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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嬴成蟜一聲令下,長安鄉、藍田縣、大梁縣等七縣一鄉還沒完全脫離戰爭的陰雲便再度開啟動員。
以萬計的粟米、牲畜、物資被裝上三輪車,駛向長安鄉。
數萬名青壯丁口剛剛與家人擁抱了刹那,便不得不放下兵刃和甲胄,扛起銅鍤和扁擔,踏上前往長安鄉的路途。
各方勢力代表齊聚長安宮,在韓夫人麵前激烈爭吵、搶奪利益。
身為剛剛滅趙破燕而回的大將,嬴成蟜在凱旋次日便大舉動作,難免引來了全天下擔憂又警惕的目光,也讓長安鄉被天下不知多少雙眼睛暗暗窺伺,更是讓長安鄉成為候者們狂歡的舞台!
這倒是讓原本候者滿地走的杜縣顯得空曠了幾分。
兩日後。
一架駟馬大車在十數架雙馬馬車和一百衛兵的護送下向著杜縣西南方向急行而去,最終停在杜縣治豕院門外。
“公子,已至杜縣治豕院。”
一名宦官拉開車門,又將一個矮凳放在車廂外,溫聲而呼。
車廂內傳出一道稚嫩卻板正的呼聲:“有勞。”
左腳穩穩的踩在矮凳上,嬴扶蘇方才將右腳邁出車廂,最終姿態板正的踏足地麵。
仰頭看著麵前治豕院的大門,嬴扶蘇臉上不自覺的展露笑容。
淳於越也邁步走出車廂,臉色陰沉的說:“請公子時刻謹記君子之儀,時刻以君子之禮要求自身。”
“治豕院內賢才庸人混雜,還請公子擇賢才親近,定要遠離那些碌碌庸人。”
“尤其是那劉季!”
“此子油嘴滑舌、狡詐無恥、無禮無儀,實乃市井無賴子之表率也。”
“公子定要離他遠遠的!”
淳於越本就不希望嬴扶蘇接觸養豬這等濁臭的事。
而當治豕院內充斥著大量如劉季一般的無賴子時,此刻的治豕院在淳於越眼中更是比糞坑更加濁臭!
但沒辦法,讓嬴扶蘇時常來治豕院體驗民生是華陽太後親自下達的命令,更是得到了嬴成蟜的支持和嬴政的讚許!
如果淳於越真的說服嬴扶蘇抗拒此令,那麼最好的結果是嬴扶蘇被拎到治豕院、淳於越被辭退。
最壞的結果則是淳於越被辭退,嬴扶蘇被當今大秦權勢前三人一齊厭棄,徹底失去競爭秦王之位的資格!
所以淳於越隻能強忍著不滿親自送嬴扶蘇來到治豕院,並不吝唾沫的一路叮囑。
嬴扶蘇臉上屬於孩童的純真笑容漸漸消散。
轉身麵對淳於越,嬴扶蘇肅然拱手:“弟子謹遵夫子教誨!”
嬴扶蘇的態度非常堅定,但淳於越卻半點都不放心。
上一次前來治豕院之際,嬴扶蘇也是這麼承諾的!
淳於越繼續叮囑道:“那劉季早知公子的身份尊貴無比,故而言語間多加討好。”
“所以公子才會覺得與劉季交談起來頗為愉悅。”
“然,公子看到的都是劉季偽裝出來的假象,正所謂,君子……”
不等淳於越說完,一陣凶厲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淳於越的話語:“治豕院乃是長安君府治下重地!”
“閒雜人等不準逗留!”
淳於越勃然大怒,按劍看向院門:“你!”
身高近兩米、臂上能跑馬的譚濤完全沒被淳於越按劍的動作嚇到,隻是淡聲道:“半刻鐘內,離開治豕院一裡之外。”
“否則本官有權依《保密律》扣押汝等,再送公子回宮!”
依著淳於越的性子,如果隻是淳於越自己在這裡,淳於越絕對會與譚濤爭個高低。
但可惜,淳於越不能讓嬴扶蘇沒能進入治豕院的大門就被送回宮中!
深深吸了一口夾雜著豬屎味兒的空氣,淳於越鬆開腰間佩劍,拱手一禮:“本官這就離去。”
而後淳於越深深的看了嬴扶蘇一眼:“請公子謹記為師之言!”
嬴扶蘇趕忙拱手:“夫子放心,夫子之訓弟子皆謹記於心!”
留下三名供職於治豕院的門客後,淳於越不敢過多停留,轉身就走!
目送淳於越等人離去之後,譚濤嗤聲道:“什麼玩意!”
淳於越等所謂大儒毫不掩飾他們對治豕院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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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扶蘇每每來治豕院研習,淳於越等大儒就像是防賊一樣防著治豕院上下。
論秩級,譚濤的秩級可是比淳於越更高一籌的!
譚濤能願意給淳於越等人好臉色看才怪呢!
嬴扶蘇加快腳步跑到院門處,拱手一禮:“大秦公子扶蘇,拜見譚稟牲!”
“夫子唐突之處,本公子代夫子致歉!”
譚濤拱手還禮道:“公子多禮。”
“臣等之間的瑣事,無須公子致歉,公子自行玩耍去便是。”
嬴扶蘇微微皺起眉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認真的說:“本公子是遵從太後之令來學習的,不是來玩耍的!”
“本公子雖為公子,但既入治豕院便理應聽從調遣。”
“若有需要本公子去做的事,譚稟牲大可吩咐。”
譚濤樂嗬嗬的笑道:“善善善,那公子自行研習去便是。”
見譚濤這般態度,嬴扶蘇有些無奈,卻還是拱手一禮:“唯!”
又是沒能得到工作安排的一天,嬴扶蘇隻能如往日一般徑直向治豕院深處走去,想先去探望那幾頭由他親眼看著來到人間的豬仔是否安好。
但才剛走到一半,一道熟悉的呼聲就從不遠處響起:“呦~公子來啦!”
嬴扶蘇下意識的想要回身拱手見禮,但想起淳於越的吩咐卻又身形一僵,不得不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誒誒誒?公子?公子!您怎麼走啦!”
身後的呼聲越來越大,嬴扶蘇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終於,三道拔劍聲同時炸響!
“倉朗朗~”
“劉季!休要靠近公子,否則定斬不饒!”
嬴扶蘇心中一緊,趕忙轉身,就見魯衝、高炯、翟棣三名門客竟然齊齊拔劍,將劍尖對準了身後的劉季!
嬴扶蘇毫不猶豫的喝道:“都住手!”
高炯、翟棣回頭看了嬴扶蘇一眼後,無奈的還劍入鞘。
但魯衝手中劍卻還抵在劉季麵前,讓劉季慌的一匹!
但劉季麵上卻依舊掛著混不吝的笑容,甚至是伸出手指彈了彈魯衝的劍。
“鐺~~~”
聽著劍身發出的顫鳴,劉季欣然而讚:“好賤!好賤!”
魯衝皺眉而喝:“本官令汝速速後退,汝卻來評判本官的劍?”
“汝當本官與汝玩笑乎?!”
劉季雙手一攤:“劉某並未評判上官的劍啊。”
魯衝手中劍向前遞了幾分,冷聲嗤嘲:“果真是無賴子,自己前番說過的話,現在便不認了?”
劉季賤嗖嗖的伸出一根手指推開了自己麵前的劍尖,笑著開口:“劉某確實是無賴子,但卻是承了長安君之令的無賴子。”
“長安君已凱旋,不日就會回返治豕院考教劉某的成果。”
“上官以為,若是彼時長安君聽聞劉某死在了治豕院中,死在了上官劍下!”
“長安君會如何施為?”
魯衝三人齊齊變色。
他們如此施為不過是希望能討取嬴扶蘇和淳於越等人的看重。
但若是嬴成蟜因此要殺他們,嬴扶蘇和淳於越加起來都攔不住嬴成蟜!
劉季見狀加大力度,將麵前劍推開了些許,嗬嗬笑道:“劍是好劍,賤也是好賤。”
“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君子藏賤於身,待時而動!”
“賤總該用在該用的地方方才有用,否則便可能平白誤了性命啊!”
在魯衝三人聽來,劉季這話毫無疑問就是威脅!
雖然他們的劍都是好劍,但倘若他們用此劍在這裡殺了劉季,那等待他們三人的也便注定會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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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落空,魯衝不得不還劍入鞘,冷聲道:“《係辭》所言,乃是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你這無賴子,有時間攀附公子,倒不如多去讀幾本書!”
嬴扶蘇板著小臉上前,沉聲道:“魯先生倒是讀過不少書,但卻仍不知主從之禮!”
“既然魯先生不願聽從本公子之令,本公子又豈敢繼續口稱先生?”
魯衝心中大駭,趕忙拱手道:“公子,淳於夫子一路都在叮囑公子定要遠離這劉季。”
“卑下也隻是在為公子分憂啊!”
高炯、翟棣二人也是麵麵相覷。
這不對啊!
公子扶蘇向來寬仁!
雖然成為公子扶蘇門客的要求很高,但隻要能成為公子扶蘇的門客,公子扶蘇便會多加善待。
即便他們做出了些許違律之事,隻要他們有理,公子扶蘇就會親自為他們據理力爭,甚至是為他們質疑法律也在所不惜!
結果今日公子扶蘇竟然辭退了魯衝?
公子,變了!
劉季自嘲一笑:“難怪公子見劉某如見了瘟神一般。”
“原竟是因劉某不知為何遭了淳於博士的厭棄!”
“劉某原以為能在這治豕院一展所長,實現心中抱負,不再被人輕視!”
“卻未曾想,如劉某一般出身卑賤之徒,無論如何都會令人心中生厭。”
“罷罷罷!”
“劉某自去便是!”
話落,劉季動作幅度極大的轉身,蕭瑟的低垂頭顱、佝僂著背,一步一步的踱向來處。
嬴扶蘇一見這場麵,頓時心生不忍和自責,趕忙上前寬慰:“劉先生!”
“淳於夫子非是因劉先生出身卑賤便厭棄劉先生的!”
劉季沒有回頭,隻是蕭瑟的發問:“非是因劉某出身卑賤,那又是因為什麼才會這般厭棄劉某?”
嬴扶蘇坦然的回答:“淳於夫子以為劉先生油嘴滑舌、狡詐無恥、無禮無儀,實乃市井無賴子之表率。”
“所以才不準本公子親近劉先生!”
劉季:(_)
劉某是不是還得誇你一句坦誠?
劉季轉身,以寂寥又悲傷的目光回望嬴扶蘇:“公子以為劉某是這般人嗎?”
嬴扶蘇認真的說:“本公子並不如此以為!”
“在本公子看來,劉先生乃是有能之人!”
劉季輕輕頷首:“劉某也不以為劉某是這般人!”
“但,淳於博士乃是大才,淳於博士既然對劉某做出了這般判斷,定然是有淳於博士的道理的。”
“公子可願與劉某一同研究研究,劉某究竟何處油嘴滑舌、狡詐無恥、無禮無儀。”
“又是怎的會被淳於博士認定為市井無賴子之表率的?”
嬴扶蘇:啊???
這一次,輪到嬴扶蘇震驚了。
咱們一起研究研究你究竟怎麼油嘴滑舌、狡詐無恥、無禮無儀的?
這話怎麼這麼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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