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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手畏腳的嬴成蟜僅憑長安犁就將故楚推向深淵。
而今百無禁忌、火力全開的嬴成蟜又會給大秦帶來怎樣的衝擊?
萬一以後的嬴成蟜能讓大秦黔首們獲取糧食、衣服、農具等生活必需品的代價變得極低,那麼大秦的馭民之策、賞罰之策、土地政策、經濟結構、人口結構等多個領域就必須隨之重構。
萬一以後的嬴成蟜能將從鹹陽城至闔閭城的行程壓縮到十天之內,大秦的中央與地方關係、權力架構也必將隨之重構。
萬一……
一旦某個環節沒跟上嬴成蟜鑽研匠造之物的腳步,故楚的動亂就是大秦的未來!
更讓呂不韋倍感不安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嬴成蟜還能研造出多少讓他想都不敢想的匠造之術!也不知道嬴成蟜會在多久之後拿出更新更好用的匠造之術!
未來的呂不韋很可能會如魏繚一般,好不容易才依據當今大秦的嶄新格局製定了新的政策,結果嬴成蟜一言不合就又掏出來了一件新的匠造之物,讓呂不韋嘔心瀝血才製定的國策付諸東流。
腦海中回想起魏繚那已經搖搖欲墜的爵冠,呂不韋看向嬴政肅聲道:“大王!”
“臣諫,請長安君前往大梁城整頓大梁城兵馬,並令長安君領大梁城兵馬鎮壓關東亂象、平定關東賊匪,還關東地一個朗朗乾坤!”
呂不韋這話鋒轉移的實在太快,嬴政略顯錯愕道:“相邦何以有如此想法?”
相邦諫言王弟出征?
相邦是生怕寡人不失眠啊!
呂不韋看向嬴成蟜,聲音苦澀的說:“臣以為,與其讓長安君研造更多匠造之物,倒不如允長安君南征北討。”
“我大秦至少也需要四年時間方才能將長安君研造的諸多匠造之物基本落實至地方。”
“即便臣嘔心瀝血,也至少需要十年時間方才能助大王將大秦調整至能經受如此大變之狀。”
“然,想來長安君不會在未來十年內都不去觸碰匠造之物。”
“當今大秦本就處於內憂外患之際,實在支撐不住長安君如此折騰啊!”
曾經的呂不韋和其他朝臣一樣,生怕嬴成蟜脫韁撒歡、動輒滅國。
明明嬴成蟜理應前往他的食邑去履行他作為封君的職責,為大秦鎮守邊陲之地。
但包括呂不韋在內的所有臣子卻無一人提及此事,恨不能把嬴成蟜死死的拴在內史郡,至少也要拴在嬴政的褲腰帶上,不敢讓嬴成蟜有一絲一毫撒歡的機會。
但今日的呂不韋卻對嬴成蟜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相較於嬴成蟜通過戰爭搞事情的本事而言,他通過匠技搞事情的本事才是真的逆天!
與其讓嬴成蟜留在內史郡裡靜悄悄的鑽研各類匠藝,倒不如讓嬴成蟜踏著歡快的步伐滿天下轉悠!
嬴成蟜出去撒歡確實會拆了彆人家,更會對大秦的錢糧、後勤、治理造成極大壓力。
但嬴成蟜若是不出門,他是真拆自己家啊!
這是嬴政這輩子第二次看到呂不韋露出如此無力的表情。
上一次呂不韋如此無力頹唐之際,還是在嬴政罷黜呂不韋相邦之位的時候!
所以嬴政能感受到呂不韋究竟承受了怎樣的壓力,但嬴政卻不願放棄大秦更進一步的機會,隻能誠懇的勸說道:“寡人相信,以相邦之能定會及時為我大秦調整國策,以適應王弟研造的諸多匠物!”
呂不韋毫不猶豫道:“然!臣不相信自己!”
“就算是臣能及時為我大秦調整國策,可天下人如何能接受再三變更的國策?!”
呂不韋誠懇又苦澀的勸說道:“臣再諫大王遣長安君清繳各地匪患。”
“十年!”
“請大王至少給大秦留下十年的時間以適應驟變之天下啊!”
沒等嬴政思慮,嬴成蟜已經趕忙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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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邦今已年過六旬,十年後的相邦可都年過七旬了!”
這話什麼意思?
很明顯,嬴成蟜生怕呂不韋活不了那麼久!
呂不韋被氣的險些背過氣去,竟是直接站起身來手指嬴成蟜怒道:“我大秦人才濟濟,長安君何必苦苦為難本相!!!”
為難人也不能逮著一個人往死裡為難啊!
就照你這為難人的勁兒,本相莫說是再活十年了,恐怕連再活五年都難!
嬴成蟜麵露訕訕,卻態度不改的勸說道:“相邦勿憂!”
“大王一朝乃是我大秦人才最為充沛的一朝,更是大才最多的一朝,朝中諸多賢才皆可為相邦輔佐,與相邦一同研究麵對天下變革之國策。”
“相邦曾言:天不再與,時不久留!”
“上天不會給人兩次機會,時機不會長久停留。”
“若是錯過了這次天賜之良機,未來我大秦將再難擁有如此之多賢才,更難麵對陡變之天下啊!”
“若是不抓緊時間,於大兄一朝、於相邦任上解決這些難題,難道要將這些難題儘數留給後人嗎!”
“本君著實不認為下一朝君臣能有此朝君臣一般的能力!”
嬴成蟜可以大大方方的說,他飄了!
而且飄的厲害!
以嬴政為首的秦朝開國君臣團加上尚未亡故的韓非子和呂不韋,再加上劉邦、張良、蕭何、李左車等漢朝開國君臣骨乾力量,給了嬴成蟜極大的底氣。
即便嬴成蟜掀起了再多的波瀾,又如何能難得住秦漢兩朝骨乾力量的整合體?!
萬一集合秦漢兩朝骨乾力量的智慧,依舊無法妥善處理嬴成蟜帶來的社會動蕩,嬴成蟜也絲毫不慌。
王翦、王賁、蒙武、羌槐、李信等秦朝開國猛將團皆正值鼎盛時期,蘇角、章邯等大秦末代大將們也已早早接受曆練,隨時可以投入戰場。
即便是出現了最壞的結果,大不了也不過是由大秦再打一次天下而已!
這事兒,他們熟的很!
呂不韋氣極反笑:“長安君細細研讀了本相贈與的《呂氏春秋》,本相心甚慰之!”
“然!長安君對本相所言斷章取義,本相心甚怒之!”
“長安君隻知《呂氏春秋·孝行覽》有言:天不再與,時不久留。”
“長安君可還記得此言之後還有一言曰:能不兩工,事在當之!”
“人的才能不會在做事時兩方麵都同時達到精巧,事情的成功在於適逢其時!”
“長安君以為本相乃全才乎?!”
“現下之大秦乃是適合大變之際乎?!”
《呂氏春秋》的作者可還沒死呢!
人究竟要無恥到什麼程度才能當著作者的麵對作者的文章斷章取義!
嬴成蟜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說道:“能不兩工,然我大秦能者甚多。”
“隻要大王並相邦好生依據能者之才分派任務,萬般困難自可迎刃而解。”
“事在當之,是故本君方才如此焦急。”
嬴成蟜誠懇的看著呂不韋道:“本君知道,在相邦被罷黜的那段時間裡,各國皆派遣使者以重賞厚賜邀相邦往彆國為相,卻被相邦儘數拒之。”
“我大秦能者固多,但能如相邦一般忠誠仗義,一心為了大秦與大王的能者,卻僅相邦一人而已!”
“唯有相邦坐鎮朝中,本君才能相信最後上呈至大王案頭的國策乃是真正適用於大秦的,而不會包含亂臣賊子的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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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唯有相邦在朝之際,方才是‘事在當之’之際啊!”
“否則,這些壓力將儘數壓在大王肩上。”
“相邦忍心、放心讓大王獨自承受如此重任嗎!”
在大秦,忠誠是一件奢侈品。
王翦、李斯、趙高、蒙恬等一眾臣子都胸懷奇才,卻獨獨沒有忠誠可言。
利益,才是他們的第一導向!
就更遑論劉季等人了。
遍觀大秦,有能力、有威望、有手腕、善治政、懂人心且對嬴政頗為忠心的人,唯有呂不韋一人!
倘若呂不韋離世,那嬴成蟜再想放手施為就隻能苦一苦嬴政了。
可嬴成蟜哪舍得嬴政那般辛苦?
所以,就隻能多苦一苦呂不韋了!
嬴政思慮片刻後,麵向呂不韋肅然拱手,誠懇的說:“寡人拜請相邦竭力臂助!”
看著嬴政和嬴成蟜滿是期許的目光,呂不韋沉默許久過後,終於無奈長歎,深深拱手道:“大王既有所求,臣焉能不從!”
嬴政和嬴成蟜齊齊起身,大喜拱手:“拜謝相邦!”
呂不韋受了二人一禮,目光死死的盯著嬴成蟜道:“本相願為大王嘔心瀝血,但本相之能亦是有限的。”
“本相可以接受且支持長安君好生鑽研匠造之物。”
“然,長安君可否依朝廷所需進行鑽研?”
嬴成蟜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的搖頭道:“大王若有所需,本君自會竭力鑽研。”
“然,本君並非全才,更非全能。”
“前番本君承大王之令鑽研治豕之術,至今仍未功成。”
“這還是本君本就有些想法的技術,若是本君毫無想法的技術,縱是給本君更長的時間本君亦無能為力!”
本君隻是知道一些匠藝,而不是真正的科學家,更不是哆啦a夢!
本君還想給大秦研造出蘑菇蛋呢,可本君也沒那個能力啊!
呂不韋一噎,隻能退而求其次道:“既如此,本相希望長安君能將日後欲要研造的匠藝早早上稟朝中。”
“如此,本相方才能提早思慮該如何應對此物研造竟功之後對我大秦的影響。”
嬴成蟜理直氣壯的說:“匠造之物的研造非是人力可定,反倒是會有諸多巧合。”
“本君此番意欲研造煉鋼之術,但時至今日依舊未能竟功,反倒是改善了高爐,研造了水碓水碾。”
“所以即便本君早早告知相邦,亦恐無用!”
呂不韋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又讓本相幫忙收尾,又什麼支持都不給。
你丫真把本相當廁籌了啊!
呂不韋仰頭看著車頂,苦澀長歎:“先王!”
“臣好想您啊!”
本相好想死一死,然後去尋先王告狀啊! d qq qq guan.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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