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渺你又在鬨什麼”
男人的聲音頗有磁性,卻因難以壓製的怒火,不免顯得有些許低啞。
可即便如此,還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因為來者正是薑熙和,他穿著一身淺灰西裝,係酒紅領帶配金色邊夾,看上去文質彬彬頗為俊逸。
他快步走近後,輕抬了下眼鏡,目光沉沉地盯著薑清渺,“你離家出走氣得爸媽都病了,現在還要讓你嫂子也不快嗎你已經二十歲了,能不能懂事一些”
一番言語,直接點明薑清渺與薑家的關係,惹得一眾吃瓜的家長議論紛紛。
然而薑熙和卻是裝作不知,歎了口氣對薑清渺繼續說“行了渺渺,不要鬨了,跟哥哥回家吧。不就是條裙子的事,等回去了哥給你買。玉珠有的,你也會有。”
話語之中含著寵溺,仿佛真是哥哥在哄不懂事的妹妹般。
可薑清渺十分清楚,這分明是在轉移重點混淆視聽甩鍋。
她半眯著眼看向薑熙和,這貨果然是心機最深的。
要用親情道德綁架是吧
行,彆後悔
薑熙和見薑清渺並沒有給出回應,隻悶頭在最新款菠蘿手機上敲擊,心中頓時多了幾分驚訝與煩躁。
如果不是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絕對不可能當眾承認薑清渺,是他薑熙和的妹妹,是他薑家的一份子。
在他眼裡,薑家隻有薑玉珠一個女兒,而他也隻有薑玉珠一個妹妹。
至於薑清渺,不過是用來擋災換命的工具罷了,壓根不能算是薑家人。
薑熙和雖嫌惡至極,但儘力忍耐著,麵上仍是副為難模樣,又故作卑微道“渺渺,隻要你願意跟哥哥回家,哥哥什麼都答應你好嗎你乖一點,彆再鬨了。”
“在你離家出走的幾天裡,爸媽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你忍心看他們一把年紀這樣折騰嗎”
話音落下,連湊熱鬨的家長們都看不過眼了。
“雖然不知道薑家竟有個二小姐,但我覺得不管怎麼樣,身為子女就應當孝順。而且她如今都二十歲了,也該懂事了吧,因為一條裙子離家出走,真是莫名其妙。”
“心疼薑家夫婦一波,生這樣的女兒不如生塊叉燒。”
“薑家二少和二少夫人也可憐啊,一個在這裡當眾低聲下氣地哄人,一個連兒子受苦都不能討個公道。唉,攤上這樣的親人真倒黴。”
即便傅雪瑤不懂事情為何會發展至此,她也明白薑清渺當下的處境非常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上前大聲說道“不是噠,仙女姐姐很好噠”
實在是礙於她年紀小,還不懂得怎樣辯論。
除了強調薑清渺好外,就說不出其它的話來。
可即使如此,薑清渺還是深受感動。
她將傅雪瑤拉到身後,點開手機的語音朗讀。
【跟你回家回薑家嗎回去吃餿飯喝臭水嗎回去穿舊衣穿破鞋嗎回去受欺淩受毒打嗎還是回去繼續被軟禁在閣樓,從我四歲到二十歲,再從二十歲到死嗎】
【我壓根就不是薑家的人,身上流著的更不是薑家的血,這點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還說什麼薑玉珠有的我都會有,請問薑玉珠拿我來擋災,我能拿薑玉珠來擋災嗎如果不能,就少嗶嗶賴賴,像個沒殼的王八墊桌腳,硬撐。】
AI猴哥的聲音一句句落下,聽得薑熙和的臉色越發難看,更令周圍的家長們震驚萬分。
“真的假的若是真的,那薑清渺過得也太慘了。好歹是帝都赫赫有名的薑家,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姑娘啊”
“你沒聽薑清渺說嗎她不是薑家親生的。不過就算不是親生的,薑家也不能如此苛待,實在太過分了。”
“難怪從前隻聽說薑家薑玉珠,卻從未聽過薑家薑清渺呢。原來啊,還有這樣一樁秘事。”
“擋災是什麼意思堂堂薑家,不會在背地裡玩那些臟手段吧噫,我想想就覺得一陣惡寒。”
在場都是帝都豪門圈的,對於薑家自然不算陌生。
尤其是薑家薑玉珠,在帝都豪門圈頗為有名,甚至被稱之為名媛典範。
所以大家一聽薑清渺的話,立馬調轉風向開始了八卦。
薑熙和這會兒總算是回過神來,他知道不能再讓薑清渺說下去了。
於是他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眼睛,“渺渺,你離家出走也該把藥帶上。醫生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了,你的病要堅持吃藥才能好。”
緊接著,他又露出了被揉得通紅帶著些許淚光的雙眼。
“抱歉各位,渺渺她體弱多病,自幼就需小心嗬護。稍微吹點冷風,便會感冒發燒。所以我們為讓她健康成長,才將她的房間挪去了頂樓。”
“至於她剛用手機說的那些話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渺渺是個啞巴。她四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導致神經出問題,從此之後便再也無法言語。”
“所以還請大家彆往心裡去,畢竟我們薑家是什麼情況,大家身在帝都應當有所了解。我再次向大家道一聲抱歉,我定會儘快解決好這事的,不好意思影響小朋友們的遊園會了。”
說完,薑熙和朝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這是他收到薛雲婷消息後專門帶來的,就是為以防萬一,能強製薑清渺回家。
見身穿黑衣的保鏢走上前,傅雪瑤不禁渾身顫抖起來。
薑清渺對此有所察覺,便將左手放在背後,摸了摸傅雪瑤的小腦袋。
緊接著,她手腕一翻。
像變戲法似的,一張符咒穩穩夾在細長雙指之間。
“渺渺,跟哥哥回家吧,彆影響了大家來參加遊園會的愉快心情。”
“小渺啊,我保證不跟你計較了。你喜歡金魚,我給你買唄,隻要你肯回家就行。”
薑熙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仍然在扮演好哥哥的形象。
一旁的薛雲婷夫唱婦隨,也是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見狀,薑清渺隻覺得好笑極了。
她彎起一雙杏眼,笑意將黑眸浸染,好似天空星光閃爍般明亮。
剛下直升機就匆忙趕來的傅雲琢遠遠看見這一幕,不由得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