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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背功俠楊端和的親口認證後,早就該編撰完畢的戰報終於落下了最後一筆。
百名傳令兵奔出易水長城,向西策馬狂奔而去!
秦王政十六年十二月十日。
大秦,鹹陽,禦書房。
李斯坐在台下,笑而拱手:“十一月十九日,濟陽縣豪強黃昌因知聯軍發兵百餘萬攻我大秦,以為我大秦必定內防鬆弛,悍然嘯聚數百名舊日僮仆意欲作亂。”
“作亂次日,六名僮仆高呼長安君之名暴起伏殺黃昌,大半僮仆景從響應。”
“今黃昌已被關入濟陽縣大獄,等待判決。”
嬴政滿是笑意的連連頷首:“善!大善!”
“濟陽縣教化有功,諸官皆賞。”
“喚那六名義士入鹹陽,寡人要親見之,而後重賞厚賜!”
雖然大秦始終都在支持見義勇為和自發殺賊,但濟陽縣可是在故魏地!
故魏僮仆,為保大秦社稷而悍然擊殺故魏權貴,這在曾經簡直是不敢想象的事。
但現在,這件事卻真切的發生了!
這意味著什麼?
民心所向啊!
今晚的嬴政恐怕做夢都能笑醒!
至於僮仆們高呼的是長安君而不是大王,這重要嗎?
根本不重要!
將作少府令趙承緊隨其後上前拱手道:“啟稟大王,現下天氣寒涼,已不適合繼續修築秦王政十五式高爐。”
“入冬之前,我將作少府於關中地、宜陽、大梁等地共修築秦王政十五式高爐二十七座,每日可冶三萬兩千餘石鐵!”
“待到天氣繼續轉涼後,這二十七座高爐是否能夠繼續生產,臣不知,還當拜請長安君賜教。”
嬴政瞳孔肉眼可見的縮了一下,慨然而讚:“三萬兩千餘石鐵!足足三萬兩千餘石鐵!”
“可鑄多少農具!可鑄多少器械!又可鑄多少甲胄!”
“王弟對這秦王政十五式高爐不屑一顧,但這秦王政十五式高爐卻實乃興國利器也!”
嬴政心裡那叫一個恨其不爭!
嬴政發現秦王政十五式高爐的時候已經入秋,氣溫已經開始下降。
否則就憑大秦的基建能力,一年之內輕輕鬆鬆就能建起百餘座高爐!
如此一來,大秦每天都能得鐵料十數萬石!一年下來大秦能多得多少鐵料啊!
想到嬴成蟜,嬴政當即發問:“將作少府現下每月可產鐵甲幾何?”
聞弦音知雅意。
趙承當然明白嬴政雖是在問將作少府的鐵甲產能,但實際上是希望給嬴成蟜多送去一些甲胄。
趙承趕忙回答:“將作少府已令高爐周邊郡縣的所有鐵匠儘數打造鐵甲。”
“以現下之力,每月可得鐵甲四千餘副。”
在鐵料充盈、匠人充裕的情況下,將作少府產能大爆發!
努爾哈赤僅憑十三副甲胄起兵。
而當今大秦每個月卻能鍛造四千餘副鐵甲!
給大秦一年時間,就能湊出近五萬副鐵甲,隻需十年就能讓大秦擁有四十八萬披甲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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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四十八萬銳士所披甲胄隻是生鐵釘甲,而不是大秦製式的銅釘甲,但那也是甲啊!
若是能給白起四十八萬副生鐵釘甲,恐怕秦始皇就不是嬴政,而是嬴稷了!
然而嬴政聞言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每個月僅能打造鐵甲四千餘副?
這個數量確實非常驚人,但對於現在的嬴成蟜而言,恐怕卻隻是杯水車薪!
觀察著嬴政的表情,趙承繼續說道:“前日公孫潛(嬴潛)獻上一策。”
“將更厚的鐵板鑄成弧形,兩側開以孔洞,臨戰之際令將士將兩片鐵板包覆於前胸後背,再以繩穿之便為一甲。”
“將鐵水直接灌入胄形鐵範之中,下部開以孔洞,以繩係之便為一胄。”
“此甲胄防禦之能遜於尋常甲胄,但好在鑄造簡便。”
“若集將作少府之力打造如此甲胄,每月可得六萬餘副!”
“將作少府已經鑄造了幾件成品,隨時可供大王評判。”
嬴政來了興趣,當即下令:“呈上來!”
很快,十副鑄鐵甲胄就被搬進了禦書房。
嬴政沉默兩息後,方才看向趙承沉聲發問:“愛卿言說,這是甲胄?”
你跟寡人說,這是甲胄?
汝欺寡人不知兵乎!
這分明就是二十片弧形鐵板和二十個鐵碗!
趙承沒有半點尷尬,反倒是篤定的說:“這就是甲胄!”
王翦主動上前拿起兩片鐵板看了看,又在手裡掂了掂、敲了敲,審慎的給出了自己的評價:“相較於秦甲而言,此甲更重了一倍有餘,不便於將士們長途跋涉。”
“在更重的情況下,此甲卻僅能防護前胸後背,完全沒有對肩、臂的防禦,若欲防護肩、臂還當再覆以皮甲。”
“此甲完全無法彎曲,不便於將士們躬身彎腰,無法配給弩兵。”
“且此甲無法如紮甲一般根據將士們的高矮胖瘦加以調整,一旦於前線破損亦無法修補,隻能運回後方重鑄。”
“雖未親測,但此甲的防禦力恐怕……”
此甲乍一看有些像歐洲常見的板甲,尤其神似法國胸甲騎兵的胸甲。
但歐洲板甲乃是以追求防禦力為出發點鍛打而成,這鐵甲卻是以追求廉價易得為出發點澆鑄而成,二者的出發點便大相徑庭,采用的原料、工藝和技術更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彆。
讓歐洲板甲縱橫疆場的穹殼結構、傾斜折角等關鍵性設計更是一樣也無!
這直接導致此甲雖然看似板甲,但板甲的優點此甲沒沾著幾個,板甲的缺點此甲卻是一個不少,更還有著諸多板甲沒有的缺點和問題。
王翦隻是一上手便接連說出了這鐵甲的十餘條缺點,樁樁件件都能判這幅鐵甲死刑!
可最後,王翦卻是話鋒一轉,看向嬴政誠懇的說:“若是朝中配給末將所部的甲胄皆是如此甲胄,大王不給末將一個交代,末將就住在這禦書房門口不走了!”
“但若是朝中在配給末將所部應有的甲胄之後,再能給末將數萬副如此甲胄,末將高低得給大王磕一個!”
“這終究是甲胄啊!”
鑄造而成的甲胄固然缺點繁多、優點寥寥,但廉價易得這一條優點就足以掩蓋一切缺點!
再拉胯的鐵甲,也總比不穿甲更安全,再不堪的鐵胄,也比黑布更堅實。
有,總比沒有強!
嬴政心中生出幾分訝異,認真的發問:“上將軍以為,此甲值得大力鑄造?”
王翦篤定的拱手:“值得!”
“末將諫,儘取今歲大秦所得鐵料,廣造此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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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我大秦之力讓我大秦將士人儘著甲!”
韓倉有些心疼的說:“但如此一來消耗的鐵料將極其龐大。”
“且此甲胄乃是鑄造而成,若是有所損壞也隻能重回高爐冶煉,靡費頗重啊!”
這樣一副鐵甲胄重達四十餘斤!
打造一副鐵甲胄所用鐵料,輕輕鬆鬆就能打造出六七十柄鍤頭、四五十副長安犁。
若是把這些鐵料都用在農具上,大秦今年能多得多少農具,明年能多開墾多少荒田啊!
王翦格外強勢的沉聲道:“有甲將士與無甲將士的士氣、戰力皆有著天壤之彆。”
“此甲雖然簡陋,但在關鍵時刻卻有可能救下一位將士的命!”
“本將深知廣造此甲胄必定會耗費諸多鐵料,但我大秦的將士們值得!”
王翦已經做好了獨戰朝堂的準備。
不為將士們謀福利,本將算什麼上將軍!
正巧方才朝議之際酣睡許久,本將正是精力充沛之際!
然而王翦還沒開始發揮呢,嬴政便已一錘定音道:“造!”
“長安君僅率七十萬兵馬對陣聯軍百餘萬大軍,兵力近乎於聯軍之半!”
“此時此刻,長安君的壓力必定極大!”
“朝中理應竭力臂助長安君,而不是吝惜區區鐵料。”
“那鐵料本也是通過長安君研造的高爐所得,用於助長安君得勝乃是應有之義。”
“且此戰勝敗直接關乎我大秦存亡,不謀今日,何以謀萬世!”
王翦振奮拱手:“大王英明!”
魏繚、呂不韋等人思慮片刻後也齊齊拱手:“大王英明!”
就連韓倉也忍著心疼拱手而呼:“大王英明!”
韓倉隻是窮怕了,但他分得清輕重。
如果此戰大秦敗了,還談什麼可持續發展!
嬴政欣然頷首:“善!”
“將那甲胄呈上來。”
想到嬴成蟜收到這些甲胄時雀躍的模樣,嬴政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摩挲著鑄鐵甲粗糙的表麵,嬴政若有所思的發問:“這甲胄是公孫潛所研?”
“寡人記得,公孫潛尤愛鑽研律法,現下乃是衛士令,怎的突然鑽研上匠造之術了?”
趙承笑道:“不隻是公孫潛,自長安君研造長安紙後,多有王室公子公孫於將作少府走動。”
“自秦王政十一年二月至今,諸位王室公子公孫已獻上匠造之技三百八十六件。”
“除卻其中三百零二件乃是我將作少府早有留存記錄的技術外,餘者皆有巧思,而這鐵甲胄便是其中最為耀眼的一件匠作之技!”
秦王政十一年二月的那次封賞和嬴成蟜的刻意引導終究是在大秦王室子弟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曆經近四年艱難的成長和等待,一顆顆幼苗破土而出,呈現出雖然稚嫩但卻欣欣向榮之景,更是結出了第一顆雖然賣相不佳但卻甘甜止渴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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