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皺眉,將銀針舉到燈光下仔細端詳。
銀針約三寸長,通體銀色,但在三分之一處有一處極其細微的歪折,若不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更詭異的是,針尖處有明顯的磨損痕跡,像是曾多次刺入某種堅硬物質。
“奇怪,這針的磨損痕跡很嚴重啊。”
女醫生將發現告知了李涵虞,李涵虞愣了下,還不待仔細思考,就聽隔壁v病房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死、死了!石無命死了!他的胸口被剖開,心臟被人挖走了。”
一名醫生驚慌失措地跑過來,語速快速的彙報著。
紅丫正無聊的打了口嗬欠,聞言突然拍了下額頭,羊角辮歡快地跳動:
“對哦!冒牌小師弟還去過那間病房,他把那人也殺啦!”
李拔山後知後覺地“唔”了一聲,大手揉了揉紅丫的腦袋,憨厚地讚歎:
“紅丫真聰明。”
他倆對話的語氣略顯歡快,與病房內的壓抑氣氛格格不入。
眾人皺眉看了他們一眼,但誰也沒說啥。
畢竟,人家倆剛救了李涵虞和錢歡的命,總不能因為這時候的輕鬆表現就指責他們吧。
v是醫院的上帝,那拯救了上帝的人是醫院的什麼?
“殺人滅口。”
李涵虞腦海中驟然閃過個念頭,
“殺石無命是為了滅口,他肯定在爆炸現場看見什麼,或許就是看見凶手了。”
“那麼,殺自己和歡兒則是為了讓事情儘快告結,還是為了二監的控製權……”
李涵虞心思電轉,各種線索和可能性在她腦海中交織碰撞。
思緒翻湧間,她的目光落回魚缸中。
錢歡蒼白的軀體在渾濁液體裡浮沉,像具被泡發的屍體,唯有監護儀上微弱的波動,證明這具軀殼裡還囚禁著一個將死未死的靈魂。
某種母性的狠厲在她眼底浮現,仿佛內心下了某個重大決定。
她突然轉向女醫生,聲音裡淬著冰渣:“監控調出來了嗎?”
女醫生朝身後使了個眼色,保安隊長立刻帶人去取監控記錄。
說來也巧,醫院原本為了保護病人隱私,是沒怎麼裝監控的。
但自從錢通蹊蹺死後,v區就裝上了全套高清攝像頭。
怎麼說呢,不愧是一家人啊,錢通的死亡紅利終究是被他家人第一個吃到了。
等待間隙,李涵虞摸出手機,指尖在“王新發”的名字上懸停半秒,終究按下了撥打鍵。
電話接通的瞬間,她臉上痛苦與狠厲神奇地消散,轉而變成楚楚可憐的驚惶:
“新發…醫院又出事了,有人要殺我?!!”
李涵虞將遇刺經過娓娓道來,語氣柔弱得令人心生憐惜,完好的左眼裡卻是一片陰冷。
雖然與王新發已生嫌隙,但隻要表麵情人這層皮還沒撕破,那麼對方的權勢,不用白不用。
電話那頭,王新發坐在寬大的真皮辦公椅裡,對麵站著個風塵仆仆的男人。
男人麵相普通,肚子很大,看起來就像是個發了福的中年男人,臉上也是笑嗬嗬看著議員打電話,跟尊彌勒佛似的。
王新發聽著李涵虞在話筒裡的的哭訴,臉上麵無表情,手指習慣性的在桌上輕輕敲擊著。
當聽到錢歡再次遇刺卻僥幸生還時,他的手指敲擊的頻率不易察覺的快了一拍,可臉上依舊波瀾不驚,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失望還是慶幸。
對麵的男人眼觀鼻,鼻觀口,低眉順目地站,隻用耳朵聽著桌上變幻的節拍。
當聽到那一瞬間的節拍變幻時,他細長彎彎的笑眼中一閃而逝過陰冷的殺機。
“議員是想他死的,嗬——”
男人心底幽幽的想道。
王新發語氣卻滿是愧疚與自責:
“是我疏忽了這就派最得力的人手去醫院保護你們,好的,你放心,我會讓李晌也過去……”
電話裡,王新發對李涵虞的態度比早上又好了很多。
早上他一時情急掐紅了李涵虞的手腕,內心是有點後悔的,倒不是心軟,而是這女人終究不是個花瓶,是有用的。
李涵虞其實壓根兒不稀罕王新發派人來保護,對方派來的人,她也不可能信任。
如今,她唯一能毫無保留去信任的,隻有馮睦派來的人。
說來也奇,經曆過剛才被“馮睦”刺殺後,李涵虞對馮睦的信任反而直接飆升至百分之百了。
她覺得,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去調查馮睦了。
畢竟,殺手頂著一張和馮睦一模一樣的臉行刺,從某種角度而言,恰恰為馮睦洗清了最後的嫌疑。
唯一遺憾的就是,馮睦派來的師兄和師妹腦子…唔,也不能說是不聰明,但大抵是不太正常的樣子。
所以想破案緝凶,還是得靠那位神探李晌。
侯文棟接到電話時,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便叫上李晌,一同鑽進車裡,朝著醫院疾馳而去。
李晌對此並無異議,實際上,他原本也打算前往醫院,去詢問石無命的口供。
坐在車裡,侯文棟將醫院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晌。
李晌蹙了蹙眉:“石無命死了?”
侯文棟瞥了他一眼:“你好像不意外?”
李晌嘴角微揚:
“石無命是在爆炸現場的唯一目擊者,他的死不正說明,我調查的方向是對的嗎,他肯定是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
侯文棟認同李晌的判斷:“可他死了。”
李晌臉色微陰了下,但還是保持著神探的派頭,自信滿滿道:
“沒關係,死人有時候比活人更會'說話’尤其是被匆忙滅口的死人。”
到達醫院後,李晌和侯文棟直奔v病房。
他先是細致檢查了石無命胸前的創口,又反複盤問李涵虞遇刺細節,最後將監控視頻來回播放了七遍。
不知不覺,他心裡已經逐漸勾勒出完整的拚圖。
李晌突然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排除所有不可能…”
李晌的聲音在病房內顯得格外自信,
“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也必定是真相,但那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
眾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隻見李晌緩緩豎起三根手指,冷笑道:
“刺殺夫人的凶手實在太愚蠢了,他至少犯下了三處致命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