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小舟破開水麵，漣漪翻湧向兩側。
譚文傑盤膝坐在船頭，手中捧著一本書正看得搖頭晃腦，仿佛徹底沉迷在書中世界裡。
作者是諸葛臥龍，他一個不愛讀書的人竟然也能讀的津津有味，文筆不賴很會講故事。
後麵撐舟的船家提醒道：“書生，前麵就是黑山了，你可一定要當心啊，黑山有妖魔出沒，行人都是有去無回啊。”
譚文傑放下書，手搭涼棚眺望：“黑山？既然這麼危險你為什麼還要送我過河？”
“你是書生，活著也沒什麼用。”
“那你呢？”他問道，“既然有去無回，你又為何能在這裡謀生？”
“因為我不是人！”
一陣妖氣彌漫，白色煙霧噴薄而出將身體徹底籠罩。
船家身影逐漸扭曲，當他化身妖魔準備手撕眼前書生時，雙眼卻透過白霧看見有一道身影快速朝自己衝了過來。
白霧被凶狠的腿風撕開，撇開布袍大褂的長腿如鑽頭擊中胸口，船家身體遭受重創哇吐出一口綠血。
這哪裡是書生，分明是練塊的高手。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船家受傷劃水往後飛，卻見書生腳踩著一把紅傘懸浮在水麵上。
一柄柄紅傘分化在身旁，快速旋轉著衝向船家，快速掃過隻剩下被切割分成兩半的妖魔屍體歪倒漂浮在水麵。
咕嘟咕嘟，毒血冒泡。
天空俯瞰下方，仿佛水麵飄著一葉葉紅荷葉。
譚文傑收傘跳回船上，自己撐船向著對岸黑山劃去。
區區小妖，他一路上不知殺了多少。
沒經驗沒獎勵，卻一個個飛蛾撲火般撞過來，真的不知死活。
自和知秋一葉分彆後又過了不短的時間，譚文傑一路上雖然也碰到了些修行者，但絕大多數都隻是混江湖的水平，騙一騙小老百姓還行，遇到稍微有一點道行就是在送死，屬於小倩小青那種級彆女鬼也能隨便殺的水準。
也是在前幾天他才得知了劍神鳳擎天的位置，對方正在黑山降妖。
修士的蹤跡很難定位，隻要會些奇門遁甲之術，日行千裡很容易的，但武道高手就不行了，趕路完全靠騎馬，一日三餐也頓頓不落。
此黑山如妖巢，還未靠近隻仰頭看天便能發現烏雲密布，邪氣衝天。
未走多遠，譚文傑便碰見兩個手持長劍的修士在爭論。
“我更強，我才是師兄！”
“不對，我才是師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繞過去。
“喂，你等等！”x2
兩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譚文傑看著兩人：“兩位道友，有事？”
“道友？我竟然沒看出來！”
“道友？你藏的可真夠深的！”
他覺得這兩個修士可能不太正常。
“是這樣的，我們師父當時收養我們的時候，沒有給我們定下名號誰是師兄誰是師弟。”
“所以我們想讓你幫忙，你覺得我們兩個誰是師兄，誰是師弟？”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抱著劍擺姿勢等譚文傑給建議。
“年齡大的那個是師兄。”
“我們兩個年齡一樣大！”x2
“那就修為高的那個是師兄。”
“我們都是同一個師父教的，破不了招！”x2
“……”
譚文傑仔細盯著兩個人的臉看了看。
他想找一個麵相老的，發現二位半斤八兩，都是未老先衰臉。
“這個忙我幫不了，告辭。”
“等等！”x2
他們看著譚文傑化作一陣風極速消失在眼前，對視一眼。
“厲害！”x2
“追他！”x2
“你彆學我說話！”x2
“你還學！”x2
“……”x2
“你為什麼不說話？”x2
……
隻要知道了鳳擎天的大概位置，想要找他並不難，武道高手一身氣血沸騰如狼煙，仿佛黑夜之中點亮的篝火。
進入森林未走多遠譚文傑便感受到了強烈熾熱的血氣。
親眼見到那道身影，他本能感受到了壓迫，仿佛遇到了一頭張開嘴咆哮的獅子。
長發未束，迎著前方妖風張狂飄飛。
其身穿一件盔甲手持長劍正與一群妖魔對峙。
“邪魔妖怪藏身黑山殺人，正義之士有責任將你消滅。”
“口出狂言，你是什麼人？”
“劍神！鳳擎天！”
“哈哈哈，手裡拿著一把劍就是劍神，那天底下豈不是有很多神？”
妖魔飛卷成一團撞向那身影。
鳳擎天雙手抓劍，踏步往前探身，手中劍上挑。
地麵“轟隆”裂開，劍氣向上斬，強行將妖魔劈散，再單腳踩地騰空衝向妖魔，手中長劍翻花劈挑。
刀光劍影與妖氣對撞。
轟轟轟，每次碰撞必然掀起陣陣爆炸，武道入聖高手的熱血與妖氣激發出陣陣白煙，霎時間頭頂白茫茫一片，難看見其他東西。
“嗖——”
一道殘影飛向正看戲的譚文傑，紮在他前方不遠處的石頭上。
是一顆妖魔被斬落的眼球。
鳳擎天身影徹底被妖魔包裹住，懸浮於空中變成一團蠕動的漆黑妖氣團。
譚文傑正要上前幫忙。
“哢——”
仿佛雞蛋被擊碎。
一道道劍痕浮現在不停蠕動的漆黑妖氣團上。
背後有腳步聲傳來。
“終於追上你了！”x2
“你怎麼還在學我說話！”x2
譚文傑：“……”
“是鳳擎天。”
“他又在降妖除魔了。”
兩人也一起仰頭看向天空。
天空妖氣團終於到了極限，再也支撐不住“轟”炸開。
嘩啦啦。
天空下起一陣妖魔血雨，兩修士被妖血淋頭，一轉頭卻發現譚文傑竟然撐著一把紅紙傘，將所有妖血抵擋在外。
自己被淋了一身綠油油黏糊糊的妖血，對方卻有傘，羨慕，可當他們看見彼此的慘樣時沒忍住。
“哈哈哈哈！”互相指著對方鼻子嘲笑。
比起自己遭殃，看對方遭殃會讓他們心裡更爽。
“敢問閣下可是劍神鳳擎天？”譚文傑已經上前一步。
英雄姿勢落地，且不看背後爆炸的鳳擎天點頭：“是我。”
譚文傑說道：“我想請大俠出手與我一起消滅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小子，你活夠了？”x2
不用看是誰在說話，隻要是左右聲道一起，肯定是那兩個修士。
“黑山老妖？”鳳擎天輕輕搖頭，“我曾經與他一戰，非常人能敵。”
果然是猛人，竟然真的去單挑黑山老妖。
“我前段時間和一個大胡子聯手重創了黑山老妖，如今機不可失，這絕對是近百年內消滅黑山老妖的最佳機會，錯過今日，黑山老妖傷勢養好後，真的隻能等神仙下凡了。”
“你？”鳳擎天看著譚文傑，“前段時間那件事是你做的？”
說完不等譚文傑回答，他便點頭。
“好！天下正義之士該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我陪你去！”
這世道雖壞，人卻沒死絕，可能也和這個世界的修士有關係，譚文傑遇到的所有修士全都心懷正義。
正如這個世界的陽光，若不披著人皮，不論多強的妖怪白天都不敢露頭。
……
“黑山和黑山老妖的黑山可有聯係？”
因鳳擎天有降妖伏魔的工作在前，譚文傑也順便幫忙掃滅妖魔。
“有一些聯係。”
“小子，你知不知道黑山老妖為什麼喜歡娶老婆？”x2
“和黑山有關？”
譚文傑大腦快速轉動。
“難道，他是山神？”
河伯、山神等有祭祀活動。
祭品也多種多樣，三牲、童男童女、黃花大閨女等等，若黑山老妖真是萬年以前成妖的“山神”，那時候的曆史上還沒有改變祭祀方式，多用人祭祀。
如此說來黑山老妖喜歡娶妻也就解釋得通了。
對彆人來說娶妻是傳宗接代，亦或者兩情相悅，但對黑山老妖，這是最為重要的祭祀。
千年樹妖在裡麵充當的角色應該是主持儀式的祭司。
怪不得樹妖有難時黑山老妖會惱怒，沒有人主持祭祀活動，沒有“老婆”的來源。
“你想到了什麼？”x2
“我想到了該怎麼把黑山老妖從陰間騙出來。”
“……”x3
“所以，此處黑山是黑山老妖的……山？”
“天下山川皆有靈有名，黑山老妖威名赫赫，怎麼可能有山敢與它重名，所以沒關係也要有關係。”
“懂了。”
敢和皇帝重名是大不敬，所以這座山即便不是黑山老妖的，也會被妖魔鬼怪們認為是黑山老妖的地盤，而黑山老妖什麼都不做就有了一座山，肯定也不會拒絕。
怪不得此處妖魔彙聚，甚至形成了妖巢。
與鳳擎天和湊熱鬨的左右師兄弟二人約定好天狗食月那天到郭北縣蘭若寺集合後，譚文傑便告辭離開。
大家都是高手，習慣獨來獨往，黏黏糊糊湊在一起都覺得不舒服，不如打boss的時候聚在一起，忙完以後散開各過各的。
譚文傑以神行術駕馭著風極速趕路，還想著加快速度能在天黑之前回去吃晚飯。
迎麵有人策馬疾馳，煙塵滾滾。
“好囂張啊！”
並排騎馬，目中無人，寬敞的大道竟然被他們全部占據。
時速絕對飆到60，譚文傑一個刹車不穩險些撞上。
馬受驚揚蹄。
譚文傑匆匆後退避開鐵蹄。
幾人自馬背跌下來。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男人大喊：“不好，有人劫囚車！”
譚文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