲巷之行畫上句號。
煙雨下,不知何時,一道比高大少年還要高一個頭,蒼老卻健壯的身影出現在少年身後,當少女抱著半人高的古樸劍匣走出黃家祖宅,黃家老祖宗心目露惋惜。
少年還沉浸在得到特赦牌的欣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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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未歇,天邊雷光閃爍,雷聲震顫,隱有大雨欲來之勢。
抱著古劍匣走出黃家祖宅後,寧無心並沒有即刻返回寶通巷。
若白日,寧無心還會有三分顧忌,不敢明目張膽出現,然深夜行走,有著墨蟬的存在,既是傅老頭這位小鎮主人都直言難以窺視她的存在,旁的老妖怪們,受到大陣影響,縱有長生樹為其減壓,然類比起來,也就是比過街老鼠好那麼一丁點,她也就有恃無恐了。
這也許是她前世今生至今,“形象”最為高大的一段時日了。
抖了抖長發上的水跡,少女扯了扯嘴角,“小鎮之大陣,還是大有可取之處的……”
若非如此,就她眼下這三腳貓的功夫,在小鎮外,但凡冒個頭,給人發現一點異常,必然是個慘不忍睹的下場,也就眼下能逞逞威風了,等離開小鎮,就要裝孫子了。
當然,這種巔峰時刻並不能影響她離開小鎮念頭,小鎮雖好,到底是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她可逞能一時,卻無法逞能一世,她能夠鑽漏洞,旁人也可以,也就是她眼下沒有太得罪人,沒有被發現身懷“特赦令”,可一旦寧老婆之死被發現了,誰知道那些老怪物能否通過蛛絲馬跡追查到她的蹤跡呢?她有墨蟬在身,傅梨,黃俞安可沒有,抽絲剝繭之下,她處境就不算樂觀了。
且寧無心旁敲側擊過黃俞安離開的時間,一個月之後,也就意味著,她的時間也不多了。
這般想著,她已走到了安陽二橋,大雨過後,河水很是湍急,水位高漲,好幾次河水打過來,都似是要漫過橋麵,隻一切仿佛都有著某種“規矩”的存在,在漫上來的前一瞬,就被壓下。
片刻,傅家祖宅赫然在前。
破落至極,且似有一角經風雨侵襲而塌陷,致使宅院即便關了大門,若有人有心進入,並不困難,而透過塌陷的一角,寧無心已是能看到一雙碧幽幽的眸子,再一動,傅家小孩正蜷縮靠在長生樹下,而似是察覺到黑貓的動靜,小孩轉頭,心眼大開之下,夜雨中,一高瘦的獨眼少女遙遙從一條逼仄窄巷走來,待少女身影沒入泥牆下,腐朽老木門傳開空洞的敲擊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