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爭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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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之主的意誌沒有在我體內蘇醒。

——安提戈努斯

在小醜捂著心臟軟倒之時,克萊恩突然聽到背後上方傳來異響,心中一緊,立刻緊握左輪,迅猛地轉身指向天花板上那塊活板門。然而,映入他眼簾的卻是倫納德那張充滿關切的臉龐。

這一刻,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終得舒緩。

他回想起方才的驚心動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此時,克萊恩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手上黏膩的鮮血,以及脖頸處被劃傷的刺痛。

克萊恩放下手中的槍,扶著牆緩緩彎腰,乾嘔不止。他耳中仿佛能聽見自己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聲,一直被壓抑的恐懼與剛剛殺人的不適感湧上心頭。

倫納德迅速撬開活板門,來不及搬梯子直接一躍而下,剛才目睹小醜頂著沉睡符咒突進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此刻,他輕輕拍著克萊恩的背脊,腦海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切。

這得從值夜者小隊原路返回,與機械之心小隊彙合說起。那場戰鬥突如其來,這些隱秘組織的瘋子們戰鬥起來如同瘋狗一般,不計傷亡、不計代價,仿佛要與他們同歸於儘。

局麵一度僵持,戰鬥地點也不斷轉移。直到他們打到了甲板上,代罰者小隊終於加入戰局,憑借著碾壓級的綜合實力,他們才將敵人徹底剿滅。

戰鬥結束後,他們發現克萊恩不見了。

根據戰鬥中的情況和剿滅後清點的屍體,除了被安提戈帶走的小醜外,其他敵人都已經躺在那裡。鄧恩立即安排值夜者小隊分散,以期儘快找到克萊恩的蹤影。並且借用了機械之心小隊的封印物-318來互相聯絡。

倫納德在尋找船舷走廊的上一層時意外地遇上了安提戈,他看見安提戈正凝視著那個鏤空的活板門,眼神異常凝重。

倫納德心底感到些許不妙,他迅速衝過去,看見克萊恩正在埋伏小醜。

倫納德立刻想要掀起活板門,卻發現它仿佛被焊死了一般。這時,他聽到安提戈淡淡地說:“看著就行,他傑出的戰鬥本能,也是命運選擇他的原因之一。”

倫納德注意到,安提戈的語氣並不像祂表現得那麼平靜,安提戈的一隻手正捏著似乎是從鐵質活板門上拆卸下來的零部件,幾乎將其捏得變形。

倫納德咬了咬牙,回懟道:“安提戈閣下,您說這話的時候如果不把那塊鐵捏爛會更令人信服。”

說完,他繼續撬動活板門。但他沒有嘗試用封印物-318聯係隊友,因為在剛才懟完安提戈後,他收到了來自帕列斯的警告或者說是勸誡。

不過安提戈沒理他,下層空間早已被祂封印。安提戈不知道本體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祂隻能時刻盯著,一麵阻止其他人插手,一麵又隨時準備自己出手。

在安提戈的內心深處,祂總覺得如果自己替克萊恩承擔了那份命運,克萊恩隻需要安好地活著,也依然會是祂所信仰的克萊恩。

但本體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你承擔不起那份命運,彆忘了你是靠什麼撐到現在還沒失控。”

安提戈的瞳中劃過一絲陰霾,就像曾經他與本體那無果的爭論一樣,至今祂依然不知道本體為何斷言信仰是無法永遠壓製瘋狂的。

當那柄匕首刺入小醜的心臟後,安提戈仿佛泄氣一般向後仰去。祂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對倫納德說:

“結束了。”

祂感覺現在,比近兩千年前祂襲殺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後的那種特殊狀態還要疲累。

倫納德一把掀起那個活板門,這次異常輕鬆,沒有絲毫阻力,剛才他都快急瘋了,現在看到克萊恩仿佛受傷了一般扶著牆,想都沒想就立馬跳了下去。在跳下去之前,他隱約聽到安提戈說:“彆提關於我的事情。”

倫納德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克萊恩,一邊輕拍著他的背部幫助他舒緩氣息,一邊在腦海中苦苦思索著安提戈這一係列行為背後的深意。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無法抓住其中的頭緒。他低聲問道:“為什麼?”

這句話似乎在問安提戈,也似乎在問克萊恩。然而最終回答他的卻是帕列斯老爺子那沉穩而深邃的聲音:“按照安提戈的狂熱程度來看,你這位同事,至少是神明子嗣。”

倫納德瞳孔震顫,沉浸在震撼中的他沒能聽清克萊恩的回答,以至於克萊恩剛剛緩過來一些,回答了倫納德的問題後,看到倫納德仍然一臉震撼地看著自己。

克萊恩開始回憶自己剛才的回答是否有所不妥,可他確實是因為沒能找到大部隊彙合啊。

當鄧恩終於搜尋至此,映入眼簾的是兩位同伴各自陷入沉思的場景。他沒有片刻遲疑,迅速搖動手中的封印物-318,清脆的鈴鐺聲如同晨鐘暮鼓,瞬間將兩人從沉思中喚醒。

鄧恩的目光隨後落在地上那具小醜的屍體上,儘管對這個人物毫無印象,因為他當時正全神貫注於用夢境操控那位敵方的魔術師。他轉向倫納德,後者立刻開口解釋:“這是我們在走廊上與魔術師戰鬥時,發起突然襲擊的小醜。”倫納德回想起安提戈之前的叮囑,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安提戈閣下原本將他帶走,但不知為何他又襲擊了克萊恩。我趕到現場時,克萊恩已經完成了反殺。”

鄧恩聞言微愣,聯想到安提戈對克萊恩的種種特殊態度,心下有所猜測。

克萊恩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望向鄧恩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尷尬。他回想起鄧恩之前的叮囑,儘量避免正麵戰鬥,於是有些訕訕地解釋道:“隊長,我遇襲後沒能及時找到你們。”

“你做得很好。”鄧恩注意到克萊恩頸側的傷口,從風衣內袋中取出一小卷繃帶遞給他,同時安慰道:“你單獨獵殺了一個比自己序列更高的、非凡能力偏向戰鬥的敵人。”

倫納德適時地鼓起掌來,克萊恩趁機轉移了話題:“隊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已經結束了,”鄧恩平靜地說,“極光會和密修會的非凡者已全部被殲滅,我方無一犧牲。”他想了想,又帶著些許笑意補充道:“不過,在值夜者隊伍中,受損失最重的恐怕是伱了。

聽到這句話,克萊恩懵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身臟兮兮的襯衫,又想起遺落在小倉庫裡、甚至被砍了一刀的正裝外套,麵色頓時垮了下來。

當然,鄧恩也沒有逗克萊恩多久,鄧恩的下一句話卻如春風拂麵,讓克萊恩的心情瞬間好轉。他感激穿越者前輩將“報銷”這個概念引入這個世界,更感激值夜者體係接納了這個造福員工的設定。

克萊恩在胸口畫了個緋紅之月的符號,默默讚美女神的仁慈。

隨後,克萊恩加入了清掃戰場的隊伍,順便撿回了那件外套。他仔細檢查了一番,覺得隻要洗乾淨並修補一下,勉強還能穿。

想著報銷的費用可以買一套新的,他頓時覺得心情暢快了許多。

然而,官方非凡者對於剛才殲滅的隱秘組織非凡者屍體的處置方法卻讓克萊恩感到有些奇怪。

屍體竟然按照序列高低被平分給了三個隊伍,說是要進行屍檢以獲得更多信息。這種將屍體當做戰利品均分的做法,讓克萊恩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當他們完成所有的整理工作,站在甲板上時,克萊恩突然感受到一陣微風輕拂,耳畔傳來了碼頭上熙熙攘攘的喧鬨聲,外界的喧囂重新湧入他們的世界。

安提戈對這艘船所在空間的封印,解除了。

隨即,他們開始分工行動。鄧恩與弗萊駕馭著來時乘坐的馬車,將那些被深色布料仔細包裹好的屍體運回黑荊棘安保公司。而克萊恩、倫納德和科恩黎則共同搭乘另一輛出租馬車,首先前往警察局,通知警方來接管這艘船,隨後再返回公司。

在登上馬車的那一刻,克萊恩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艘船。夕陽的暖光灑在船身上,為其披上了一層溫馨的外衣。

然而,誰又能想到,這艘船的內部曾爆發過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呢?

馬車緩緩駛離,車輪碾過路麵的石子,帶來一絲顛簸。

車廂內,在倫納德的鼓勵下,克萊恩開始詳細敘述今天的種種經曆。他們三人還仔細核對了大致的戰鬥時間,發現其中有一小段時間,兩個戰場似乎處於上下樓之間,但克萊恩卻表示自己並未聽到任何戰鬥的動靜。

倫納德回憶起那個在戰鬥結束前無論如何也掀不開的活板門,想來是安提戈閣下的封印所致。安提戈閣下為了給克萊恩準備一個單人戰場真是煞費苦心。

然後在克萊恩的委托下,倫納德貢獻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筆,克萊恩給班森和梅麗莎寫了一封信,說臨時任務要出差兩三天。並且倫納德十分積極的幫克萊恩送去了莫雷蒂宅。

倫納德始終記得帕列斯的話,克萊恩很可能是某位神明的子嗣。這讓他對克萊恩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想要進一步了解他的背景。畢竟,那位神明隻可能就是安提戈所信仰的那位。

其實,當倫納德聽到安提戈說他在未來會信仰那位神明時,他並沒有感到排斥或不適。畢竟,他是看著《夜之啟示錄》長大的,詭秘天使一度也是他所仰慕的偶像。

儘管他至今仍然是女神的虔誠信徒,但“獵犬”中的廷達羅斯分隊,據說其成員同時信仰著這兩位神明。

倫納德心想,或許那裡就是自己未來的歸宿。

——

紅月高懸,淡淡的緋紅月色灑落在路麵,營造出一種靜謐的氛圍。然而,在這寧靜的夜晚,黑荊棘安保公司的大廳內卻是一片熱鬨。

西迦、弗萊、老尼爾等人圍坐在倫納德的周圍,毫不在意已經是下班時間,他們興高采烈地聆聽倫納德講述序列九占卜家單挑序列八小醜的驚險故事。時不時爆發出一陣驚呼。

而故事的主人翁本人,則坐在一邊無奈的看著倫納德把自己的經曆講述得自己都沒聽過似的。

克萊恩此刻身著倫納德從莫雷蒂宅送信歸來時帶回的換洗衣物,整潔而舒適。與衣物一同帶來的,還有梅麗莎寫來的信。

不出所料,在信件中克萊恩看到梅麗莎叮囑他的各種生活注意事項,字裡行間透露著對他的深深牽掛。克萊恩仿佛能夠想象出梅麗莎在收到倫納德送來的信後,一在心裡思索著細致的叮囑,一邊細心地幫他收拾衣物的溫馨場景。

在征得鄧恩的同意後,克萊恩這幾日都可以住宿在黑荊棘安保公司的休息室裡,他可不想穿得破破爛爛還帶著刀傷回家,梅麗莎和班森會勒令他辭職的。

哪怕這刀傷不過是傷及表麵。

克萊恩抬手摸了摸纏繞著繃帶的頸側,心中有些憂慮,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以後還得想辦法解釋疤痕。

想到今天的戰鬥,克萊恩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找時間多製作一些符咒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在格鬥方麵的不足,應該儘快找地方學習相關的課程。或許可以問問隊長?值夜者體係應該有對新成員的格鬥訓練課程。

克萊恩在思索明日的行程時,距離黑荊棘安保公司不遠的聖賽琳娜教堂裡,一間被靈性之牆嚴密封鎖的禱告室卻正上演著一場單方麵的爭執。

由於靈性之牆的隔絕,外界對此一無所知。即使有人能突破牆壁進入其中,也隻能捕捉到一個人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離開那艘船後安提戈越想越覺得不對,在這數千年的準備中,祂當然不是隻有輔佐克萊恩登臨頂點這一個計劃,祂曾經計劃過由自己頂替克萊恩承受這份命運,但每次提出這個提案,都會遭到本體的否決,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忘掉這個想法。

這段時間,隨著克萊恩終於來到這個世界,在對待克萊恩的態度上,安提戈發現祂和本體的信仰或許有些偏差。祂信仰的是克萊恩,而本體,信仰的或許是詭秘之主克萊恩。

安提戈心中莫名冒出一絲寒意,祂想起了自己曾經投資過的伯特利-亞伯拉罕,對方在一次習以為常的星空旅行時,剛打開直指星空深處的傳送門,便同時遭到了數名外神的注視。

要知道,伯特利開門的那處,是處於眾外神的關注區域以外。除了源質的氣息,還有什麼能對外神有這樣的吸引力?

最令安提戈感到心驚的是,這種推論,祂感到如此熟悉,仿佛已經推導過無數次,但自己絲毫沒有記憶。然而正當他如此疑惑時,腦海中收到了來自本體的信息:

“亞伯拉罕不出局,阿曼妮西斯不會下注。”

安提戈回憶著,這應該是第一次收到本體關於伯特利被汙染事件的正麵回應,看來本體今天心情意外的不錯?

祂趁熱打鐵的說道:“克萊恩並非必須走上這條道路,他所珍視的,我同樣能替他守護。”

“依靠連自己都能犧牲的信仰,才勉強壓製住瘋狂本性的你,哪裡來的這種自信?”

“詭秘之主的意誌沒有在我體內蘇醒。”

安提戈感到本體似乎有些愉悅,祂聽到兩聲輕笑,但本體傳來的信息卻是:“繼續輔佐他,待他抉擇的時刻,會給你答案。”

源堡之上的那位存在在傳遞完這條信息後,無論安提戈再說什麼、想什麼,都再未給予回應。

而安提戈呢,安提戈現在隻覺得自己十分討厭謎語人,尤其討厭揍不到的謎語人。

得不到回應的安提戈罵罵咧咧的散去了靈性之牆,祂突然想到克萊恩今天似乎失去了一套得體的正裝。

安提戈拿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現在趕去貝克蘭德訂製,明天應該能來得及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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