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紅不知道此刻在心裡愈演愈烈的情緒,究竟該怎麼形容。
惆悵失落不舍似乎都能和趙衛紅的這股情緒沾上邊。
可若是單拎出來,任何一個詞語,都道不儘趙衛紅喉頭不斷翻湧的酸意。
“咳!”
很是突兀的清了清嗓。
趙衛紅緊緊的抿著嘴唇,想要維持平日裡,在養殖隊成員麵前的威嚴形象。
可他的表情繃的愈緊,他的視線也隨之愈發模糊。
若是換了個沒心沒肺的,肯定巴不得趕緊上車走人,好開始自己的乾部生涯。
可趙衛紅不一樣。
他腳下的這片營區,見證了趙衛紅的努力與汗水,見證了趙衛紅的倔強與奮鬥。
而他身旁的這群戰友,陪伴著趙衛紅度過了在這片營區中的每一個日夜,也陪伴著趙衛紅,迎來了自己的蛻變與新生!
347團。
這四個字,對於趙衛紅的意義,絕對不隻是一個番號那麼簡單。
微微偏了偏頭。
趙衛紅看向了營區門口。
幾個月前,他在那裡,送走了將自己培養成合格軍人的班長,還有一直對他關照有加,間接塑造了趙衛紅“軍旅價值觀”的領導。
而現在。
要走的人,變成了趙衛紅自己。
霎時間,趙衛紅對於“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有了更深的體會。
唯一值得高興的,便是趙衛紅並不是要告彆部隊,而是要到更大的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才華與抱負。
想來那些已經離開的人,若是在場,定會十分欣慰的拍打著趙衛紅的肩膀,讓他少在這裡扭扭捏捏,做小女兒狀,趕緊走人。
一想到史繼東罵罵咧咧的催促著自己的模樣,趙衛紅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心頭的酸意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是啊。
縱使心中有著萬般不舍,趙衛紅也必須在這條路上,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因為他身上現在背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好了,都回去吧。”
“衛紅”
“團長,讓我再和他們說兩句話。”
聞言,常定方沒有吭聲,隻是默默的拉著347團另外兩位提乾的學員,朝著不遠處的普桑走去。
猶如往常一樣,站在隊列前的指揮位上。
無數念頭在趙衛紅的心中碰撞,令他很想來上一篇長篇大論,藉此來好好抒發一下愈發激蕩的情感。
可這些到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被趙衛紅通通咽了下去。
與隊列中那一道道滿是不舍的目光,對視許久。
趙衛紅這才微微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工作,訓練,都彆落下。”
“我和團長說過了,不給養殖隊指派新的負責人。”
“你們啊,誰有想法誰就上,定下來了給團裡打聲招呼。”
漸漸地,趙衛紅再也壓製不住胸中愈發澎湃的情感。
而他那原本還算平靜的語氣,也隨之愈發的激昂起來!
“同誌們,今天是我要走了!”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你們當中的一些人,要告彆咱們這個光榮的集體,告彆部隊!”
“我要留下來的人,都給我牢牢記住!”
趙衛紅揮舞著雙手,向養殖隊這個凝聚著他諸多心血的集體,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無論是誰離開,留下來的人,都要扛起養殖隊的大旗!”
“347團特訓養殖隊這個名頭,不能因為我,或者是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離開,就這麼倒下了!”
“隻要咱們團還在一天,特訓養殖隊,就必須是咱們團的驕傲!”
“全體都有,立正!”
“向右轉!”
“目標,訓練場!”
“養殖隊,繼續訓練!”
隊列中,有些人此刻已是淚流滿麵。
但麵對趙衛紅下達的口令,他們依舊以最飽滿的態度,最鏗鏘的語氣,給予了回應!
“是!”
整齊的隊列跑步向前,朝著他們無比熟悉的訓練場飛速而去。
隻是這一次。
指揮位上,再沒了那個永遠身體力行的身影。
很快。
養殖隊眾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趙衛紅的視線當中。
趙衛紅靜靜的站在原地,筆挺的身姿直插天際,猶如一尊屹立在國旗腳下的豐碑。
已經有些“年邁”的普桑一路疾馳,很快就來到了趙衛紅曾經執勤過的侯城站。
下車之前,常定方還讓趙衛紅和另外兩位準乾部,換上了便裝。
這是趙衛紅那封“入學須知”上的要求,也是提乾人員,到軍校報到的老傳統了。
不管來軍校之前是什麼職務,又是什麼軍銜。
所有準學員,一律著便裝報到。
雖然所有學員在報到之前,都屬於是“戰士”身份,要不何來的“提乾”一說?
可正如同趙衛紅和這屆比武的其他選手之間,宛若天塹般的差距一樣。
學員與學員之間,同樣有著極大的差彆。
有些人,就如同趙衛紅一樣,義務兵還沒當滿,就已經成為了“準乾部。”
但像是趙衛紅這樣的牲口,終究隻是少數。
絕大多數學員,都是在轉了士官之後,才有希望成功提乾。
而這其中還包括正常提乾,以及破格提乾,軍銜之間的跨度非常大,甚至有可能出現破格提乾的三期士官!
要是讓這些學員穿著軍裝報到,那用不上一天的功夫,這群人就能根據肩膀上的軍銜分出個“三六九等”,懂事點的沒準已經把“班長”喊上了。
而他們也難免會用“老兵”的眼光,去看待那些通過高考途徑,剛剛步入部隊這個大熔爐的其他學員。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在私底下,“論資排輩”的現象,才有了這麼一條看上去非常一視同仁的規定。
“你倆路上注意點,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到地方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是!”
說罷,另外兩位347團提乾的學員,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乾脆利落的轉身就走。
其實他倆老早就想離開了。
準確的說,是離開趙衛紅身邊。
作為前途無量的“準軍官”,這兩位年紀輕輕,就獲得兩個三等功,成功提乾的學員,妥妥的算是“軍中驕子。”
可在趙衛紅麵前,他們兩個原本還算傲人的成績,卻是顯得黯然失色。
趙衛紅就像是一輪熊熊燃燒的旭日,無意間卻又是毫不留情的,遮掩了他們這些“群星”的光芒。
毫不誇張的說。
待在趙衛紅身旁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們兩個都在承受著莫大的壓力,老早就想著離趙衛紅遠點了!
目送著趙衛紅和常定方的身影,消失於站前廣場密集的人流中。
兩位學員頓時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得虧衛紅不是跟咱倆一個軍校啊”
“不然接下來這四年,咱倆可沒好日子過了!”
“嘿,被衛紅折騰了這麼久,現在終於輪到咱們這幫娘家人看戲了!”
“你在科大有沒有戰友?沒事多打聽打聽那邊的動靜。”
說到這,他們兩個忽然對視一眼,再次露出了一模一樣的促狹笑容。
科大的老油子們
準備好感受347團活爹的恐怖了麼?
“你班裡來了幾個?”
“倆,都是考學上來的,你呢?”
“一個都還沒來呢。”
潭州,國科大。
幾位穿著軍官常服,肩膀上還掛著紅底金邊,瞧著有些光禿禿的陸軍學員銜的幾位大三學員,正聚在一起,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討論著自己班裡的情況。
四年製學員,在軍校中的最後一年,都是需要下基層,在實習中度過的,期間還要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
一些表現比較優異的學員,他們的實習階段還會提前展開,臨時擔任大一學員的班長。
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大一結束,然後這一年級的學員,才會從自己年紀內部,選拔班長,甚至還會從班長中挑選出佼佼者,擔任區隊長,指導員之類的主官職務,也算是為未來的主官生涯做準備。
不過,當過兵,尤其是當過班長的都知道。
一個班裡,不怕有刺頭,也不怕有兵齡比自己長的老士官,更不怕有人偷奸耍滑。
而是怕有自己的同年兵!
大家都是一起來的部隊,在新兵連的表現你還沒我好呢,啥時候輪到你對我吆五喝六的了?
放到軍校之中,也是同理。
很多優秀的學員就算當上了班長,在班裡也是束手束腳,很難得到應有的鍛煉。
而眼下這群聚在一起的大三學員,顯然就沒有這樣的顧慮了。
因為他們班裡的戰士,都是剛剛入學的大一學員,訓起來可謂是“天經地義”,一點壓力也沒有!
至少現在,他們都是這麼覺得的。
“王浩,聽說你們班裡,都是素質提乾的?”
“怕是不好應付哦!”
此言一出,人群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很是幸災樂禍的哄笑聲。
而被喚作“王浩”的大三學員,則是冷哼一聲,將尚未燃儘的香煙在指間重重撚滅。
“素質提乾?我可不管哪個!”
“甭管他在基層是什麼職務,兵齡又有多久!”
“隻要到了咱們這,在我眼裡,他就是個大一的新兵蛋子,見了咱們必須得立正,喊班長!”
“都說素質提乾的學員,厲害的不行,都快要吹到天上去了!”
“我還偏不信這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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