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寶看著蔣勁鬆的背影,回頭看看大師哥:"師哥,老五怎麼變成這樣了?"
魏天來抹了一把臉:"還不是因為他的那個媽,啥樣的人攤上這麼個媽,也得完蛋。"
門口圍觀的人看看沒有熱鬨可看了,紛紛散去了,
魏天來過去把大門關上,回頭說道:"進屋,進屋說吧。"
大寶伸手從大丫手裡接過小五,掂了掂,忍不住心酸了起來,這孩子和妞妞差不多大,可是這體重也就隻有妞妞的一半重。
小五瞪圓了大眼睛看著大寶:"豬豬,糖糖。"
大寶從兜裡掏出兩塊奶糖,剝開一塊放進小五的嘴裡,另一塊放進她黑瘦的小手裡,小五抱著小手一個勁的說:"謝謝豬豬…"
大寶貼了一下小五冰涼的小臉,對大師哥說道""師哥,麻袋裡是我給你們帶的吃的,你拎著吧。"
魏天來一拎麻袋,噫了一聲:"這麼沉呐?啥東西啊小六?"
"您拿進來吧。"
進了屋子裡一看,雖然東西都很陳舊,但是收拾的很乾淨,師嫂這個樣子,走路都費勁,肯定是大丫收拾的,
小二小三把娘扶到炕上,又細心地拿被給倚在後背,師嫂靠著,咳嗽了兩聲,倒出這口氣,舒坦了許多。
四丫靠在姐姐的腿邊,含著手指偷偷看著大寶,大丫從口袋裡掏出三塊奶糖,分給小二小三四丫,四丫拿到糖,飛快的爬上炕,把奶糖剝開,要喂給娘吃,
她娘微笑著親了四丫一口:"四兒呀,娘不吃,你吃。"
四丫拚命的搖頭:"我不吃,娘吃了,病就好了。"她剝開糖紙,把糖塊塞進娘的嘴裡,自己溜下炕來,舔著糖紙,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小二小三互相瞅了瞅,把糖交回了大丫手上:"姐,留著給娘吃。"
大寶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他把小五塞給大丫,從魏天來手裡奪過麻袋,蹲下來從麻袋裡往出拿東西,借這個機會,擦去臉上的淚水。
他把大米,白麵放在炕沿上,魏家人都傻了,這是糧食呀,怎麼這麼多?
"師哥,這是五十斤大米,每天給嫂子熬粥喝,養胃順氣,等吃沒了,我再拿來。"
"大丫,這是五十斤白麵,還有…"他從另一個麻袋裡拎出玉米麵:"做二合麵饅頭,彆做窩頭。"
大丫眼睛都直了:"小,小師叔,這這這,都是給我們家的?"
大寶哈哈一笑:"當然了,還有這個…"他拎出黃毛子:"師哥,這是我從山上打的小野豬,血我放完了,你得趕緊收拾出來,這天呐快暖和了,放不住了,得趕緊吃,要不就壞了。"
魏天來手都哆嗦了:"我滴媽呀,小六,你咋給我拿這麼老些東西呀?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給哥留點,剩下的全拿走。"
大寶嘻嘻一笑:"師哥,你先彆忙著拒絕,我再跟你說兩個事,完了你再說這外道兒的話。"
"啊?啥事?"魏天來有點摸不著頭腦:"還有比糧食更大的事?"
大寶點點頭:"那當然了。"他把軋鋼廠的工作介紹信拿岀來了,放在炕沿上。
"這是啥呀?信呐?給誰的?"
"給誰的?這是給你的,師哥,我給你找了一份工作。"
"什麼?"魏天來腦子裡嗡的一聲,身子晃了晃,他趕緊扶住炕沿,緩緩坐下來,
師嫂急了:"六兒啊,你說啥?給你哥找了份工作?真的假的?啊?兄弟,你可不能跟嫂子開玩笑啊。"她的聲音都哆嗦的不行了。
大寶打開信封:"師哥,嫂子,這是紅星軋鋼廠的工作介紹信,本來呢,如果你是當車間學徒工就是一份正式的,但是我考慮師哥快四十了,再乾兩三年學徒就犯不上了。"他沒說這個年紀和一幫小孩學徒,太栽麵,但是魏天來和他媳婦兒知道,這是小師弟給他留著麵兒呢。
"我就把實際情況跟他們管人事的副廠長說了,副廠長的意思是,師哥去做門衛,先是以臨時工入崗,年底的時候跟著大夥統一轉正,反正也就是十個月八個月的事,
這臨時工一個月二十一塊錢的工資,學徒工才十八,不過這門衛兩班倒,是有補貼的,他們廠長說一天一塊二的補貼,這樣算下來一個月就有五十多塊錢了。"
"我滴個老天爺呀…"師嫂悲呼一聲,嚇得四丫五丫放聲大哭,大寶趕緊把小四抱起來,輕輕拍著:"不怕不怕。"
師哥乜呆呆地坐在炕沿邊,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他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師嫂抹了把臉,厲聲叫道:"你們幾個,趕緊的,給你師叔磕頭,你師叔救了咱們一家子的命啊。"
大丫抱著小五,和小二小三撲通就跪下了,四丫拚命從大寶懷裡掙脫出來,也跪下了,
大寶歎了口氣,知道如果自己不讓幾個孩子磕這個頭,那師哥師嫂得憋屈死。
幾個孩子給大寶磕了三個頭,這才爬起來。
這回四丫哪都不去了,就靠在大寶的腿邊,小孩子最知道好賴,誰對她們好,孩子就親近誰。
這回大師哥早忘了糧食的事了,他哆哆嗦嗦拿起介紹信,交到了他媳婦兒的手裡。
大寶等他們稍微平靜了一下,開口說道:"大丫今年多大了?"
大丫趕緊回答:"我十七了。"大寶一聽有點尷尬,何著自己比這個師侄女才大一歲。
"念過書沒有?"
"小師叔,我念過,高小畢業。"高小就是小學畢業,不過是學製是六年。
"噢。"大寶又拿出一個信封,這回魏家人的眼睛又直了,大丫的牙都打架了,她心裡有個希望差點跳出來,又怕不是,她把小五緊緊的摟在懷裡,眼睛眨也不眨的瞅著她師叔。
"師哥,師嫂,我原來是在市局工作,現在去了四季青公社派出所當所長,領導給了我三個工作名額,我一算,大丫好像得有十六七了,就給她留了一個,
雖然也是個臨時工,但是三年內去進修一下,就能當上正式的公安,你們看行嗎?"
師嫂哏嘍一聲就暈了過去,大師哥會推拿,趕緊掐人中,在她後背拍了一下,師嫂喉嚨裡咕嚕響了幾聲,這才蘇醒過來。
師嫂一醒過來,是掩麵痛哭:"這是怎麼話說的?當年那麼文靜,靦腆個孩子,現在成大人了,師哥師嫂都借上大光了,老天爺呀,你總算是開眼了…"
大寶心說,這老天爺可太難當了,左右都是事兒。
大丫撲通又給大寶跪下了,這個頭,大寶說啥也不接著了,趕緊單手把她拽起來,大丫用力一沉,大寶樂了,這孩子身上帶著功夫啊,他用了五分力才把大丫托起來,
這就已經是很了不得了,要知道大寶現在的力氣在京城都能數一數二,雖然大丫用力下沉是占了點巧,但是這功夫已經不淺,在京城也能上數了。
"師哥,你教大丫功夫了?"
魏天來點點頭:"大丫五歲的時候,我稟報過師傅,師傅的意思是不讓我傳八極拳,這個拳太剛猛,女孩子不好學,師傅就另傳了一門八卦掌。"
"這個好,當公安是得有點功夫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