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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閉合，隔絕了毛遂等人那擔憂的目光。
觸龍坦然的看向趙蔥，平靜發問：“而今本官已經入宮，宮門已經閉合。”
“諸位有什麼手段，大可施為！”
觸龍已經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
如果能用他觸龍的一條命換來趙王遷認清郭開的野心，觸龍覺得很值！
他已經垂垂老矣，可趙王遷還年輕。
一名清醒的觸龍幫不了大趙幾年，一名清醒的趙王遷卻可保大趙社稷數十載！
趙蔥卻是一臉詫異的發問：“左師何出此言？！”
“大王現下正在照眉池，還請左師速速隨下官同往。”
觸龍深深的看了趙蔥一眼，淡聲開口：“那便帶路！”
觸龍走過無數次的宮巷今日卻顯得有些陌生。
但生死已看淡的觸龍卻依舊平靜，甚至在幫著郭開謀劃，哪個拐角更適合突然鑽出來五百刀斧手。
七拐八拐間，趙蔥將觸龍引至後宮的一座溫泉旁，拱手一禮：“還請左師稍待。”
“本官這就去代左師通稟。”
讓觸龍這位男性外臣大晚上的待在後宮，並不合適。
但趙蔥理所當然的這麼做了，觸龍也沒有過多質問，隻是略略頷首：“還請從速通稟！”
“本官著實不便於此地久待。”
身為一名年過九旬、德高望重的五朝老臣，觸龍不認為郭開會愚蠢到用潑臟水這種粗陋招數對付他。
現在的觸龍隻想早點麵見趙王遷，或是早點死在龍台宮中。
趙蔥笑而頷首：“這是自然！”
趙蔥匆匆離去，身側無人的觸龍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四周，渾濁的瞳孔漸漸被追憶所填滿。
四位趙王的音容笑貌不斷閃現，或是對他怒目而視，或是對他以禮相待，但每一位大王的眼中都蘊含著對他的濃濃信任！
終於，趙王遷的身影也浮現於觸龍的腦海之中，可還不等那如煙般的身影凝實，一道嬌呼便將趙王遷的身影完全打散。
“哈哈哈~良人，該輪到我來找你啦！”
“呀~你弄疼我了，郎君就那般心急嗎？我們的時間還很長呢，慢慢玩嘛！”
“還愣著做什麼呢？快來一起玩呀！”
觸龍：！！！
觸龍僵在原地，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聽。
可當觸龍收斂思緒，那靡靡之音卻愈發凝實，聽得觸龍這位九旬老丈麵紅耳赤。
脖頸僵硬的回望四周，確定自己身處趙王宮後，觸龍的麵頰更加赤紅。
不是被羞的，而是被氣的！
“外朝忠臣正在被奸佞陷害！”
“本官身為左師苦求勸諫！”
“大王身為王者，非但晝伏夜出，更是於等候本官之際依舊與浪蕩宮女肆意玩鬨？”
“如此輕慢重臣之舉，實為昏君！昏君也！”
紅溫狀態的觸龍顧不上去思考趙蔥為什麼久久不回。
右手於腰間摸了個空的觸龍用力掰下一根枯枝握在手中，大踏步的向著靡靡之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踹開一名宮女，觸龍站在溫泉旁，怒聲厲喝：
“昏君！”
“爾可知為君之道乎？！！”
一聲正氣凜然的嗬斥，驚的照眉池驟然寂靜。
九個長發披肩的身影都慌忙蹲下身子以池水遮掩身軀，其中八人匆匆回首，臉上寫滿了驚恐。
透過彌漫於溫泉上蒸騰水汽，隱約可見這八人中有人風流倜儻、有人孔武壯碩、有人純情羞澀、有人灑脫遮奢、也有人貴氣逼人。
雖然風格各不相同，但竟全都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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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龍心中大駭！
大王年紀輕輕，就已經玩兒的這麼花了嗎？！
若是大王不喜女子隻喜男子，那未來大趙的社稷該傳給誰人？！
這可是比大王與宮女肆意玩鬨更撼動社稷的大禍事！
觸龍怒火噴張的看向最後那道身影。
結果，在看清那道身影的刹那間，觸龍心中怒火便被震驚和荒謬徹底取代！
“太後？！！”
隻見那最後一名轉過身來的，赫然正是趙王偃之後、趙王遷之母、當今大趙太後！
這一瞬，觸龍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不是趙王遷召來了八名男子於照眉池內陪著他嬉鬨。
而是趙太後召來了八名男子於照眉池內陪侍於她！
方才那傳入觸龍耳中的靡靡之音也不是宮女討好趙王遷的歡笑。
而是趙太後打心眼兒裡發出的歡聲笑語和調情之言！
趙王遷不曾做那等輕慢重臣的昏君之舉。
但趙太後卻在趙王偃屍骨未寒的現在，與八個野男人露天玩耍！
這才是人性的扭曲，這更是道德的淪喪！
直言善諫如觸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才能表述自己心中的憤怒！
結果還沒等觸龍怒斥，他卻已等來了趙太後冷然的喝問：
“左師，看夠否？！”
在確定趙王遷沒有隨觸龍同來後，趙太後緩緩起身。
這具享譽天下、豔壓邯鄲、貴胄垂涎、王者迷醉的曼妙身姿拒絕了池水的遮掩，迎接著來自月華的褒獎。
褒姒妲己，隻是文人墨客幻想的產物。
但她趙太後，卻真的僅憑美貌便已禍國殃民！
足尖輕踩池底頑石，趙太後一步步走近觸龍，聲音也逐漸冰冷：“左師人老心不老，孤這照眉池卻容不得左師身上的老朽之氣。”
“速速退去、守口如瓶，孤不究你擅闖宮闈之罪。”
趙太後很想現在就殺死觸龍！
但趙太後雖然沒有什麼權謀之智，卻也知道觸龍在當今大趙的特殊地位。
一旦強殺觸龍，她即便尊為太後也必定會被宗室和朝臣們群起而攻，甚至可能會被廢除太後之位，再難享受人生。
所以趙太後隻能強忍殺意，希望觸龍能守口如瓶。
觸龍滿臉通紅的怒聲厲喝：“太後身為我大趙之太後，理應為大趙女子表率。”
“安敢於大王屍骨未寒之際於龍台宮中行如此苟且之舉？！”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趙人如何看待太後！”
“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大趙！”
趙太後略略皺眉：“那便不讓此事傳揚出去便是。”
“宮人忠誠，自不會背叛於孤。”
“若此事外泄，則必為左師所傳。”
“屆時，孤自當拿左師問罪！”
觸龍脖頸青筋暴起，嘶聲怒吼：“拿本官問罪？”
“此事若是真的傳揚出去，太後可還有機會尋本官問罪乎？！”
“太後莫非不曾見秦王政身世之謠？”
“太後莫非不曾聞楚王負芻誣陷楚王悍身世成謎進而明殺楚王悍？”
“今大王本就剛剛登基、王位不穩，若太後與男子廝混之事傳揚出去。”
“則宗室必怒，烽煙必起，大趙必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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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例就在眼前！
在觸龍看來，嬴政能抗過身世汙名不隻是因為嬴成蟜極其堅定的站在嬴政身邊，更是因為嬴政對各方勢力強大的勾連能力和呂不韋強橫的手腕與甘於離朝的心性。
反觀趙王遷呢？
他既沒有嬴政那麼強大的能力，也沒有如嬴成蟜一樣堅定的弟兄，更沒有如呂不韋一般的佐政大臣。
趙王遷憑什麼複刻嬴政的奇跡？
趙王遷隻會走上楚王悍的老路！
趙太後也微微變色。
趙王遷死不死的，不重要。
但若是趙王遷重蹈楚王悍覆轍，那她可就沒法繼續過這樣的好日子了。
趙太後麵上的冷色緩緩轉變為顛倒眾生的明媚笑容。
足尖抬離水麵，帶著幾分甘甜的池水自腳腕滑過粉嫩修長的腳掌，而後不舍得彙聚在如嫩藕芽般的腳趾處，最終不甘的墜回溫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柔軟白皙的腳掌踩上岸邊。
趙太後就這麼坦蕩的走上岸，拉近了與觸龍之間的距離，青蔥般的纖纖細指撫上觸龍的心口，溫熱甜膩的氣息撲上了觸龍的鼻尖。
“左師，何必焦急？”
趙太後展露出足以讓女子垂涎的笑容，聲音愈發柔媚：“孤雖好享樂，卻明大義。”
“那避子湯，孤與諸位愛卿皆常飲之。”
“必不會如秦國那被幽禁的趙太後一般做出無法挽回的醜事。”
“宮中人皆是孤的親信，亦不會將此間事傳出去。”
“隻要左師守口如瓶，誰會因孤而構陷大王？”
“左師不若也飲上一碗避子湯，與孤同享歡樂。”
“何如？”
趙太後繼續貼近了些許，仰望觸龍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哀求：
“好不好嘛？”
縱是已經年過三旬，歲月依舊未能在趙太後身上留下過多痕跡，隻是添了幾道淺淡的皺紋。
寡婦、王後、太後等一係列身份更是為趙太後增添了太多引人征服的衝動。
一名全國最尊崇、最美豔、最有女人味的女人仰著脖子可憐巴巴的哀求，又主動自薦枕席。
這般考驗誰能扛得住？
觸龍抽身爆退數步，聲帶都因憤怒而顫抖難控：“寡顏鮮恥！天地難容！”
“爾已身為我大趙太後，怎能再做此娼女之態！”
“還請趙太後自重！自愛！”
看著觸龍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厭惡，聽著觸龍話語中的‘娼女’二字，趙太後臉上的嬌媚控製不住了，怒聲而喝：
“左師，休要不知好歹！”
“孤身為大趙太後，孤做事，還輪不到爾來指手畫腳！”
觸龍一甩大袖，轉身就走，口中正聲而喝：“本官身為左師，本官有資格直言上諫！”
“此事，本官必會如實上稟大王！”
“亦請太後速速穿好衣裳，待本官前來勸諫！”
趙太後眼中驟然升騰起一抹冷光，斷聲喝令：“攔住他！”
“否則，你們都得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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