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墩箭頭跨越兩百米砸在黑幕牆上,白色的波紋自那白點圈外半米綻放,與剛才第一箭相差不大。
不過,還沒入門就連射兩箭?
劉庸眉頭微微一挑。
弓法入門主要指的是對氣血弓的駕馭,若未能駕馭氣血弓自然算不上入門,可若未掌握氣血的吞納節奏,貿然連續利用氣血弓射箭,手臂筋骨都會跟開裂一般震痛。
嚴重些,可能手臂真會被氣血弓反震至斷裂......
崩、咻——
忽然又是一道破空聲劃穿長空,似運氣不錯,終於跨上那瞄點化作的圓圈邊緣線,蕩起陣陣波紋。
劉庸眉頭緩緩壓下,目光若獵貓盯鼠動般轉向薑丘,一瞬間,瞳孔睜大三分:“還要射?!”
搭箭無聲,嗡地拉開[黑膠]弓上血色流光,驚弦叩於右手指尖,箭頭平齊肩胸手肘,半眯的右眼鎖住那遠處的白點不動。
崩、咻——
隨薑丘右手臂上青筋一嘯,木質箭頭破空殺出,仿佛一道血色蒼龍,猛然間衝出空氣屏障!
砰!
噠噠......
木質箭頭落地聲自遠處遞來,眼中薑丘順手已摘出又一支墩箭,下巴處一滴汗珠噠的落地,霎時挺胸若古代大羿,眸中白點似高空十日。
搭箭上弦,右臂顫若蟬震翼,噠噠輕響自那胸口處蹦出,血色流光飄轉在氣血弓周身,好似抽血的魔鬼!
他有病嗎?!
劉庸鼻腔間深深吸進一口氣,手中大弓垂落腿側,雙目如觸寒釘,微微咬牙。
沒入門就是沒入門,就這挑戰前的一點緩衝時間,非得拚個命多射幾箭?
如此高強度射箭,肯定還服用一瓶血沸液了,那烈度疊加在一起,隻要不是身軀夠硬,不出五箭肯定右臂報廢!
這麼搞有什麼意義!
“薑哥......”
旁觀席中央漏出三分咬牙聲,張扇拳頭鬆開,十指莫名挑動。
獨站一角的謝狂睜大眼睛,目光若雲遮天日,胸口似銅鐘起伏。
邊上劉子璃咬唇捏拳,杏瞳中倒映少年拉弓的側背影,星光點綴。
李四、胡葉葉、光頭等人屏息斂神,噠噠噠的心跳環繞耳側,驚憂之念若大錘砸在他們頭頂。
那可是氣血弓啊,在場沒幾個家庭能置辦得起,可卻都知道其凶猛。
未入門是不可能連續使用氣血弓的!
薑哥這麼做和自殘無區彆!
崩、咻——
破空聲仿佛高壓氣流蓋在練箭場上空。
“趙主任,正式挑戰前再試試弓我能理解,可這麼折騰就不對了。”劉奇眉頭深深落下,右臉上的叉字疤微微猙動,聲似伏狼:“如果他不接受挑戰,直接說即可,我可以現在就帶劉庸走......”
崩、咻——
劉奇嘴角一抽,眼神擰轉:“可現在要當著我的臉把自己右臂搞廢,那挑戰肯定沒法比,我又何必帶劉庸來?”
“......”
趙公正深沉的目光盯在薑丘又一次搭箭上弦的身影上,又是崩的一聲,他臉頰隨之一顫:“薑丘!”
“在......”
薑丘吐出一口熱氣,弓腰轉半身,眸中正好倒映趙公正眯眼蹙眉的身影,一股灼灼血氣霎時從高壓心腔擠出來,喊聲如悶雷:“趙主任,我快要找到感覺了,沒事!”
還差八箭入門!
一念若雷霆貫穿他明眸,唰的又抽出簍裡一支墩箭,大蝦般的身姿又一次拉直挺立,隨臉上滾滾熱汗聚在下巴尖,啪嗒噠連線似的墜落地板。
崩、咻——
崩、咻——
崩、咻——
崩、咻——
噠......
食指尖夾起的箭羽栽落簍中,薑丘口若大壩閥門,熱氣湧進湧出,胸膛起伏如流,腳下大片地板折射瑩瑩燈光。
【古武箭(未入門)】
【96/100】
“還差四箭。”
心中喃喃,薑丘咬咬牙,右臂上黃銅光色微不可察泛起,仿佛鋼鐵的甲殼束縛住蠕動猙獰的血肉,那崩裂出細紋的臂骨依舊以橫梁之勢固定右臂!
噠。
一口咬開從兜裡掏出的血沸液,咕嚕嚕灌進口腔。
啪的一聲空空如也的試劑瓶掉在地上,薑丘眼球上血絲已成紅色閃電抓向眸心,胸膛砰砰巨響似高空雷霆。
齜——
牙關緊顫,順手摘取一支墩箭。
拉——
咕嚕......
唾沫滾動於喉腔的低壓聲悄溜溜縮在劉庸的口中,他嘴角抽動,心跳湍急發熱。
怎麼會這麼瘋癲,為了多射幾箭就喝血沸液?!
那種極致的血液增幅和氣血弓高強度的氣血抽空同時出現,不亞於冰火兩重天,什麼樣的身體能承受得了!
就算這薑丘身軀強度異於常人,能夠再撐一會,可射那麼多箭又能有什麼意義?!
何況之前幾箭都是差不多的水準,平平無奇......
崩、咻——
砰的一聲砸中,忽有一陣驚呼自八中那群學生中響起:“薑哥好像快射中那個白色的點了!”
心胸一震,劉庸猛然轉頭望向箭牆,瞳孔霎時睜大三分:“波紋中心距離瞄點相差一分米?!”
應該是巧合,都射了那麼多箭,總該能有一箭比較靠近的......
崩、咻——
又是一道破空聲劃過耳膜,那一線黑影躍過微妙的弧度砸在瞄點旋轉的圈內,波紋陣陣!
又是一分米左右的誤差?!
劉庸深深吸了口氣,右手捏拳,再聽那咻咻兩聲,仿若木樁立在遠處,一雙黝黑瞳孔中擠出三分血氣:“相差距離已經比一分米還小?!”
好像從來都不是運氣,之前十幾箭看似相差不大,實則一直處於進步的大趨勢。
即使有幾箭毫無寸進,但他可是未入門就連續拉弓,鬼知道身體透支成什麼樣子啦?!
越來越差的身體狀況,能夠保持距離不拉遠就已經很有毅力與天賦,遑論現在......
噠。
搭箭上弦的輕響叩在每個人的頭頂,薑丘左臂僵硬若鐵柱,比鐵匠鋪裡的打鐵台更沉重,右臂青筋猙獰若虯龍,黃銅光色濃鬱到頂點,顫顫發抖。
一張口,大鯨吞海,千萬氣流若川歸。
再次挺起的胸口撐開背闊肌,彎曲的腰身隨拉弦豎立起來,弓柄血紋緩緩亮起,兩端小珠醞釀若紅日。
砰!砰!砰!
心若鐵錘,竭儘全力鍛打薑丘的身軀,砸出右臂骨上一絲脆響,掏空氣血注入右手心,融進粗弦。
瞄準兩百米外似秒針旋轉的小白點。
“最後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