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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尉西鋒於東北方列陣!都尉楊樛於東北方向遊擊,二部阻截敵軍潰兵!”
“都尉葛平所部於北側向西南方向鑿穿,分切敵軍!”
“章邯、司馬昌……各率親兵一萬,以此地為中心沿八方散陣,各自穿鑿、分切、合圍、殲滅敵軍!”
“家兵換備馬,隨本將繼續轉進!”
一道道命令不斷自嬴成蟜口中接連吐出。
於東北方向突圍破陣的西鋒所部形成一道堤壩,抗住了燕軍撤軍的主力洪流。
從西南方向繞行而來的楊樛所部如一柄耙子般掃殺所有環繞在外側的小股逃兵。
葛平所部和嬴成蟜麾下的八萬親兵如九柄尖刀般斬斷了燕軍各部之間的聯係,並互相配合著殲滅被困於包圍之中的燕軍。
這柄砸碎燕軍心頭士氣的羊角錘在燕軍體內化作一枚炸彈,刹那間便爆裂開來!
而嬴成蟜則是親率一萬親兵、一千家兵遊走於戰場各處,以他手中長戟和身後大纛碾碎一切燕軍的反抗意誌。
接下來發生在燕軍陣中的已不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場狩獵!
秦軍士卒們殺的興起,但秦軍將領們卻有些心不在焉,不少將領都頻頻轉頭看向東北方向。
終於,數名傳令兵策馬狂奔而來,於嬴成蟜身側拱手高呼:“啟稟主帥!”
“我部都尉樛/都尉驍/都尉鋒……請命率本部兵馬追殺燕王!”
“拜請主帥信任我部,我部必能斬獲燕王首級,為我軍破一大敵。”
“不負主帥信重!”
在這數名傳令兵之後,還有十數名傳令兵也在策馬加速而來,顯然也是要上稟同樣的訴求。
而聽得這些傳令兵的話語,英布也忍不住拱手道:“啟稟主帥!”
“末將雖僅為二五百主,卻自認不遜於諸位老將!”
“無須主帥再調兵馬,末將請命率末將本部兵馬追殺燕王!”
“末將願立軍令狀,定能斬燕王首級而回!”
以一國之力迎戰三國,以四十四萬大軍主動向一百一十萬大軍發起反衝鋒,並在開戰當天擊潰擁兵三十餘萬的燕國兵馬,成功擊垮了三國聯軍之一。
自嬴成蟜所部突入戰場至今,秦軍的勝利可謂酣暢淋漓!
這場突襲戰完全有資格載入史冊!
但在一眾秦軍將領們看來,這場勝利卻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
畢竟,燕軍嘛,向來都是這麼弱,近幾十年間秦軍就沒在燕軍手裡吃過敗仗!
齊軍嘛,不過是個不聽話的小老弟而已,近幾十年間若非秦軍屢屢馳援齊國,僅憑齊軍根本守不住齊國!
李牧嘛,老手下敗將了,雖然此將有點能力,曾破秦上將軍齮而殺之,但在我大秦長安君麵前卻是屢戰屢敗,若非滅趙之戰時此將被臨時換下,此將早已死於長安君戟下!
由我大秦長安君率領我等屢戰屢勝之將士,對戰由一名手下敗將率領的一群敗軍之師,本就應該取得如此戰果才是。
我等理應攜大勝之勢,趁敵軍倉皇之際一戰全殲燕軍、陣斬燕王,徹底斬去敵軍一臂啊!
然而在一眾將領們看來合情合理的諫言,卻氣笑了嬴成蟜:“趁勝勢陣斬燕王?”
“本將倒是以為汝等是嫌頭顱太重,想給脖頸透透氣了!”
“汝等果真以為代武安君乃是庸碌之輩乎!”
那可是戰國四大名將之一啊!
而且不同於曾在正麵戰場敗給白起的廉頗,李牧率弱勢兵力便能與王翦長期對峙不落下風,最終也不是敗給了王翦,而是敗給了郭開和趙王遷!
這可是縱觀戰國數百年戰爭史都能做到保三爭二的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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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將算個屁啊!
本將憑什麼能僅憑半數兵力就能在一日之內擊潰由李牧親自統帥的一百一十萬大軍?!
答案隻有一個!
那就是李牧將燕軍視作棄子,試圖利用燕軍的潰敗引誘我軍追擊,從而實現李牧最為精通的戰術——誘敵深入、圍而全殲!
嬴成蟜毫不猶豫道:“駁回所有將領請戰之……”
“不!”
“向我軍所有將領明傳本將將令,各部務必依照本將將令作戰,未得本將將令,不準追擊燕王!”
“代武安君很可能已於東北方向布置了伏兵!”
“不願活者大可自儘,莫要帶著兒郎們去送命!”
一聲令下,各部都尉派來的傳令兵心裡都是一咯噔。
雖然各部兵馬的斥候都沒探查到代軍伏兵的蹤影,但沒有人會懷疑嬴成蟜的話語,所有傳令兵當即肅然拱手:“唯!”
嬴成蟜策馬抵近英布,拍了拍英布的肩膀,溫聲道:“汝還年輕,立功的機會還有很多。”
“但命卻隻有一條,切莫為了立功而將自身置於險境之中!”
英布羞愧的轟然拱手:“末將拜謝主帥點醒!”
嬴成蟜笑了笑,沒有再多勸說什麼,隻是朗聲道:“隨與本將身後,再給二三子帳中添幾顆頭顱!”
“將士們,殺敵!!!”
與此同時。
數名傳令兵也策馬狂奔至李牧身側,拱手上稟:“啟稟主帥!”
“我部都尉趙薑/軍將棠咎/軍將田尋所部已抵達預定位置,完成埋伏!”
“啟稟主帥!”
“燕王已奔逃至我部位置,與我部都尉趙薑合兵。”
“都尉薑已將主帥的布置儘數告知燕王,燕王不喜,卻願配合我軍布置,現已在埋伏圈周邊收攏潰兵,引誘秦軍繼續追擊!”
李牧終於露出了鮮明的笑容:“倘若秦長安君於擊潰燕王之際便堅決追殺,本將的布置根本無法完成,此策恐難竟功。”
“然,秦長安君貪於此地潰兵,不曾即刻追殺燕王。”
“倒是給了本將布置之機!”
李弘振奮的說:“若是秦長安君稍後依舊親率中軍銜尾追殺,則此戰勝局已定矣!”
“末將為主帥賀!”
誠然,嬴成蟜英武非凡,秦軍悍勇敢戰。
可代軍同樣悍勇敢戰!
一旦嬴成蟜率領中軍落入李牧布置的包圍圈,而今看似散落在各地的百萬雄師將頃刻間向嬴成蟜方向撲殺而去,並隔絕王賁所部的馳援路線!
就算嬴成蟜再能打,他又如何能殺穿由數倍之敵構成的包圍?!
李牧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卻擺了擺手道:“戰局尚未明朗,還不是道賀之際。”
“傳令我大代各部精銳,秘密向東北方向繞行,切莫被秦軍斥候探得蹤跡!”
“傳訊齊軍,將本將謀劃儘數袒露,請齊軍不惜一切代價務必配合!”
一眾將領振奮拱手:“唯!”
在李牧的調遣下,聯軍各部兵馬布置出了一層又一層防線,就等著嬴成蟜落入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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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嬴成蟜所部對殘存燕軍的殲滅卻好似沒有儘頭。
待到黃昏已現,李牧臉上的笑容完全不再,眉頭深深皺起的發問:“我軍埋伏之地周邊可曾發覺秦軍斥候?”
副將馬服兌沉聲道:“末將早已遵從主帥之令派出了軍中所有斥候,截殺秦軍斥候,儘可能令秦軍斥候無法遠探。”
“截至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秦軍斥候的探查範圍不足十五裡,尚未觸及我軍伏兵所在!”
李牧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既然如此,秦長安君為何仍不發兵追擊?”
“秦長安君慣愛劍走偏鋒,乃是奇大於正的將領。”
“秦長安君不可能看不出於現下究竟如何施為才是對的,更不可能如秦楊翁子一般瞻前顧後。”
“秦長安君究竟在等什麼!”
殘留在戰場上的燕軍不過五六萬而已,即便嬴成蟜將他們全殲了,於聯軍而言也不過隻是一場小敗,對於擁兵一百二十萬的聯軍而言無足痛癢。
但若是嬴成蟜放棄這些燕軍殘兵,攜勝勢一舉斬殺燕王喜亦或是衝散燕軍中軍,卻能直接將聯軍一盟逐出戰場!
李牧不明白,嬴成蟜究竟在等什麼!
馬服兌低聲發問:“主帥,燕王對我軍此策定然格外不滿,甚至可能會影響接下來的聯軍之盟。”
“我軍可要切入戰場,救援燕軍殘兵乎?”
李牧沉吟許久後,沉聲道:“不!”
“傳令各部,做頹勢以惑秦軍,必要之際可以佯做敗退勾引秦軍。”
“此戰我軍固然擁兵百餘萬,但本將屢敗於秦長安君,秦長安君理應輕視本將,秦長安君沒有理由不攜勝追殺燕王!”
“一戰破秦之良機,不能因燕王的好惡便錯過!”
方才那歡慶的氣氛已消散一空,所有代軍將領都和李牧一起滿眼焦躁的看著秦軍。
追啊!
你們追啊!
那麼大個燕王,你們難道看不見嗎!
夜幕降臨,秦軍真的看不見燕王了。
但秦軍卻也沒有半點要尋找燕王的意思,而是舉起火把,繼續清掃戰場上的燕軍殘兵。
當第二天的朝陽躍出地平線,看著直接收兵整軍的秦軍,李牧人都麻了:“為何如此?”
“秦長安君他為何不追啊!”
李牧很想問問嬴成蟜。
本將是代武安君,是屢屢敗於秦長安君之手的手下敗將而已。
而不是秦武安君!
秦長安君何必對本將如此謹慎啊!
嬴成蟜好似聽到了李牧心中的呼喚一般,僅率一萬親兵、一千家兵離陣前行,朗聲高呼:
“秦長安君公子成蟜。”
“邀代武安君陣前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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