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璃依舊與薑丘同路，踩著夕陽下的老舊路燈影行走在棚戶區的巷道裡。
“薑丘，謝謝你，”劉子璃手心裡攥著捂得溫熱的兩支瑩藍色試劑瓶，唇角微揚，露出皓白似雪的牙齒：“願意帶我練槍，幫我熟悉你的槍感。”
“能學到一些是你的天賦，幾天時間我幫不了什麼。”
薑丘雙手深深插進兜裡，步履緩慢，搖曳的衣袖挽著精壯的臂膀。
“嗯……”末梢內翻的短發晃過劉子璃的視線，她眼睛彎彎，聲息綿長：“還有幾天你就要去軍部測試了吧，祝你成功通過測試，進入天驕計劃……”
“我會的。”
輕飄飄的聲音仿佛一杆旗幟紮在她心頭，稍稍仰頭瞄去，薑丘鼻梁的輪廓線上亮著夕陽橙光，目向前方的左眸似暗淡夜空裡的北極星。
他還是和以往一樣自信，似乎沒有他解決不了的目標。
這種感覺真好，可惜也要漸行漸遠了。
墨將軍的贈禮、趙主任的幫扶、進入天驕計劃的機會，他如深夜明月般被很多人關注。
如果真的能通過軍部測試，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他都會在軍部練武，高考時還能見一麵，之後他會去西北武大，越升越高，直到新聞中才能見到他的身影……
想到這，劉子璃緩緩低下頭，掌心濕膩，試劑瓶中翻起一顆溫熱的氣泡。
“……”
短暫沉默，氣息吐納的聲音好像河流的峰穀，噠噠噠的輕響踩在肮臟裂磚上。
薑丘回眸瞄了一眼臉頰泛紅的劉子璃：“怎麼了？”
“我……”劉子璃滴溜溜的眼珠啄木鳥般晃動，忽而下巴輕昂，彎眼似月，朱唇皓齒，梨渦陷落夕陽：“我想考進西北武大，以後還能跟你學槍。”
“好，”薑丘心胸如琴弦輕挑，嗬嗬一笑：“會的。”
兩人在笑談中於路口分彆，劉子璃邁著輕快的步伐小跑而去，薑丘漫步回到家中。
“今天的精深射箭演練又推進了【鐵肉】0的進度，隻要再用這六份武蘇香進行藥浴就夠突破了。”
薑丘搬來大木桶，從浴室嘩啦啦地盆接熱水，啪噠倒入桶中，很快熱氣蒸騰而起，他也扯去全身衣物。
六瓶武蘇香滴入熱水，爬過大木桶坐入水中，一陣螞蟻啃表皮的輕微酸痛感滋生。
【低質量練體一次】
【低質量練體一次】
【……】
連一次中質量練體都無，【鐵肉】的進度條緩緩攀爬，那晃蕩的熱水撓得薑丘心癢。
心念一動，左手腕上緊箍的儲物環如有靜電呼應，嗡的一下掌心蹦出一支銀白的試劑瓶，裡麵盛裝的液體仿佛流動的銀色熔漿。
“武蘇香是很基礎的練體類蘇香，而且對我的刺激性也很低了，即使和骨蘇香一起用也沒事。”
喃喃間，蓋子叭的一聲被拇指彈飛，裡麵液體隨試劑瓶傾斜而滑出一條銀白的鐵漿線，墜落水麵的那一刻熱氣轟鳴成霧：“這麼刺激？！”
薑丘心頭一跳，瞪大眼睛盯著沒有溶解的骨蘇香精粹灼燒水體，氣泡蜂擁而上，擋不住流星般下沉的速度。
攥汗的拳頭懟了上去，護在下半身上頭。
嘀嗒。
銀白熔漿似的精粹儘數滑落到肌肉起伏的兩隻手臂上。
砰、砰、砰……
心臟莫名其妙開始狂奔，血管大渠奔赴軀中山海，藏在腦子裡的意識打了個寒顫，脊骨涼如冰錐。
一眨眼，剛才還附著在右手臂上的銀白精粹完全滲透進肌膚，好像镓滴上金屬。
汗毛依舊如水草般隨熱流飄動，渾然不覺。
哢、哢、哢嚓——
如蛛網般磚裂的怪響沿著手臂骨爬來，仿佛雪崩的轟鳴聲覆蓋沿途血管、肌肉、皮膚。
一瞬間，薑丘瞳孔縮到隻有針孔大小，麵頰上每一塊肌肉都如橡膠被拉伸到極致，鼻息驟停，刹那間，那些被胸腔擠壓的濁氣隻能從口中噴湧而出：“啊哢——”
雷霆收震怒，牙關撞在一起仿佛泰山落地！
兩條手臂骨全部粉碎！
雜質被銀白精粹剝離，如同流淌的泥漿慢悠悠拉來骨頭碎屑，一點一點拚湊，融入，重鑄！
劇烈的痛感仿佛途徑旱廁時猛然灌進鼻腔的氨氣，一下子擠出薑丘眼睛裡醞釀十八年的淚水。
臉色青紅發紫，鼻腔氣流似乎隻進不出！
【高質量練體一次】
【鐵肉】
【1000/1000】
【軀體蛻變】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薑丘圓瞪的雙眼褪去血絲，凸出似黑玉，大木桶裡冷水汙濁，一股子酸得牙齦震顫的臭味滿載而出。
均勻的氣流渡過他鼻腔，血液緩緩流淌進四肢百骸。
垂落木桶底部的手指輕輕一挑，發出炒剛豆似的嘎吱聲。
他健碩的軀體仿佛被淬火冷卻的鐵劍，一塊抓扣一塊的肌肉棱角像開鋒之刃。
【鋼骨】
【特點：外練鐵軀、內練鋼骨】
【鑄體點：1/4】
薑丘深吸一口氣，昂起的腦袋隨脖頸栽倒回去，氣息籲籲：“鐵肉境到鋼骨境之間有一段過渡期，我不過渡，直接靠骨蘇香跨過去，差點撐不住……”
緩了許久，他嘴角終是輕輕翹起一分，眼中倒映一塊麵板信息。
【鋼臂】
【特點：血氣凝練、臂如精鋼】
結合骨蘇香獲取的蛻變屬性，消耗氣血就能臨時加固雙臂，和鋼鐵一樣堅硬，刀槍不入，力量倍增。
這也是鋼骨境獲取的第一個鑄體點。
按照通識課上的論述，鋼骨境細分三階段，雙臂、雙足為四肢骨階段，肋骨、椎骨等為軀乾骨階段，頭蓋骨等為顱骨階段。
而普遍的鋼骨境鑄體順序便是雙臂、雙足、軀乾、頭顱，這也切合四個鑄體點。
“鋼骨境，沒進入天驕計劃就是鋼骨境，我也算是八中有史以來第一個了吧？”
薑丘緩緩閉上雙眼，腦海裡回顧曆年公之於眾的高考訊息：“天驕計劃一百多天才，近乎包攬高原市前百名次，鋼骨境卻不到一半……”
藥浴結束，薑丘洗澡衝乾淨身上的汙穢，又把大木桶清洗了一遍，才如海綿包裹的鋼棍栽倒在床上。
次日，如往常一樣前往學校食堂吃早飯，遇上劉子璃了，便一同去練箭場。
拉弓上弦，[黑蛟]吞去一小口氣血，嘣的一聲鬆開手，墩箭破空而去。
砰！
墩箭穩穩砸在兩百米外旋轉的小白點上，抱著長槍旁觀的劉子璃眨眨眼，細長眉毛輕挑：“好像聲音比以前大誒……”
唰——砰！
唰——砰！
唰……
劉子璃口裡默念著數字，眼睛逐漸睜大：“1……7……3……88……10？！”
不是說氣血弓很消耗氣血嘛，鐵肉境的天才一輪氣血消耗下來最多射0次？
而且高強度拉弓後要休息一整天避免手臂拉傷！
今天的薑丘怎麼射得那麼快還一次性那麼多……
“呼～氣血容量漲了一倍，借【鋼臂】強化雙手，可以短時間內連續射100來次，不過看樣子也依舊需要半天時間恢複，”薑丘捏了捏酸痛的右手臂，扭頭看向唇縫漏牙的女孩：“今天的練弓結束了，跟我學槍感吧。”
“啊？哦，好好好。”
劉子璃怔了一下，邁開半步又雙眼一亮，折返回去抓起橫臥於木架的雙弧刃長槍，小跑過來，梨渦淺淺。
誒嘿嘿，薑丘練弓的時間越短，我學槍的時間越長……
一晃便是兩天過去，每天高強度氣血消耗，平均一天00多次精深射箭演練。
【古武箭（熟練）】
【特點：氣血綿長、遠距狙殺】
【0/1000】
平靜單調的射擊已成規律，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蛻變屬性。
【瞄準】
【特點：眼之所指、箭之所向】
開啟【瞄準】，精神力高度集中，極易疲憊，卻可射中高速移動的小白點。
第一次目睹時，劉子璃驚呼：“伱弓道天賦好像和槍道天賦一樣高呐，小白點都快轉出殘影了也能預判到？！”
薑丘隻是笑笑：“其實那不是預判……”
時間便這樣過去，直到四天後的早晨，練箭場的鋼鐵大門突然哢地拉開，薑丘與劉子璃下意識看去，一個右臉上鑲嵌叉字疤的中年闖進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