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趙佾隻顧著悶頭狂追,並接連不斷的向著嬴成蟜的方向射出箭矢。
誓要將嬴成蟜斬落於此!
而被追殺的嬴成蟜要考慮的就多了。
再次趴在馬背上勾著頭後望,遙望趙佾那充滿恨意的雙眼和全速追擊的身影,嬴成蟜無奈的低聲暗罵:“彼其娘之!”
“趙春平君有腦疾乎?!”
“令!本部右轉!”
脫離戰場至今,嬴成蟜所部不過遁出了十裡出頭,但卻已多次s形走位。
而趙佾則是堅定不移的緊緊追隨在嬴成蟜身後,硬生生用馬蹄在地麵上繪製出了一道正弦函數圖!
不止如此。
多繞的諸多冤枉路讓嬴成蟜所部和趙佾所部的騎兵優勢完全無法發揮出來。
那些從各方彙聚而來的趙軍與嬴成蟜所部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就連從城內追殺而出的趙翀所部都已遙遙在望!
在嬴成蟜所部再度轉向六次之後,趙翀甚至已經領著各府家兵追了上來!
“春平君!”趙翀策馬抵近趙佾身側,肅聲發問:“戰況何如?”
趙佾雙眼依舊死死盯著嬴成蟜,口中冷聲道:“秦軍主力已然逃出十餘裡外,唯秦長安君親率千餘家兵親兵留下斷後。”
“秦長安君妄圖以自己為誘餌,憑千餘人阻滯我軍追擊的速度。”
“但秦長安君卻忘了,他乃是此軍主帥。”
“隻要能陣斬秦長安君於此,則我軍必勝!”
能否通過此戰斬獲大量軍功,不重要。
能否通過此戰斬殺大量秦軍,不重要。
能否通過此戰陣斬嬴政最看重的弟弟,很重要!
見趙佾決意如此,趙翀肅聲道:“本官麾下多善潺射之士。”
“本官請令我部潺射之士策馬向西直行,配合春平君阻截秦長安君所部!”
趙佾當即拱手:“有勞!”
“隻是拜請司寇留那秦長安君一命,交給本君親手處斬!”
趙翀暢快大笑:“好說好說!”
“袍澤們,隨本官衝鋒!”
趙軍叢中又分出了千餘騎兵,如平直的坐標軸一般向西直行,妄圖抄近路攔住那條不斷環繞的正弦曲線。
但嬴成蟜見狀卻沒有驚慌,反倒是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笑容:“終於,趕上了!”
“傳本將令!”
“向西!全速急行!”
兜了半晌圈子的一眾家兵親兵齊齊麵露振奮,卻又不敢讓後方追兵發現,隻能壓抑著聲音低聲應令:“唯!”
馬蹄輪踏,承載著嬴成蟜所部加速、再加速。
向著滏山(今南響堂山)與鼓山(今北響堂山)之間的陘道衝鋒而去!
趙佾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嬴成蟜所部動向的轉變,當即喝令:“秦長安君已欲逃遁!”
“換備馬!”
“全速追殺!”
趙佾麾下騎兵迅速跳上備用馬,追擊的速度又提了一大截,尾隨在嬴成蟜所部身後一頭撞進陘道之中。
而在趙佾身後,各部趙軍也在軍功和報仇的誘惑下陸續湧入陘道!
看著兩軍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趙佾怒聲咆哮:“鼠輩!休走!”
“若汝自問還肩負王室公子的榮耀,便與本將決一死戰!!!”
趙佾不過是想用怒吼抒發鬱結了十餘載的怒氣,順帶鼓舞一番大軍士氣,並不認為嬴成蟜真的會停下來。
但趙佾萬萬沒想到的是,嬴成蟜竟然真的一勒韁繩。
勒馬回首!
跳上備馬,嬴成蟜麵向趙佾拱手一禮:“往事已矣。”
“本將著實不願與趙春平君為敵!”
“趙春平君可自行離去。”
趙佾怒聲而喝:“汝不願與本君為敵,但本君卻恨不能斬汝之首!”
嬴成蟜前後態度的陡然大變讓趙佾不敢縱馬繼續追殺,也讓趙翀下意識的勒停了戰馬,迅速環顧四周。
而後趙翀便見……
滏山北麓的密林傳出整齊劃一的踏步之音。
八萬秦軍弩兵走出山林,陣列三番!
鼓山南麓的荒草無風而動。
第(1/3)頁
第(2/3)頁
早已依照陣型而列的八萬秦軍弩兵站直了身子,鑽出荒草!
趙翀慌忙回首,又見滏山北麓、鼓山南麓的東側山巔突然各冒出了兩萬秦軍。
而在他們身側,還陳列著大片打磨過後的滾石!
僅隻出現在趙翀眼前的秦軍兵馬,便有足足二十萬!!!
陘道之內,趙翀驚聲嘶吼:“春平君!”
“我軍中伏矣!”
鼓山之巔,王翦冷聲而喝:“傳本將令!”
“放箭!”
陘道南北兩側,足足十六萬秦軍手持秦弩,目光透過望山瞄準了山下趙軍。
都尉屠睢嘶聲大喝:“一排!目標下方陘道!標高二!”
“放箭!!!”
在各部都尉的命令下,五萬三千餘名弩兵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手中扳機!
“嘣!!!”
五萬餘根弩弦同時炸響,在狹窄的山穀之內爆發出震耳的回響。
五萬餘根弩矢自陘道兩側飆射而出,密集的弩矢近乎於完全遮蔽了夕陽的昏光,而後向著下方趙軍籠罩而下!
“此地有伏兵!秦軍重兵在此設伏!快退!快退!!!”
“舉盾!速速舉……啊!!!”
“額中箭矣!快幫額斬斷箭杆,額……啊!”
“我軍中計矣!速速撤軍!快啊!”
當五萬餘根弩矢從南北兩側砸向狹窄的陘道,其密集程度不下於一場雨水。
但這五萬餘根弩矢卻並非終結。
當第一排秦軍弩兵下蹲裝填弩矢,第二排秦軍弩兵便發出了屬於他們的咆哮!
“嘣嘣嘣!!!”
山穀之內,弩弦如夏日驚雷一般連綿不絕的炸響!
僅僅隻是九息時間,秦軍便向著狹窄的陘道噴吐出了足足十六萬根弩矢!
在下一個九息,又是十六萬根弩矢向著趙軍當頭罩下!
追殺秦軍的振奮和狂熱被冰涼刺骨的箭雨完全澆滅。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絕望和滿地屍首!
回首看向身後,趙佾眼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此地竟有伏兵?!”
“秦長安君所部已然潰敗,怎麼可能再派遣如此重兵在此地設伏!”
趙柯苦聲道:“觀此軍旗幟,應是秦上將軍翦所部!”
趙佾眼中的不敢置信更加濃鬱:“秦上將軍翦?!”
“秦上將軍翦不是正與武襄君鏖戰於井陘嗎?!”
“昔秦長安君領秦齊聯軍攻我邯鄲,就是武襄君坐鎮邯鄲、擋住了秦長安君的兵鋒。”
“今武襄君領兵十萬鎮守井陘,所敵不過是區區秦上將軍翦而已。”
“怎會如此之快的大敗虧輸,甚至連軍報都未能傳回邯鄲?!”
經過滏口陘之戰,嬴成蟜麾下的兵力情況早已被趙國朝廷知悉。
趙佾很清楚嬴成蟜麾下僅有十萬左右兵馬,所以才敢在大破嬴成蟜所部之後銜尾追殺。
因為趙佾不認為協助李牧陣斬桓齮的樂間會擋不住楊端和!
趙佾更不認為鎮守邯鄲城、擋住嬴成蟜的樂乘會擋不住王翦!
趙佾認定了嬴成蟜絕對不會再有兵力布置伏兵。
可結果卻是,王翦非但已經攻破了樂乘所部,甚至未曾遭受重創,更是已經領著麾下兵馬埋伏於此!
趙佾豁然轉頭看向嬴成蟜:“此皆汝之計?”
“汝佯裝戰敗奔逃,便是為了將本君引來這埋伏之中?!”
“汝兜了那麼多圈子也非是為甩脫本君,而是為了讓本君與我大趙將士們的距離不會太遠,以便於全殲我軍?”
嬴成蟜笑而頷首:“然也!”
“不過本將與趙春平君神交已久,著實不忍見趙春平君戰死於此。”
“趙春平君可由左側小路出山,回返邯鄲城。”
神交已久?
神交個屁!
但嬴成蟜確實不想殺了趙佾。
因為趙佾的軍略隻算尋常,還能在朝中攪亂趙國局勢,端的是難尋的豬對手!
第(2/3)頁
第(3/3)頁
陣斬趙佾,固然能擾亂此軍軍心。
但留著趙佾,沒準還能有更多的驚喜。
然而趙佾眼中卻連一絲怯戰之意都沒有,而是冷笑道:“秦長安君,倒是不負盛名,是本君小覷了汝。”
“但秦長安君卻是算漏了一點!”
“伏兵雖眾,離本君卻遠。”
“長安君寡,離本君卻近!”
“秦國第一猛將蘇角不在汝身側護衛,汝竟還敢如此大意!”
“你秦長安君自己,就是此次埋伏最大的破綻!”
嬴成蟜:啊???
你當著蘇角的麵喚他一聲大秦第一猛將。
你看他敢答應不?
一夾馬腹,趙佾怒聲嘶吼:“將士們!”
“本君平生走不慣山路,隻願殺出一條血路!”
“追隨本將,陣斬敵將!”
趙佾身後,趙柯等兩千餘名騎兵也提起了戰意,血性十足的同聲爆喝:
“殺!”
嬴成蟜裝出的笑容緩緩散去,雙手持戟,肅聲道:“既然趙春平君決意死戰。”
“那今日你我便戰個痛快!”
“傳本將令!”
“列錐形陣,隨本將衝殺!”
一夾馬腹,嬴成蟜當先而出,千餘家兵親兵沉悶的跟隨在嬴成蟜身後,如一杆箭矢一般向著趙佾所部正麵撞去!
二百丈!
百丈!
十丈!
趙佾好似在噴火一般的目光始終凝聚在嬴成蟜身上。
估算著距離,趙佾突然刺出手中長鈹,連同身側兩杆長槍一齊刺向嬴成蟜的頭顱和左右二胸,口中爆喝:
“來!戰!”
嬴成蟜雙臂肌肉猛然賁張,一杆長戟自右下向左上斜撩而起。
“鐺!!!”
三道金鐵交鳴之音近乎於同步響起。
餘光俯視著崩裂的左手虎口,趙佾目露駭然。
方才對戰之際,嬴成蟜分明還險些被自己一鈹斬下馬背的啊!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喝啊!”
趙佾完全無視了傷口的劇痛,竭儘全力的從每一塊肌肉中壓榨出每一分力量,怒吼著試圖將長鈹壓向嬴成蟜的頭顱。
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感受著手中長戟傳來的反震之力,嬴成蟜左臂用力一撼,便令得戟杆抖動,借力將彎折的戟刃彈向趙佾的脖頸!
戟過。
頭斷!
一道血線悄然浮現於趙佾的脖頸。
還沒等趙佾和趙佾的身體反應過來,嬴成蟜已然策馬自趙佾身邊擦身而過,探手抓向趙佾的頭盔。
“就這?!”
趙佾模模糊糊的好像聽到了嬴成蟜的聲音。
他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更是驚愕的發現本該正在衝鋒的他竟然開始倒退。
而出現在他視野中的那具身穿將軍甲胄的無頭屍首,更是格外眼熟!
d qq
read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