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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十三年三月十日。
大秦,鹹陽宮,禦書房。
齊外史淳於虎悲聲而呼:“今齊危若累卵,楚軍軍勢正隆。”
“拜請秦王救我大齊!”
嬴政沉吟間給了韓倉一個眼色。
韓倉立馬上前,用更悲愴的聲音高呼:“大王!”
“大秦,窮啊!”
“碩鼠若被困於我大秦糧倉都會被餓成死鼠!”
“野貓都不屑於我大秦糧倉周邊走動!”
“且我大秦曆經大戰,雖奪了些許疆域,卻令得諸多青壯戰死沙場,人丁稀薄。”
“臣知秦齊乃是至交之盟,可我大秦果真疲敝矣!”
“國內青壯便是連耕耘出夠今歲果腹之糧都難,更遑論出兵助齊乎?!”
韓倉的聲音可謂是聞者心酸聽者落淚。
淳於虎聽的也確實有些心酸。
因為淳於虎分明能看得到韓倉的發際線比前幾年見麵時後退了不少。
若是嬴成蟜繼續全天下撒歡,韓倉恐怕連固定發簪的頭發都湊不齊了!
不等嬴政寬慰韓倉,淳於虎果斷拱手:“此番秦若願出兵助齊,所需輜重、賞錢、軍餉皆由我大齊擔負!”
秦國君臣麵無表情。
此番秦國是去救援齊國的,齊國又比秦國富裕那麼多,哪能再讓秦國自己擔負援軍的糧食?
淳於虎繼續說道:“此戰,我大齊將征兵六十萬以抗楚!”
“我大齊僅隻求請秦國派遣將領統帥齊軍!”
秦國君臣來了一點點興趣。
大秦的青壯還得種地呢,是真沒辦法抽出來作戰了。
但既然不需要大秦的青壯離開田畝,那此戰對大秦的弊端就大大減小,已經可以僅從國際戰略角度來考量了。
淳於虎給出了致命一擊:“我大齊承諾。”
“隻要此戰能拒楚軍於莒都之南,我大齊願贈糧二十萬石與秦。”
“隻要此戰能奪回我大齊淪陷之疆域,我大齊願贈糧五十萬石與秦。”
“若此戰能打過淮河、重創楚軍氣焰,我大齊願贈糧百萬石與秦!”
聽聞這話,嬴政並所有大秦朝臣的眼睛全都亮了!
百萬石糧食!
這是什麼概念?
足夠十萬大軍吃上一百天!
足夠三十萬徭役吃上一百天!
若是拿去賑災,可供八十萬災民吃上一百天!
對於急缺糧草的大秦而言,這百萬石糧草絕對是雪中送炭。
有了這一筆糧食,大秦就能堅持到今年秋收了!
韓倉再次眼巴巴的看向嬴政,眼中滿是哀求。
但這一次,韓倉所求卻不是拒絕救援,而是乞求嬴政看在這些糧食的份兒上幫幫齊國吧!
錯過這位大金主,遍觀天下也找不到這麼富庶的甲方了啊!
但根本不需要韓倉哀求,嬴政的心跳已不自覺加快,直接開口:“秦齊乃至交之盟!”
“今齊遭楚猛攻,我大秦縱然國力疲敝,又豈能袖手旁觀?”
“我大秦定會助齊得勝!”
大秦本就需要齊國牽扯楚、趙、燕三國,保住齊國原本就是秦國的外交策略。
而今齊國又拿出了這麼多糧食,嬴政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幫!
必須幫!
齊國可是大秦的摯愛親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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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虎感激不已的趕忙拱手:“外臣,拜謝秦王!”
嬴政環顧禦書房:“哪位將軍願為寡人分憂?”
楊虎毫不猶豫的當先出列:“末將請戰!”
楊虎之後,辛梧、羌槐、屠睢等將領紛紛出列請戰。
楚國嘛,老朋友了。
雖然齊軍孱弱,但領著六十萬齊軍將楚軍打到淮河,這些將領還是願意一試的!
李信見狀心中大急,直接走到了將領最前方,轟然拱手:“末將無須六十萬兵馬!”
“齊國僅需準備二十萬兵馬予本將即可。”
“本將定能逐楚於淮河之南!”
“餘下四十萬將士所需輜重,還請齊國儘數折算為糧食轉贈我大秦!”
李信卷起來了!
聽聞李信這話,辛梧、楊虎等將領麵麵相覷。
李信起的調子太高了,他們真心卷不動啊!
秦國君臣們卻是怦然心動。
五十萬兵馬所需輜重若是儘數折算成糧食的話,那今年的大秦非但不缺糧了,甚至還能過個富裕年!
嬴政竟是起身發問:“李愛卿果真有把握以二十萬齊軍大敗楚軍乎?”
李信堅定的看著嬴政:“末將兩度隨長安君伐楚,對楚國多有了解,更明白楚軍薄弱之處。”
“予末將二十萬兵馬,末將定取那楚上柱國之項上人頭!”
“末將,願立軍令狀!”
李信轟然拱手,再禮垂首!
嬴政不由得陷入思慮。
嬴政始終非常看好李信。
若非嬴成蟜嶄露頭角的太早,嬴政甚至會將李信當成新生代秦將頂梁柱來培養。
若是李信此戰果真能勝,秦國不止能獲得大量糧食,還能收獲一名鍛煉成型的年輕大將。
但若是李信此戰戰敗……
沒等嬴政思慮周全,淳於虎已忍不住開口:“啟稟秦王。”
“我王之意,乃是以我大齊左相之位,求請秦長安君為此戰主帥。”
嬴政毫不猶豫的駁斥:“我大秦長安君近來諸事繁多,不便外戰。”
自寡人親政至今,王弟大半時間都在外征戰,為我大秦、為寡人赴湯蹈火、血染征袍!
寡人如何忍心王弟再次為秦出征啊!
魏繚也不禁開口:“淳於外史許是不知,我大秦長安君固然連戰連捷、威名赫赫,然,我大秦長安君卻也……並不看重戰前軍議,偏好將在外而君令有所不受。”
“若此戰果真是秦長安君掛帥,本官以為此戰必勝,但如何勝就難說了。”
“此番秦齊之盟,或也當重修之。”
魏繚認為,嬴成蟜肯定能取勝。
但能不能按照齊王建的心意將楚軍趕回淮河以南就不一定了。
嬴成蟜是從楚國頭上取得的大勝,還是在趙國頭上取得的大勝,亦或是在燕國頭上取得的大勝都猶未可知!
韓倉也滿臉後怕的認同點頭:“長安君勇故勇也!”
“然,長安君出征,對於國力後勤乃是巨大的考驗。”
“便是以我大秦之能都難以擔負。”
“以齊國調運糧草輜重之能,本官以為,恐無法支撐長安君酣戰啊!”
韓倉真想問問淳於虎,你齊國是怎麼敢主動求請長安君為帥的啊?
請長安君為帥,你齊國糧倉裡的老鼠們做好哭泣的準備了嗎!
淳於虎溫聲笑道:“我大齊對秦長安君累戰之役皆有所耳聞,也知秦長安君行軍奇詭、難以被旁人所度。”
“然,無礙。”
“我大齊旁的不多,唯糧多!錢多!青壯多!”
“隻要秦長安君願戰,便是秦長安君戰至甌越,我大齊亦可擔負大軍輜重。”
“至於秦國尉所言,本官亦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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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秦長安君願掛帥出征,這些都好商量。”
淳於虎的笑容很溫和,但秦國朝臣將領們卻感覺有些刺眼。
這是來自土豪的金光!
而齊國也確實有說這話的實力。
當下齊國疆域雖然算不得廣,但齊國的商業、金融業、輕工業卻都是天下第一。
再加上齊國近幾十年一直在打保衛戰,幾乎沒打過對外侵略戰,對糧食的消耗量可謂是七雄之末,難免能存下大量錢糧。
嬴成蟜能打卻耗錢糧,更耗青壯?
巧了。
我大齊不缺錢糧青壯,但缺良將!
你秦國用不起的大將,卻正適配我大齊!
淳於虎身上閃爍的甲方金光刺的大秦群臣無言以對。
唯有嬴政還有些心疼弟弟,仍在爭取:“我大秦良將如雲!”
“長安君固然聲名在外、連戰連捷,然我大秦可勝楚之將卻不止有長安君一人。”
“今長安君諸事繁雜,著實無暇出征。”
“寡人可再擢一良將,以助齊驅楚!”
嬴政誠懇的說:“秦齊至交也,寡人必不會害了齊國!”
李信等將領來了勁,齊齊目光灼熱的看向淳於虎。
然而淳於虎卻隻是歉然一禮:“啟稟秦王,我王對秦長安君仰慕已久,前番秦長安君往臨淄,未能暢談一番,我王遺憾不已。”
“我王亦希望借此機會再與秦長安君秉燭長談。”
“且秦國良將固多,卻唯秦長安君曾領我大齊將士得取大勝。”
“既已有可領齊軍得勝之將,又何必另請彆將?”
“外臣知秦王定然對秦長安君另有重任,但卻也拜請秦王體諒我大齊麵對的亡國之憂啊!”
援齊之戰失敗,秦國最多損失一名大將和些許將領。
但齊國麵對的可是亡國之危!
伱秦國可以對付對付換個其他將領,但我齊國怎麼敢對付?
末了,淳於虎拿出殺手鐧:“若是另請將領援齊,則我大齊希望秦國能再發精兵以助齊。”
“而我大齊能贈與秦之糧草也隻能縮減些許,以防不測!”
此話一出,嬴政徹底陷入兩難。
一邊是獲得足夠大秦安穩熬到秋收的糧草。
一邊是護著嬴成蟜繼續在家與屎尿為伍。
該如何抉擇?
難!
難啊!
隗狀輕聲道:“大王,雖然若長安君出征,則齊不再請兵,然臣以為還是應該發些許精兵以護持長安君。”
“且此番乃是助齊抗楚,左右我大秦無憂、大王無憂,想來長安君也不至於死戰不休。”
聽到隗狀這話,嬴政終於下了決心:“事涉長安君,寡人不便一言而決。”
“長安君究竟是否願擔齊左相之位,還當由長安君自決之!”
關於匡章為什麼這麼能打卻沒進武廟?
其實匡章一開始也是在武廟裡被供著的,隻不過後來被踢出去了。
匡章之父殺死了匡章之母,又將匡章之母葬入馬廄,匡章事後沒有選擇為母報仇手刃生父,也沒有違抗父命為母遷墳,但也沒有再與其父親有所往來,這種做法在當時就是有些爭議的,莊子認為匡章不孝,但孟子卻認為匡章隻能這麼做,且沒有半點不孝,為了匡章,孟子舌戰群儒,還由此誕生了‘好勇鬥狠’這個成語。
而到了宋朝,關於匡章的爭議消失了,因為匡章的行為大大違背宋朝核心價值觀,更嚴重違背了愚孝思想,如此人物就算再能打又怎樣?會教壞小孩子的!所以匡章就被宋朝踢出了武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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