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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遊的將旗悄無聲息的墜落於地。
但其造成的影響卻無異於平地起驚雷。
任遊身側確實僅剩千餘騎士追隨,可在更後方,還有兩千餘隨馬步卒正在艱難的抵抗著秦軍穿插,滿眼渴求的等待著將旗的命令。
結果,將旗沒了?
那還抵抗個屁啊!
“都尉已死,我部已敗!速逃!”
“快!歸陣!”
“吾請降!莫要殺吾!”
刹那間,任遊所部隨馬步卒的抵抗意誌徹底崩塌。
些許列陣於最外層的趙軍士卒扔掉兵刃,跪地請降。
兩千餘趙軍殘兵毫不猶豫的轉身向後,提弩拽槍的發足狂奔!
依照兵書,此刻的嬴成蟜應該命令左右二翼合攏,就如大雁合攏雙翅一般將這些殘兵抱在懷中,儘數吞噬。
但嬴成蟜卻朗聲而喝:“左右二翼收歸於我部之後,隨我部前壓!”
“傳令都尉羌槐、都尉孟南二部,伴於我部後方左右兩側。”
“傳令都尉蒙恬、都尉任囂二部,迅速殲滅趙都尉任遊所部!”
“而後都尉蒙恬所部轉進趙軍北側、都尉任囂所部轉進趙軍南側,各列方陣。”
“傳令都尉西鋒,藏於我部之中!”
“本部聽令!持弓!驅使趙軍潰兵向趙將扈穹所部行進!”
呼喝間,嬴成蟜約束胯下戰馬放緩速度,翻出背後短弓,瞄準一名向南奔跑的趙軍士卒,拉弓放箭。
嬴成蟜身後,數百名家兵齊齊翻出背後短弓,不斷以殺戮和死亡引導著前方趙軍潰兵的行進方向!
趙蔥見狀臉色一片沉凝,額頭甚至滲出了一層薄汗,失聲喃喃:“這和兵書所言不一樣啊!”
“所有兵書都言說若遇雁形陣則衝擊雁形陣之中,如此便可破敵。”
“而今本將派遣精銳衝擊雁形陣之中,怎的非但未能破敵,反倒是令得精銳陷落!”
雖然趙蔥知道嬴成蟜率領的親兵必然悍勇,但哪個雁形陣的中心位置不是由悍勇的將領擔任陣腳?
兵書裡都是這麼寫的,趙蔥在朝中與旁人推演之際也一直都是這麼打的啊!
先賢誤我!
司馬尚焦聲道:“主帥,任都尉所部潰兵已向扈都尉所部衝去。”
“我軍該當何如,還請主帥示下!”
趙蔥強行穩住心神,肅聲而喝:“傳本將令!”
“亂陣者,殺無赦!”
“傳令都尉扈穹,穩固陣型,阻截秦軍,若有潰兵衝擊陣型,可隨意殺之!”
“傳令都尉黃高,向北轉進,遮蔽都尉扈穹所部右翼!”
“司馬都尉,本將記得武安君在陽邑穀地周邊埋伏了三萬兵馬?”
司馬尚微怔,趕忙道:“秦軍尚未完全進入我軍包圍圈。”
“且符山守軍也尚未突破秦軍阻截、堵住秦軍退路。”
“若是現在就令伏兵出擊,恐怕不止無法達到圍殲秦軍的效果,還會令得秦軍知道我軍在此地布置了埋伏,從而多加警惕。”
趙蔥自嘲一笑:“本將焉能有圍殲秦長安君之能?”
“傳本將令!”
“伏兵儘出!”
“勞司馬都尉率本部兵馬謹守中軍!”
趙蔥原本還想扯著李牧的虎皮多堅持幾天時間。
所以趙蔥沒有輕易改變李牧的布置,以免秦軍察覺。
但嬴成蟜顯然已經知道了趙軍臨陣換將的事實,並在趙蔥接手主帥之位的第一時間就給趙蔥送上了一份大禮!
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著延續李牧的布置、圍殲嬴成蟜所部?
趙蔥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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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蔥現在隻想不惜一切代價的保持不敗。
後麵的爛攤子,交給李牧便是!
見趙蔥心意已決,一眾將領不得不拱手應諾:
“唯!”
令旗將趙蔥的命令傳向前方,但扈穹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事實上,早在趙蔥下令之前,知道趙蔥究竟有幾斤幾兩的扈穹已經命令麾下弩兵瞄準潰兵射出了弩矢。
但,扈穹麵臨的問題可不僅僅隻是這些潰兵!
“所有向我軍方向奔來的潰兵,格殺勿論!”扈穹焦聲大喝:“傳令左、右、後三部,立刻歸陣!”
“傳令前部不惜一切代價牽扯敵軍!”
“快!快!!!”
沒人想到任遊所部陷落的如此之快!
就算是距離戰場近在咫尺的扈穹也認為任遊至少能反身從秦軍陣中衝殺而出。
所以扈穹始終命令麾下各部兵馬四出、騷擾拉扯秦軍陣型,為任遊所部維持撤退的通道。
結果!
任遊竟然一去不複返!
這直接導致嬴成蟜率軍來襲之際,扈穹所部依舊維持著鬆散的騷擾陣型!
看著越來越近的嬴成蟜所部,扈穹心中一橫,怒聲嘶吼:“中部聽令!”
“方陣固守!”
縱然扈穹連連呼喝,卻也終究無法在嬴成蟜所部奔襲而至之前召回所有兵馬、整軍列陣。
扈穹不得不僅率中部兵馬結成方陣,以槍林抗拒秦軍兵鋒!
然而嬴成蟜在環顧戰場後卻沒有選擇去啃這塊硬骨頭,而是連聲喝令:“傳令西鋒所部,離陣,北轉!”
“繞行向前,側擊敵軍!”
“中部兵馬聽令,南轉!”
一聲令下,藏於嬴成蟜陣中的西鋒所部分裂而出。
兩支兵馬如螃蟹的兩根鉗子一般避開了正前方列陣堅守的扈穹中部,向著正在奔還的其他趙軍斜刺而入!
手持長槍排成槍林的步卒對於騎兵而言是一道天塹。
但不曾列陣的單個槍兵麵對騎兵,卻如同草芥!
“快跑!快!隻要歸陣我等便能得活!”
“避讓!不!!!”
“我部請求就地結陣,以抗秦軍!”
看著嬴成蟜所部在麾下左部叢中殺出一條血路,扈穹嘶聲怒吼:“槍陣左轉!”
“秦長安君威名赫赫,為何卻隻去屠戮我軍散陣士卒?”
“大趙都尉扈穹在此,秦長安君可敢與本將一戰?!”
嬴成蟜循聲瞥了扈穹的方向一眼,手中長戟便再次洞穿了一名趙軍士卒。
青史之上沒你名,本將懶得搭理你!
扈穹見狀愈發憤怒的嘶吼:“秦長安君,汝懼本將乎!”
然而扈穹依舊沒等來嬴成蟜的回應,隻等來了一聲爆喝。
“鼠輩!有何資格挑釁我大秦長安君!”
西鋒驅策戰車繞行至扈穹所部正北方後,毫不猶豫的策馬加速,對準扈穹的方向發起衝鋒,怒聲厲喝:“大秦都尉西鋒在此,鼠輩受死!”
扈穹:!!!
回首望見發起衝鋒的西鋒,扈穹人都傻了。
西鋒所部為何能衝殺至此?
黃高呢?!
黃高所部不是理應鎮守於我部北方嗎!
極目遠眺,扈穹便見黃高所部早已被蒙恬所部死死纏住,難以動彈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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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苦,扈穹不得不立刻喝令:“槍陣北轉!”
“散陣!”
“抵抗秦軍戰車!”
然而扈穹所部調轉槍頭對準北方之後,嬴成蟜再勒韁繩,沉聲而喝:“北上!”
“目標趙都尉扈穹中部。”
“衝殺!”
千餘騎兵振奮而呼:“殺!!!”
扈穹列出的散陣陣型可以有效降低戰車衝鋒帶來的殺傷。
但卻也讓騎兵可以在陣中橫行無阻!
原本頗為堅實的陣型,隻是經過兩次撥弄,便已是最適合被騎兵衝陣的形狀。
根本沒給扈穹再次調整的機會,嬴成蟜親率的千餘騎士便自扈穹所部南側衝鋒而入!
一戟刺穿一名趙軍士卒的後腦勺,又驅策戰馬撞倒了兩名趙軍,望著不遠處的扈穹,嬴成蟜怒聲厲喝:“本將在此!”
“趙都尉扈穹,來戰!”
扈穹雙手緊緊攥著長槍,呼吸急促的目視嬴成蟜。
僅憑中部兵馬,扈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一支騎兵和一支戰車從左右兩側發起的衝殺。
或者說,任何一名將領都無法在如此戰局下翻盤!
但現在,翻盤的希望卻主動來到了扈穹麵前。
隻要能陣斬嬴成蟜於此,秦軍不戰自潰!
至於李牧的提醒?
大秦的第一猛將是蘇角,而不是嬴成蟜!
蘇角雖勇,但據扈穹的觀察卻也並非不可戰勝。
嬴成蟜就算有些勇武,卻也應該不比尋常猛士超出太多。
且嬴成蟜自開戰至今就始終在前衝殺,必定體力不支。
反觀本將,自幼打熬筋骨、追隨阿翁習練武藝,更是大趙有名的猛將!
今本將以逸待勞,能打!
心中快速盤算了一番後,扈穹雙手持槍,怒聲嘶吼:“休要仰仗天地之威、將士之勇而成全汝一人之名!”
“今本將便與汝於全軍將士麵前。”
“分個生死!”
怒吼間,扈穹一夾馬腹,率領十五名家兵騎士離開軍陣中心,向著嬴成蟜發起衝鋒!
嬴成蟜看向扈穹的目光有些疑惑。
這人方才那話,莫非是要激本將不喚將士臂助,隻與此將捉對廝殺?
思慮間,嬴成蟜隨手刺出一戟,正中扈穹咽喉!
“嗬~嗬~”
胯下戰馬奔走,扈穹全身重量都壓在戟尖上,看向嬴成蟜的雙眼之中滿是驚愕和恐懼。
在此等人物麵前,蘇角何德何能被譽為大秦第一猛將?
傳言誤我!
隻可惜,扈穹的所有怒罵與悲呼,都隻能化作混雜著血沫的氣流,自咽喉中噴濺而出。
扈穹的所有掙紮也都毫無用處,隻能眼睜睜看著嬴成蟜高舉長戟,朗聲而呼:“敵將已死!”
“降者不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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