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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成蟜欣然拱手:“大王英……誒?”
躬身至一半,嬴成蟜豁然挺直腰杆子,愕然看向嬴政:“匠校令是弟?”
“大兄!”
“你是生怕弟累不死嗎!”
嬴成蟜已身兼宗正、軍校令和農研令之職,奉常衙署還需要嬴成蟜經常過去確認祭祀儀式,治粟衙署也需要嬴成蟜經常過去對接耕作之事。
治糞院、治豕院、長安鄉工坊群、藍田縣工坊群全都需要嬴成蟜費心照看。
除此之外,嬴成蟜還需要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煉鋼之術中,爭取早日有所突破。
嬴成蟜自己還有足足八塊食邑,也需要嬴成蟜思考發展計劃,解決各地出現的各項問題。
結果現在,嬴政又把匠校校令的職位給了嬴成蟜?
嬴成蟜是真怕自己被累斃當場!
嬴政反問道:“遍觀天下,除王弟之外可還有人能肩負匠校校令之職?”
嬴成蟜下意識的看向齊艾,便見齊艾一臉惶恐的連連後退:“臣無此能!臣絕無此能!”
所有匠校弟子都需要忠於大秦、接受大秦的保密管理,匠校校令更是需要接觸大量保密技術,再從中選擇合適的技術教授給弟子。
齊艾可不認為他能得嬴政如此信任。
更重要的是,論及匠造之術,遍觀大秦誰人能和嬴成蟜比肩?
倘若嬴成蟜不願肩負匠校校令之職,那麼天下匠人都無顏擔任匠校校令!
嬴成蟜無奈的收回目光,哭喪著臉道:“那大兄能否罷黜些許弟肩上的官職?”
“弟年紀小,肩膀軟,真心扛不住了!”
嬴成蟜試圖喚醒嬴政的同情心。
但嬴政卻無語的瞪了嬴成蟜一眼:“莫要以為乃兄不知汝每日都要酣睡三個半時辰!”
“何來的扛不住一說?”
嬴政恨其不爭道:“你啊,就是太過憊懶!”
“分明頗有天賦,卻坐視自己的天賦被白白浪費!”
在嬴政看來,嬴成蟜每天的睡眠時間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七個小時!
這無疑是對生命的極大浪費!
就算嬴成蟜還隻是個孩子,也不該如此懶惰才是!
嬴成蟜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問:“每日睡三個半時辰很多嗎?!”
“區區三個半時辰而已!”
“弟每日隻睡三個半時辰已經很辛苦了好不好!”
嬴政被嬴成蟜這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問話問的有些不自信了。
難道是寡人錯了?
但寡人便是休憩之日也至多隻會睡三個時辰而已啊!
嬴政看向呂不韋問道:“相邦以為,每日睡三個半時辰仍不足乎?”
呂不韋笑而撫須道:“臣現下每晚隻會睡兩個時辰,上下朝途中再於車中小憩些許,如此,便倍感精神充沛。”
“長安君到底還是有些少年心性了。”
嬴成蟜失聲而呼:“相邦年幾何?本君年幾何?”
“相邦年事已高,自然少眠。”
“本君卻還是長身體的年歲,怎麼可能隻睡兩個時辰啊!”
本君自問本君已經特彆特彆特彆努力了!
結果你還覺得本君憊懶?
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嬴政又看向魏繚、李斯等人發問:“諸位愛卿每日可能酣睡三個半時辰乎?”
李斯等一眾朝臣儘數搖頭,魏繚更是滿眼幽怨的看著嬴成蟜道:“倘若長安君未曾屢屢破壞國策戰略,臣想來應該是有機會每日酣睡三個半時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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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
“臣每日能睡三個時辰都已是奢望!”
嬴成蟜人都傻了!
你們都不困的嗎?!
嬴政沒再給嬴成蟜拒絕的機會,斷聲道:“此事就這麼定了!”
“王弟可還有欲封賞之匠?”
嬴成蟜恨不能穿越到一刻鐘前,狠狠扇自己幾個巴掌!
讓你嘴快!
建造大秦匠校確實大利於大秦的工業發展,也能在未來幫助嬴成蟜省卻諸多心力。
但這不代表嬴成蟜願意從本就並不充裕的時間裡再抽出些許時間用以教導匠人啊!
哪怕等到煉鋼之術竟功,再上馬大秦匠校也好啊!
但嬴成蟜也知道,他很難讓比工作狂還工作狂的嬴政對他心生同情。
心裡琢磨著怎麼拖延拖延大秦匠校開課的時間,雙眼幽怨的看了嬴政一眼,嬴成蟜氣鼓鼓的朗聲而呼:“大匠腹瓊,出列!”
一名名匠人在嬴成蟜的召喚下出列受賞。
一連封賞了三十餘位匠人後,嬴政看了眼即將落山的太陽,打住了還想繼續喚匠人出列的嬴成蟜,溫聲道:“弟當將所有有功之匠儘數登記造冊,上呈朝中。”
“乃兄會依其功績各予賞賜。”
“王弟此番研造高爐之術,助我大秦鐵產暴漲,理應先行重賞王弟!”
嬴成蟜卻是搖了搖頭:“於改造高爐之中出力之人皆已封賞,弟的精力主要卻是放在了煉鋼上。”
“待到煉鋼之術竟功,弟自會去尋大兄討賞。”
“若是大兄不予弟重賞,弟可不依!”
可快彆賞了!
你知道弟現在有多少食邑嗎?八塊!足足八塊啊!
弟連政務都忙不過來呢,哪有空再去管第九塊食邑啊!
在嬴成蟜看來,嬴政對他的賞賜根本就不是賞賜。
純純是甜蜜的負擔!
嬴政微微皺眉道:“高爐改造乃是王弟一手促成。”
“若不重賞王弟而隻賞眾匠,天下人皆當不服!”
嬴成蟜湊近嬴政兩步,嘿嘿笑道:“大兄若是果真有心賞賜弟。”
“不若給弟半個月的假期,再陪弟去釣三天的魚。”
“如何?”
“弟跟你說,秋魚肥美,且現下水草已經漸漸枯萎,魚兒難以覓食,正是喜歡咬鉤的時候。”
“大兄隨弟釣上三天,保管大兄起魚起到腰酸背痛!”
說完,嬴成蟜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嬴政,眼中滿是期待。
要問嬴成蟜現在最喜歡的賞賜是什麼,絕對是放假!
而比放假更能讓嬴成蟜開心的賞賜,毫無疑問是能拉著嬴政一起出去玩!
嬴政卻是麵露難色,搖頭道:“這算不得賞賜。”
“既然王弟近來在研究煉鋼之術,乃兄便挑一處臨近藍田縣且有鐵礦的縣為王弟食邑!”
地龍遲遲不翻身,天下已如鼎沸的油鍋,隻待一滴水落下便會爆沸!
嬴政哪有時間陪嬴成蟜出去玩啊!
嬴成蟜正欲再勸幾句,韓倉卻突然出列拱手道:“臣諫,大王當賞長安君!”
“且當以錢糧重賞之!”
嬴成蟜微微皺眉,聲音轉冷:“韓上卿,本君心意已決。”
韓倉抬起頭,認真的說:“長安君今歲研造煉鋼之術,靡費甚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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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煉鋼之術外,臣觀長安君還於藍田縣工坊至藍田渡口之間修築了一條堅實無比的道路。”
“臣知長安君府現下定然錢糧短缺!”
“大王若封食邑,恐難解長安君府上的錢糧之困。”
“是故,臣再諫,請大王以錢糧重賞長安君!”
嬴政略有不解:“王弟近來修了路?”
一路上,嬴政都在和呂不韋為地龍遲遲不翻身而發愁,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車下的道路有所不同。
嬴成蟜也很是不解:“本君近來確實修了路。”
“畢竟本君研造煉鋼之術的大半材料都是從各個食邑乘船運輸而來,需要一條足夠堅實的道路承載鐵礦和煤炭。”
“但本君坐擁八座食邑,更還有售賣長安紙的分潤。”
“而今不過是修了十餘裡路,又造了十幾座高爐而已。”
“韓上卿怎的就以為本君府上錢糧短缺了?”
韓倉語速飛快的吐出各項數據:“動用萬名囚徒、不舍耕收的辛勞一載,方才可築成長二十五裡、闊五十步(約70米)之馳道。”
“為供囚徒餐食、運輸土方、鍛造器材等務,還需至少千人為佐。”
“自藍田縣工坊至藍田渡口之路,共十五裡左右。”
“即便隻是依照修築馳道之法修築此路,亦需調動至少一萬三千名青壯不舍耕收的勞作半年!”
“臣觀長安君所築之路闊雖僅約十丈(21.3米),又無車轍為引、不合規製,卻較之馳道更加堅硬數倍,便是利刃也難留下印痕。”
“臣不知長安君是以何等方式築成此路,但其中靡費和動用人力卻必然數倍於馳道!”
韓倉輕聲一歎,恨其不爭的看著嬴成蟜道:“臣知長安君坐享諸多食邑。”
“然,諸食邑每歲所納糧草,可能撐得住長安君如此靡費乎?!”
此刻的韓倉像極了看著自家後輩猛猛敗家然後再充大尾巴狼的老人家。
更重要的是,嬴成蟜是有前科的!
分明是大秦除嬴政之外最富庶的人,卻曾為研造匠技而拉下臉麵去跟大秦宗室子弟們借錢!
這讓韓倉如何信任嬴成蟜的經濟之能?
韓倉再度麵向嬴政拱手一禮,誠懇的說:“長安君知我大秦缺糧少錢,故而不願勞煩朝廷。”
“然,朝廷卻不能看不到長安君的付出啊!”
嬴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心中湧起濃濃的心疼和自責。
寡人隻顧著為王弟給大秦帶來的匠技欣喜不已,卻未曾關注過王弟究竟為了研造這些匠技付出了多少心力和錢財!
王弟不止為大秦接連貢獻興國之技,甚至還自己貼錢鑽研。
反觀寡人呢?
方才竟然險些被王弟說動,要等到煉鋼之術竟功再一同賞賜王弟!
寡人,怎配為兄長!
嬴政肅聲而喝:“王弟!”
“汝還以為寡人是汝大兄乎?!”
“分明已困頓如斯,為何不與乃兄分說?!”
嬴成蟜人都麻了:“大兄,王弟今歲確實花費了不少錢財。”
“但王弟真不似韓上卿所言那般困頓啊!”
“從藍田工坊至藍田渡口的路不過隻用了兩個月而已。”
“連燒製材料的匠人帶運輸、營建的丁口,攏共也不過數百人而已。”
“些許花銷都不值得呈至弟案頭。”
“如何能讓弟因此而錢糧短缺!” d qq qq guan.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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