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自行車票去啊！大老程你不是說好，下午就去的嗎？”
小姨子馮家末還沒意識到她已經知道得太多，懵懵懂懂還想要擠進去看看，被程學民給攔在了外麵，說道：“唉對對對，去給你弄張自行車票！”
“裡麵都是泥水，彆臟了你的鞋子，彆進去了！”
“大老程伱們這是在乾嘛啊？用得著這麼大張旗鼓的裝修嗎？”小姨子馮家末還是狐疑，顯然還看不懂裡麵到底是在搞什麼。
小腦袋往裡麵擠了擠，貓了兩眼依舊還是疑惑的問道：“那麼大一個缸，你背著我姐到底在搞什麼啊？”
等看到裡麵擺著的一個像大水缸又不像的玩意，更是狐疑了。
還是太孤陋寡聞沒見識。
“你猜！”
程學民沒搭理她，出來收拾了一下，把身上全部弄乾淨。
“我知道了！”
“大老程，你這是跟電影《追捕》裡麵那樣的，這是洗澡的澡盆是不是？”
“對對對，就是大澡盆！”
小姨子馮家末小腦袋轉了轉，覺得眼前這大水缸她在哪裡見到過。
年輕就是記性好。
而且日譯片《追捕》也算是她們這一代，打開國門看過的第一部外國電影。
裡麵極其現代化的人和物，對這些從小就懵懂純真的女生來說，那個衝擊力是十分恐怖的。
隻要國內有的賣，都會跟風一波。
比如《追捕》裡麵的喇叭褲，之前在國內並不是沒有，但一直滯銷賣不動，不受國民接受認可。
可一部《追捕》上映，裡麵女主人公一身的喇叭褲，卻捕獲了無數女學生女同誌的眼球跟追捧。
小姨子馮家末就跟風買了一條，現在身上穿的就是喇叭褲。
所以她能通過電影聯想，認出眼前這是洗澡的大澡盆，也不為奇怪。
“大老程，你這是從哪弄來大澡盆？！這要是往裡麵倒熱水，往裡麵一躺確實真的不要太舒服！”
“呀，這地麵還沒乾啊？”
這個新鮮勁頭，小姨子都不顧剛才程學民的提醒，地麵水泥還沒乾，彆進去臟了鞋子。
認出大澡盆的小姨子，想到今後可以躺在裡麵泡澡，瞬間來勁一腳衝了進去，想要一睹為快先試試。
可哪知道一腳踏進去，整隻小腳連鞋一起陷了進去，當場傻眼。
“叫你彆進去彆進去，你非得不聽，現在傻眼了吧？”
“走了！”
程學民收拾好之後，又跟三個泥瓦匠師傅招呼了一句，便喊著小姨子趕緊走。
也幸虧正好把浴缸花灑都裝好了，接下來就是把外麵的自來水接進來，差不多就完工了。
還有外麵化糞池的蓋板，泥瓦工師傅昨天就已經按程學民的要求澆灌了，現在被放在院子外等著乾透。
水泥蓋板凝固得倒是快，其實今天就可以直接蓋上去，再對化糞池進行密封封死，不過程學民現在得走，沒法現場指導。
“大老程大老程，那個屋子除了可以泡澡的大澡盆之外，那個白白的可以坐在上麵……那啥的是那啥吧？”
馮家末一鞋子水泥的出來，又指著裡麵的抽水馬桶，極儘興奮又靦腆害羞的比劃著。
顯然也同樣是認出來了。
大老程他牛人啊！
不僅把電影《追捕》裡麵鬼子女人泡澡的大澡盆弄來了，而且連坐上去就可以尿尿的茅坑，都搞出來了！
那豈不是說，今後大冬天晚上，根本不用跑出去上外麵的茅房拉屎。
在自己家裡就能了？
而且以後大清早，她媽媽再也不用喊她去倒夜壺啦！
想到這裡，小姨子馮家末真的不要太亢奮。
又想到那個屋子裡麵，好像開了一扇連通東廂房主臥的房門，小姨子馮家末又反應過來，跟著更激動的說道：
“大老程大老程，我不住西廂房了！”
“西廂房讓給你跟我姐住，我住這個屋子好不好？”
馮家末興奮的跑過來咋呼著，一邊用院子裡廢棄的包裝紙，簡單揩擦著鞋子上的水泥。
“你想的是真美！先問問你姐答應不答應吧！”
程學民真是被這天真無邪，完全不把姐夫當外人的小姨子，給笑樂啦！
她姐的主臥都敢張嘴喧賓奪主？
“嘻嘻，我覺得我姐也不會答應！”馮家末吐了吐舌頭，悻悻的又笑道，“那我還是住這個偏房吧！這裡離那個屋子近！”
小姨子想得最美，但也知道她姐肯定不答應，便退而求其次要住東邊的偏房。
偏房的位置也同樣靠近衛生間，就一條過道之隔，屋門跟衛生間通往院子的屋門斜對，晚上起夜倒也方便。
當然，要是程學民從裡麵把衛生間屋門反鎖上，大晚上小姨子也摸不進去。
“這完全可以！”
見小姨子直接棄了次臥的西廂房不要，選擇了靠近廁所衛生間的偏房，程學民肯定舉雙手讚同！
因為即便小姨子自己不主動提出來，等回頭搬進來的時候，她姐都會直接趕人。
要麼搬前院去，彆礙他們兩個的眼，後院二人世界平白多了個小姨子，有時候玩得太開對小姨子的身心發育影響不好。
還有就是，西廂房本來就得空著那裡，回頭程學民爸媽偶爾過來看看孫子孫女，不得住啊？
總不能把他爸媽趕去偏房，甚至耳房住吧？
所以當時一家人過來看房子，小姨子馮家末直接霸占後院西廂房，當時全家人都高興，大家也沒有往這方麵想。
都是想著房子這麼大，屋子這麼多，她想住哪間就住哪間，隻要不霸占前後院的主臥就行。
可回去後，自家媳婦兒馮家幼就反應過來，後院的西廂房得給她公婆留著，給馮家末一個小姨子住算怎麼回事？
所以小姨子今天不主動提，回頭搬房遷居的時候，她姐就會跟她攤牌，讓她住偏房去。
最好直接搬前院的偏房，彆在後院窩著，壞了她們兩口子小世界的氣氛。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等大老程你這邊弄好後，我要第一個進去泡澡！”
小姨子興奮得直跳腳，問她是怎麼過來的？
走路過來的！
那就隻能程學民騎自行車，再最後帶著她這一次，先去鴿子市場。
這次倒沒有跑空，那街溜子下午果然在鴿子市場閒逛，開工了。
見程學民這回頭客，街溜子真的不要太激動！
要自行車票？
這個雖然也難搞，但他身上就有好幾張。
有鳳凰牌的，有永久牌的，有飛鴿牌的，也有紅旗牌的！
可以說現在市麵上流行的四大自行車，這小子身上全都有相應的自行車票。
是的！
這個年代的自行車票或者電視機票，洗衣機票等等，其實並不是統一的！
而是各廠家都有各自的出產指標，各自有各自相關的票據。
上次程學民淘的電視機票是國產飛鹿牌的，所以憑那張飛鹿牌電視機票，就隻能買飛鹿牌的電視機，卻不能買其他梅花鹿牌的，進口的就更彆談，同樣需要進口電視機票才能買。
現在的自行車票也一樣，用哪個牌子的自行車票就隻能買哪個牌子的自行車。
“鳳凰牌鳳凰牌，大老程我要鳳凰牌的！”
不等程學民說話，旁邊的小姨子馮家幼就迫不及待的喊道。
“鳳凰牌的怎麼換？”
程學民臉色一黑，這小姨子太猴急了，這下最少要讓他多出好幾塊錢不可。
雖然國產四大自行車廠的自行車票，其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但最近鳳凰牌出產了一款針對女性的輕便女式自行車，比傳統的二八大杠騎出去真的不要太拉風。
所以跟著鳳凰這個牌子，也風靡大街小巷。
特彆是女生！
隻要提到買自行車，必點鳳凰牌，所以保不齊這鳳凰牌自行車票，比其它三個牌子的要貴。
特彆是這街溜子肯定會抓住小姨子這迫切的心態，趁機坐地起價。
畢竟之前打過交道，這票販子喊價可還狠著呢。
上次電視機票直接開價一百五十塊。
可前天老葛葛憂跟他們說，一張國產電視機票，五十塊他就能搞到。
可想而知，這票販子喊價到底有多黑。
好在當時程學民直接攔腰砍價，咬死七十塊拿下，這才大差不差也就虧了二十塊。
所以其實小姨子等得及，完全可以等老葛過來玩，讓他幫忙搞一張自行車票，可以省好幾塊錢來著。
可惜小姨子心太急了，恨不得程學民現在搞到自行車票後，馬上又去百貨大樓買自行車。
“鳳凰牌的啊！這個換的人超多，我這也好像就剩這最後一張了！”
果不其然！
這街溜子票販子開始拿捏，扯什麼鬼的最後一張，鬼信呢！？
自行車票又不是電視機票，沒那麼稀罕好不好！
“這樣吧！”
“老弟咱們也是一回生二回熟，鳳凰牌的跟其他牌子的也一樣，您看五十行不行？”
街溜子沉凝了一下下，給程學民報了一個價格。
“五十塊！大老程大老程！”
一旁的小姨子聽到自行車票隻要五十塊，跟昨天她姐說的還剩五十塊，正好剛剛好。
所以眼眸子一亮，趕緊催促著程學民趕緊換。
“貴了！”
“我頂多給你二十！”
程學民真想把這小姨子給踢一邊去，錢不是要你出，就這麼把錢不當錢是吧？
還五十塊，這小子倒是真敢開口！
有了上次對半砍都吃了小虧的經驗，程學民直接對半砍再打個八折。
有心直接對半砍再來個對半，不過怕被對方追著打。
因為大概知道了解過，一般票據的價格在其貨物的十分之一左右差不多。
比如他買的那個飛鹿牌電視機，價格是四百五十塊，所以它的電視機票的轉手價格，也差不多在四十五左右。
有著老葛的驗證，大差不差，程學民上次花七十，算是冤大頭了。
所以這次可得當心了！
知道一輛鳳凰牌女式自行車要價是二百三十塊，所以相應的自行車票差不多也在二十幾塊的樣子。
這狗幣玩意直接開價五十塊，顯然又是坐地起價了！
二十塊？
聽到大老程直接砍價到二十塊，當場沒驚得小姨子馮家末目瞪口呆，小醉都能塞進大鴨蛋了。
心想這大老程瘋了吧！
人家報價五十塊，你直接攔腰斬不說，直接砍刀二十塊，真當人家是傻子啊？
可讓小姨子馮家末沒想到的是，對方還真就是個傻子。
大老程這剛砍價到二十塊，對麵傻子就脫口而出說道：“行，老弟是懂行的！二十就二十，老弟你這朋友我交定了，爽快！”
生怕大老程反悔似得。
又是把小姨子馮家末的眼珠子，給直接驚掉在地上。
這都能行？
可程學民的反應卻是，又他娘的砍少了！
還是沒太摸清這票販子的行情，要是剛開始直接砍到十五塊，說不定這街溜子也會答應。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口釘，不好再砍了。
二十就二十吧！
即便讓這街溜子又賺到了，也應該賺不了幾個錢，畢竟鳳凰牌女式自行車的價格在那裡，自行車票再低也低不了十五塊！
靠！
猛然間，程學民算是反應過來，他砍少的問題出在哪裡。
他一直是拿鳳凰牌女式自行車的價格，來反推自行車票的價格，確實沒想過鳳凰牌自行車票的價格，可能不是以女式的價格來推算的！
而是鳳凰牌二八大杠，一百八十塊一輛！
這張鳳凰牌自行車票又沒規定隻能買鳳凰牌女式自行車，其實是鳳凰牌廠家統一自行車票。
所以要反推，也得按這一八百的二八大杠去推算。
所以這張鳳凰牌自行車票，大差不差在十七八的樣子，又讓這街溜子賺了兩三塊，怪不得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交個嘚的朋友！
程學民心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不能再照顧這小子生意了！
不為彆的！
這小子常年在鴿子市這麼明目張膽的投機倒把，如果不見好就收的話，三四年後絕逼是要吃槍子的那種。
所以今後還是少打交道為好。
等以後程學民的圈子混廣了，大可以找老葛他們幫忙淘票，真犯不著從票販子手裡搞，怕被引火上身。
搞到了自行車票後，小姨子就趁熱央求著程學民，去買自行車。
看著這小姨子這麼可憐兮兮的乞求，程學民也不好狠心拒絕，畢竟確實答應了好幾天，小姨子一直心心念念著。
不過還得拿這個封了小姨子的嘴。
現在去買自行車可以，新房子那邊的大澡盆衛生間，千萬彆先跟她姐說。
沒想到小姨子連連點頭說她懂她都懂，要給她姐大驚喜嘛她都懂！
這個不是大老程你常玩的把戲嗎？
她配合，不跟她姐說就是！
有了小姨子這句保證，程學民這才答應帶她去把自行車買了。
不過也沒跑百貨大樓去，那邊太遠了。
就近跑了一趟西單北大街，在這邊的商場幫小姨子她買了一輛自行車，心心念念的鳳凰牌女式自行車，花了程學民二百三十塊。
自行車一到手，小姨子就跟出籠的鳥兒，騎著轉眼就沒見個人影。
這小姨子！
程學民摟了摟自己的蠻腰，往後是不是少了點東西？
本來還打算帶著小姨子，趁著天色還早，去把自行車牌照給上了。
可惜早沒影了，隻能等下次她自己去搞了，反正程學民不想陪她再跑一趟。
同樣這個自行車牌照是必不可少的，否則大街上被查到沒上牌，是會被直接扣留的。
這個年代的自行車管控就這麼嚴。
當然，該丟還是丟，丟了再也找不到也是必須的！
因為所謂自行車牌照，就是在自行車橫杠上打一個鋼印編號，人家偷車的直接把鋼印擦掉，再做新重新上牌照，空子不要太好鑽。
新自行車騎回家，少不了又是一番熱鬨。
而且還是鳳凰牌女式自行車，剛出來的，誰都眼饞。
彆說兩個嫂嫂柯玉梅跟孫娟，就是馮家幼她自己也看著眼饞，都說把她那輛二八大杠讓給馮家末。
新自行車她留著自己騎。
可小姨子馮家末能答應嗎？都在她屁股底下的東西，誰來也搶不走。
就這樣，有電視機可以看，又有新自行車到處瘋野，程學民總算難得安靜了兩天，把手裡的稿子跟小人書，算是完成了一部分。
打算明天先去燕大圖書館那邊找陳書民，把《我的兵團歲月》第一稿交過去，讓他那邊著手定版定稿，開始找地方印刷出來。
下午則準備把《三國演義》的一二冊小人書連環畫送去人文社，順便那《父母愛情》的稿費單領回來。
自家媳婦兒可沒少催他，女人小金庫私房錢嚴重告急空虛，等著程學民這一波填補呢。
……
各位義父小爸們，求月票了哈，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