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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
兩個人在紙條上寫出的計策竟然完全不一樣!
好尷尬啊!
王翦在瞄到嬴成蟜紙條上字跡的第一時間便迅速合攏紙條,而後雙手用力將紙張扯碎,爽朗大笑:“哈哈哈~”
“末將雖然不才,卻竟能與長安君想到一處。”
“甚幸!”
“甚幸也!”
嬴成蟜幽幽的看著王翦:“你我各撰八個字。”
“無一字相同!”
“便是本將不識字也能看得出這八個字長的都不一樣!”
王翦餘光始終瞄著嬴成蟜。
越是年少得誌的將領,也往往越是獨斷專行,他們極其反感旁人乾擾或質疑自己的戰術。
以嬴成蟜的年歲和他取得的戰績,王翦有理由懷疑嬴成蟜也是如此將領。
然而王翦卻沒有在嬴成蟜看到任何尷尬、惱怒、不喜之類的情緒,唯有濃濃無奈和無語。
王翦迅速放棄了裝聾作啞的計劃,止不住的暢快大笑:“哈哈哈~玩笑!玩笑爾!”
“末將以為,長安君此策著實是讓末將茅塞頓開。”
“不過若能蒙長安君不棄,末將所諫也可為輔!”
嬴成蟜頷首道:“本將亦如此以為!”
“隻是究竟該如何定策,還需要你我共同參詳。”
“王上將軍,請!”
王翦不再推拒,而是大馬金刀的坐在嬴成蟜對麵,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對嬴成蟜講述他的想法:“齊軍之中多英豪,但你我卻沒有時間扭轉他們的想法。”
“齊將之中多有德不配位之輩,伱我也沒有時間教育。”
“對於這些人,末將以為寧錯過不放過,儘數精簡!”
“如此,方才能保證長安君對大軍如臂使指。”
“而齊軍不願臂助袍澤乃是因賞罰之定。”
“你我身為秦將,難以賞罰治齊軍。”
“故而末將以為,可以效仿長安君去歲舊事,許齊軍將士以往秦得爵之諾。”
“隻是此事乾係甚大,更可能會得齊王不滿。”
“若不能竟功,則末將以為你我可以強逼齊王以龍虎爵……”
王翦和嬴成蟜的計策截然不同。
但王翦沒有錯。
嬴成蟜也沒有錯。
隻是二人對於大兵團作戰的理念有所不同而已。
在王翦看來,大兵團作戰的基礎就是主帥能夠對麾下將士做到如臂使指。
如果麾下將士不聽號令,那王翦寧可不要這些將士!
在原本曆史上的秦王政十一年,王翦便將函穀關秦軍佐史全數遣返、每什隻取兩人以伐鄴城。
王翦連很多秦軍都看不上眼,更莫說是這支齊軍了!
嬴成蟜認同頷首:“王上將軍此諫甚善!”
“本將以為……”
饒是嬴成蟜早在來的路上就根據此戰環境製定了相應對策,但彼時的嬴成蟜可沒想到他麵對的環境如此艱難!
嬴成蟜雖然已經久經沙場,但這又是嬴成蟜第一次同時遭受內憂外患之困。
整整一夜,秦軍大帳的燭火都未曾熄滅。
直至次日天色蒙蒙亮,帳簾方才被撩開。
一夜未睡的嬴成蟜和王翦大步走出帳篷,還在精力充沛的繼續交流。
八夫見狀當即上前:“家主,齊公子軫就在軍營之外。”
嬴成蟜略顯詫異:“他竟來的如此之早?”
“速速請來!”
很快,田軫便在家兵的引領下進入秦軍大帳。
離著老遠,田軫便振奮而呼:“左相!末將已將左相所困儘數上稟大王。”
“大王言說,大王早知左相行軍的風格,此次入齊掛帥,我大齊又豈能為左相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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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左相臨機獨斷、而後上稟即可。”
“無須顧慮朝中事,大王當一力抗之!”
田軫說話間,下巴不自覺抬高,顯然對自己有這麼開明的父王非常自豪。
但嬴成蟜和王翦對視一眼,卻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了然之色。
那是齊王建幫嬴成蟜抗住朝中壓力嗎?
他們都不好意思拆穿齊王建!
齊王建恐怕早就有心改製,但卻又沒有能力實現,所以想借嬴成蟜之手幫助齊王建進行軍隊改革,甚至是進行晉升規則的改革!
所以齊王建分明是想讓嬴成蟜和大秦幫齊王建抗住朝中壓力!
倘若改製之後齊國內部反應激烈,就將問題都推到嬴成蟜身上,待到戰後就將規則恢複原樣。
若是改製之後齊國的反對在可控範圍內,齊王建就順勢完成改革!
難怪齊王建非要嬴成蟜出征,又給了嬴成蟜和大秦那麼多好處。
齊王建,所圖甚廣啊!
不過這對於嬴成蟜而言,倒是一陣東風。
嬴成蟜裝作一臉驚喜的發問:“齊王果真有如此膽魄?”
田軫拍著胸脯道:“那是自然!”
“我大齊近歲固然疲敝,然我大齊君臣重振大齊之心卻始終不曾止歇。”
“今左相既然有策,我大齊上下必竭力臂助!”
嬴成蟜暢快大笑:“善!甚善矣!”
“秦齊至交,能見齊國有心複興,本將心甚慰矣!”
“此戰艱難,能得齊王竭力相助,本將心甚喜也!”
“田副將!”嬴成蟜抓住了田軫的手臂:“既然齊王有如此決心,本將便不能負齊王信重。”
“前線戰事焦灼,時間不等人。”
“你我這就點起秦齊兩軍,整軍改製,以儘快出征!”
田軫激動的臉都紅了。
長安君他抓著本公子的胳膊,而且還稱呼本公子為副將了!
不止認可了本公子的能力,甚至還願與本公子把臂同行!
本公子,三生有幸啊!
田軫用力點頭:“依左相所言!全依左相所言!”
秦齊兩軍之中,戰鼓同時擂響。
英布煩躁的揉了揉耳朵:“彼其娘之!什麼聲音!還讓不讓人好眠了!”
換了個姿勢,英布準備繼續睡覺。
但營帳外愈發嘈雜的聲音卻讓英布根本睡不著。
煩躁的翻身而起,英布撩開帳簾便要嗬斥,卻見諸多齊軍竟都在三三兩兩的往軍營外而去。
英布麵露喜色:“要打仗了?!”
另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戰事將近,但是否與你我有關,猶未可知啊!”
英布循聲回頭,便見高雙正闊步而來。
英布微微皺眉:“你什麼意思?”
高雙沉聲道:“據本將聽聞,秦長安君對我齊軍頗為不滿。”
“今日或許就是要裁去一些士卒。”
英布無所謂的說:“軍中那些老弱之輩,英某看了都倍感鄙夷。”
“裁就裁了,多省些糧食還能讓你我多吃兩口飯!”
高雙卻搖了搖頭:“據本將聽聞,秦長安君要裁的乃是如你我這般勇士,而非是軍中老弱!”
英布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什麼?”
“彼其娘之!”
“此人果真有此意?”
英布是六縣人,而六縣去年初還是楚國城邑,所以英布並沒有為了大齊死戰之類的念頭。
但問題在於秦攻楚之際,嬴成蟜將六縣割讓給了齊國。
楚攻齊之際,英布被六縣縣令征為守城士卒,又跟著潰兵彙入田假麾下,最後跟著田假逃回了齊地。
而今六縣可還在楚國手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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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戰不能勝,英布就得和親人相隔兩國。
即便此戰能勝,不能隨軍出征的英布也很難獲得路引回返六縣,反倒是可能會被視作青壯充實齊地。
一想到此生再難與親人見麵,英布硬了。
拳頭硬了!
高雙肅聲道:“不可不防!”
“本將以為,若是此人果真有此思,我等不能坐以待斃!”
英布毫不猶豫道:“若這秦長安君果真行如此昏庸之舉,那英某必要用手中這杆大刀讓他明白明白。”
“何為兵!”
高雙暢快大笑:“理當如此!”
“英賢弟,同往否?”
英布握緊大刀,昂然而呼:“同往!”
一名名勇士互相串聯、彙聚合攏、橫衝直撞,迫使餘下齊軍不得不讓出位置,容他們站在齊軍方陣的最前端,目光不善的看向站在高台之上的嬴成蟜。
嬴成蟜察覺到了這些目光,但他沒有在意,隻是正聲開口:“大秦軍校教習、一期生、二期生並本將家兵聽令!”
八夫、蘇角、彭越等一眾將士肅然拱手:“末將在!”
嬴成蟜沉聲喝令:“入齊軍為鼓噪!”
一眾將士拱手再禮:“唯!”
千餘軍校弟子和嬴成蟜的家兵散入齊軍陣列的裂隙之中,昂然而立。
嬴成蟜這才開口:“本將,大齊左相、大秦長安君、宗正、上卿公子成蟜!”
“見過諸位袍澤!”
蘇角等將士將嬴成蟜的話語傳遍全軍,嬴成蟜則是麵向全軍將士拱手一禮。
六十萬齊軍雜亂的拱手還禮。
嬴成蟜繼續開口:“本將曾滅韓、覆魏、破楚、伐趙、敗燕。”
“於去歲,本將方才率秦齊聯軍大敗趙國,馬踏邯鄲城,逼死趙王!”
“至於此戰之敵?本將的老朋友了。”
“本將曾兩敗楚國,逼得楚國遷都於闔閭城,卻又踏破闔閭城,更於去歲全取楚淮河以北之疆域!”
“是故,本將不吝放下豪言!”
“今能得諸位袍澤臂助,本將,必勝!”
“秦齊,必勝!”
戰國時代的信息傳播並不順暢。
很多出身於齊國鄉野的人甚至都沒聽說過嬴成蟜的名頭。
而今聽到嬴成蟜自爆戰功,很多齊軍士卒忍不住瞪大雙眼、目瞪口呆。
隨之而來的,便是濃濃狂喜。
追隨如此將領,此戰怎麼輸?
數十萬齊軍振奮高呼:
“必勝!!!”
任由將士們喧嘩了一會兒,嬴成蟜才止住聲浪,繼續開口:“本將已請齊王開武庫,儘取武庫兵刃。”
“三日內,各部兵馬完成換裝!”
“除弓、弩、槍、戟、鈹……等軍械外,禁用所有奇兵淫械!”
“違令者,逐!”
嬴成蟜的命令還沒說完,英布已忍不住朗聲而喝:“吾不服!”
“吾用長刀久矣,若臨陣換槍,如何能治敵?”
“主帥此舉乃是要吾的命!”
高雙等一眾悍勇之士也紛紛高呼:
“吾不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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