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鬼宅，小青落入房間，便看見聶小倩剛剛聽完了教誨。
樹妖最近吃的讀書人有點多，總喜歡講點什麼，但是樹妖肚子裡一點二手墨水都沒有，說教隻存在於自嗨階段。
大概總結為：聽懂掌聲。
小倩是最懂什麼時候鼓掌的那個。
“姥姥講的真好，小倩受教了。”聶小倩表情誠懇認真。
其他女鬼有樣學樣。
“姥姥沒白疼你，就你悟性最好。”
樹妖姥姥看著空手而歸的小青，臉上笑容消失。
“小青，怎麼回來了？”
小青膝蓋砸地，跪在地上磕頭：“姥姥，是那個獵戶……啊不對，是那個書生太難對付了。”
如果說是獵戶自己還失敗了，姥姥肯定會責備自己。
五大三粗的獵戶碰到她們時恨不得把每根腳趾頭都嗦乾淨，扭扭腰就能拿下，書生完全不同。
姥姥最近迷信文化人，認為真的有讀書人能不貪財好色隻愛讀書，遇到這種人時姥姥就會放過對方。
愛讀書去考取功名，不就是為了撈錢娶美人嗎，小青沒想明白為什麼愛讀書和品格高尚還能扯上關係。
“書生啊。”樹妖姥姥果然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一旁的小倩卻沒放過陰陽小青的機會：“本來我快要把那個書生拿下了，因要急著回來聽姥姥講課便將其托付給妹妹，沒想到妹妹竟然無功而返，我也不是說妹妹壞話，妹妹莫放在心上。”
晚了，全放在心上了，一滴沒漏。
小青悄悄磨牙。
她現在是失敗者，該把地位找準，而小倩剛捧完姥姥的臭腳。
自己敢呲牙，姥姥就敢上鞭子。
“姥姥，我還看見了一隻妖怪跟在那書生的身邊。”小青忽然說道，“好像是小雪姐姐。”
自己鬥不過勢頭正盛的聶小倩，卻可以引第三方下場，轉移注意力。
小雪是姥姥最喜歡的女妖，以前也是銷冠。
“小雪？”樹妖驚喜。
欣慰，自己家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
女鬼說到底也隻是以色侍人，能稍微坑騙一些書生罷了，書生吃起來滿足自己對文化和知識的需求，卻填不滿身體對能量的渴望。
甚至在麵對一些江湖劍客，功夫好手以及劊子手、當兵做官的人時，還要退避三舍。
小雪等有著幾百年修為的女妖卻不同，很能打，是樹妖的親兵。
果然引入第三方，提高內部競爭力，才能調動整個行業的工作激情。
以前小雪她們抓的都是些低級貨，自從開了這家蘭若寺會所以後一切便不同了，女鬼們興衝衝的搞業績，女妖們也不敢偷懶耍滑。
相互競爭，贏的就隻有樹妖自己。
“小倩，明晚你去。”
“是。”
小倩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青，對方恰好也抬頭看過來。
目光對碰。
哼。
……
白天時在等燕赤霞，沒等到。
晚上。
敲門聲再次傳來。
上次來的是小青，譚文傑的評價是一般。
打開門，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公子，打擾……了。”
聶小倩在看見開門的男人瞬間，在心中將小青狠狠嘲諷了一頓。
這明明是個獵戶，哪裡看出來是書生的，為了不被姥姥責罰謊話張口就來，臉都不要了。
“不打擾。”譚文傑很熟悉流程，“請進吧。”
不管自己做什麼對方總會進來，所以不如一開始就放進來，長夜漫漫，逗女鬼玩也挺有意思的。
“多謝公子。”
聶小倩視線在房間裡掃了一圈，有一張弓，還有一壺箭，獵戶無疑。
好拿捏。
“長夜難眠……”
好熟悉的開場白。
譚文傑：“你也是水榭來的？李老爺的丫鬟？”
“呃，啊？”聶小倩疑惑。
“昨晚有個叫小青的姑娘也從那裡來，算了，我這個人不愛在背後說彆人壞話。”
小倩：“……”
你已經在說了，說都說了就說完吧，她愛聽。
譚文傑卻三緘其口，不再提小青。
剛見麵就把聶小倩攪的心裡七上八下的，聽不到八卦不難受，難受的是八卦聽了一半，而且八卦對象恰好還是自己看不順眼的賤人，難受程度翻倍。
“我叫小倩，是李老爺家的丫鬟。”她接受了小青給的人設，做這一行最重要的是能夠在最短時間內進入角色。
讓顧客有愛意隨鐘起的浪漫感。
“你……公子，為何一直盯著我看？”小倩嬌羞的扯起袖子將臉擋住。
卻又悄悄放下來眼角偷偷掃了譚文傑一眼，發現他的目光依舊盯著自己時，便又一次將臉擋住。
小青那個蠢貨隻會騷浪賤，真以為脫的多就能騙人啊，男人雖然一個個恨不得把她們扒光，卻又喜歡半遮半藏，真光了反而沒什麼興趣。
“你不盯著我看，你怎麼知道我在盯著你？”
不愧是聶小倩，技術檔次絕對是蘭若寺這批技師裡最高的，小青那種霸王硬上弓就顯得很沒水準了。
“公子，你真是的~，哎呀，討厭。”
聶小倩嬌笑著，伸手輕輕點了點譚文傑的胸口，然後快速收回。
“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吃虧的。”譚文傑看著自己胸口，然後又看向聶小倩的胸口。
“是嗎？”她笑著等待。
魚兒上鉤了。
裙子下右腳蓄勢待發，隻等對方惡狗撲食一樣衝上來，她就會晃動右腳。
在蘭若寺工作的女鬼腳踝上都有一個銀鈴，獵物上鉤時便會晃動銀鈴提醒姥姥來用餐。
譚文傑卻笑著搖了搖頭，眼神忽然變得正經。
真以為他會色急撲上去上下其手啊，他很有原則的。
“公子，你的書拿倒了。”
“咳咳。”
譚文傑輕聲咳嗽，解釋道，“我這是倒背如流，整本書我已經完全看懂了。”
“是嗎？我來考考你？”聶小倩不由分說搶過了譚文傑手中的書。
“既然是倒背如流，那我就從最後一頁……”她隨意翻書，腳尖卻輕輕觸碰到譚文傑的小腿。
輕撓。
挑逗意味十足。
隻是當聶小倩看清楚書上的內容時一頓。
連環畫你也倒背如流啊。
問答環節隨著一人一鬼的“深情”對視被快速揭過尷尬場麵。
以聶小倩的經驗來看，對方絕對是資深老色胚，外加不想負責膽小鬼，她要主動出擊。
“公子，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湊到譚文傑麵前，湊得很近，鼻尖幾乎能碰到鼻尖。
隻可惜一人一鬼都是老演員，眼神裡都是戲，但內心平靜穩如老狗。
聶小倩看著目光輕輕顫抖的譚文傑，心中暗暗覺得好笑，隻要是“讀書人”果然都喜歡這種調調，眉目傳情。
譚文傑卻覺得無聊，聶小倩還不如小青來發福利呢，眼睛對視有什麼意思，他是個俗人。
“你，特彆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是不是你喜歡的人？”
小倩心中暗笑，男人果然都一樣，鑒定完畢，小青就是廢物。
她還瞄了一眼角落鳥籠裡的小雪。
就這樣看著吧，我要用自己的魅力把你的獵物拿下，而你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今天她就要鳥目前犯！
譚文傑後仰拉開距離：“是她喜歡我，當然，我們是真愛。”
和聶小倩撞臉的joan，絕對是他談過的女朋友之中最普通的一位，其他或多或少都和鬼有糾纏，隻有joan是普通的都市麗人，既不招惹鬼，也不是鬼的攻擊目標。
現在回想起來也有一段時間沒回去了。
卻隻能說一句下次一定。
一路走走停停，往回走很容易但會拖慢他成仙的腳步。
“公子，你看夠了嗎？”聶小倩的聲音悠悠傳來。
譚文傑忽然驚醒，怪不得他會忽然對著峽穀產生追憶，原來是真的有峽穀看。
“抱歉，我剛才走神了。”
“公子~”
聶小倩見時機剛好，伸手便朝譚文傑的脖子摟了過去。
“小倩姑娘，還請自重，我可以摸著自己的良心發誓，我剛才真的是不小心看的，絕對沒有唐突姑娘的意思。”
小倩幽幽道：“公子為何不摸著自己的良心發誓？”
譚文傑淡定收回手，什麼大場麵他沒見過，從來不會尷尬。
就是有點涼。
“姑娘請回吧。”
古怪！
聶小倩甚至有種感覺，對方在戲弄自己，逗自己玩。
難不成鬼的身份被看穿了？
她隻是死了，不是傻了，基礎分辨能力還是有的。
正想著，她忽然感覺自己屁股被拍了拍。
等等，自己什麼時候鑽進他懷裡的，可是真彆說……好香啊，想要狠狠咬一口的程度。
“怎麼，是我滿足不了你嗎？”她湊到譚文傑耳邊，輕聲詢問。
冷風吹拂耳朵，微微發癢。
“我隻想讀書。”
“哼。”
聶小倩起身，不走不行了，剛才說著話她就莫名其妙鑽進了對方懷裡，而就在剛才，她忽然發現竟然全身失守。
不知怎麼就被對方探查清楚了底細。
這個男人不簡單，說不定自己被吃乾抹淨了都想不起來搖晃銀鈴。
先溜吧。
望著提著衣服走出去的小倩，譚文傑搖頭：“讀書路上的絆腳石真多啊。”
“我考取功名以後，高官厚祿，良妻美妾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鳥籠內女妖小雪：“……”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