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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本以為嬴成蟜是準備放權,僅率一萬親兵提前享受享受禦駕親征的快樂。
卻未曾想,嬴成蟜竟然是準備僅率一萬親兵北上!
王翦眉頭緊鎖:“將軍蒙武出征之際不過四萬兵馬,曆經鏖戰至今,將軍蒙武所部兵力已僅剩三萬左右。”
“便是長安君率一萬親兵北上,長安君並將軍蒙武兩部兵馬也僅隻四萬左右兵馬。”
“如何能速拔內黃城?!”
“若不能速拔內黃城,我大秦如何威脅邯鄲城,逼迫趙王令趙武安君撤軍?”
“本將以為,長安君當率至少七萬兵馬北上,如此方才穩妥。”
雖然趙國在內黃城的守軍僅隻兩萬,但內黃城乃是堅城。
如果想要迅速攻破內黃城的話,至少也需要十萬兵馬。
嬴成蟜若是僅率一萬親兵北上,就算是再加上蒙武麾下的兵馬也很難做到速拔內黃城。
一旦嬴成蟜不能迅速攻破內黃城,那對於此次危機而言,嬴成蟜並蒙武兩部兵馬就算是白白浪費了!
嬴成蟜沉聲道:“若是待王上將回返關中之際,王將軍仍未失城,那麼王將軍手中的兵馬和大王麾下的宦官侍郎也可歸由王上將調遣。”
“王上將可有把握以十八萬奔行三千餘裡的疲兵和五萬鏖戰許久的疲兵戰趙武安君而勝之?”
王翦沉默數息後,方才無奈搖頭:“本將,並無把握。”
武安城之戰時,王翦和李牧鏖戰、試探了數月,對對方都頗有了解。
在王翦看來,在雙方兵力相仿、輜重相當、朝廷都不乾涉的情況下,二人的能力實際上是在伯仲之間,隻是擅長的戰場和戰術不同。
按照最好的戰況估算,就算王賁能保存下五萬兵馬,合兵之後王翦麾下也隻有二十三萬兵馬,兵力依舊弱於李牧,還都是疲兵。
且王翦必須保鹹陽城不失,李牧卻可以隨意機動、攻王翦之必救。
王翦如何能勝!
嬴成蟜略略頷首:“趙武安君絕非善類。”
“本將亦無把握僅憑二十萬疲兵戰趙武安君而勝之。”
“所以本將留二十四萬兵馬予王上將。”
“待王上將回返關中合兵,王上將或能調動二十九萬兵馬!”
“如此,王上將可有保鹹陽城不失的把握?”
雖然依舊都是疲兵,但多出來的這四萬兵馬卻讓王翦於兵力方麵處於優勢地位,給予了王翦輪換戰兵、休養兵力的機會。
王翦慎重的說:“八成以上!”
嬴成蟜露出一絲笑意:“所以,本將隻會帶走一萬兵馬。”
“是否攻破邯鄲城,於本將而言並不重要。”
“保鹹陽城不失,於本將而言很重要!”
此戰的整體戰略需求早已實現。
嬴成蟜唯一的目標,就是保嬴政性命!
王翦沉聲道:“若如此,長安君不若與本將一同回返關中。”
“再令將軍蒙武放棄內黃城,立刻回援關中,與我軍一同形成優勢兵力。”
“趙武安君大破上將軍齮的消息無須幾日便可傳遍天下。”
“屆時,世人皆知我大秦虛弱,必有異動。”
“一旦世人得知長安君僅率一萬親兵北上,故魏餘孽、燕國,甚至是齊國都可能會出兵圍殺長安君!”
“趙國更可能會傾儘全力征召青壯,與長安君決一死戰!”
隨著蒙毅帶來的那封王命,嬴成蟜已然有了彆樣的身份和政治意義。
王翦最怕的就是回援鹹陽城不及,導致嬴政自儘於鹹陽城。
嬴成蟜又被敵軍重兵圍困於內黃城外,戰死沙場。
一旦嬴政和嬴成蟜先後駕崩,大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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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附於大秦的王氏家族,又該怎麼辦!!!
王翦誠懇的說:“此策,甚險!”
“今長安君乃是我大秦國本,不容有失啊!”
“萬望長安君三思!”
嬴成蟜平靜的說:“本將在天下間也算是薄有殺名。”
“便是僅率五百家兵亦非宵小可覦。”
“今本將率一萬兵馬北上,想來不懼死而圍殺本將者寥寥無幾!”
“且本將領一萬親兵北上,卻未必會僅率一萬兵馬增援內黃城。”
“唯趙軍值得一慮,然本將終究要與趙軍決一死戰,不過是早晚而已。”
王翦一時啞然。
如果是王翦率一萬親兵北上,確實有點危險。
但嬴成蟜不同。
莫說嬴成蟜屢屢破都滅國的戰績,單就嬴成蟜五百破一萬的戰績,敵國得有多少兵力才敢對率領一萬親兵的嬴成蟜動手?
嬴成蟜看向王翦:“自闔閭城至鹹陽,遠達三千餘裡。”
“自闔閭城至內黃不過一千七百餘裡,至邯鄲也不過兩千餘裡。”
“圍趙救秦之策若能成,見效更快,必須一試!”
“本將非隻是將領,更是說客,自問也有幾分唇舌遊說之能。”
“即便本將僅率一萬親兵北上,逼迫趙王召回趙武安君的可能也會更大幾分,值得一試!”
王翦沉默數息後方才輕聲道:“長安君著實不必如此行險。”
“為了大秦,長安君也不該如此行險!”
老老實實按照大王的安排行事,不好嗎?
您當大王,我們都開心啊!
嬴成蟜堅定的說:“本將心意已決!”
王翦輕聲一歎,拱手一禮:“唯願長安君凱旋!”
嬴成蟜也麵向王翦並一眾將領拱手而禮:“拜請諸位袍澤用命。”
“護我王無虞!”
大秦的王和大秦王位的第一繼承人都已經擼起袖子拚命了。
楊端和等將領又豈敢怯懦?
所有將領齊齊拱手,正聲而呼:“我等必為王效死!”
回援的每一息時間都彌足珍貴。
敲定分兵事宜後,眾將迅速散開。
嬴成蟜連輜重營和民夫都沒帶,半個時辰後便帶著五百家兵和一萬親兵急行北上!
——
秦王政十二年三月十五日。
數百艘飛舟戰船逆著淄河如箭魚般一路急速北上,又一頭紮進太公湖。
遊弋於太公湖內的舫船們慌忙避讓,引得船上舞女嬌呼嗔怪,船上賓客亦怒目而視。
但飛舟船隊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減緩,甚至不吝分出數艘飛舟撞翻舫船,也要為後續船隊騰出行進通道。
居中一支飛舟內,嬴成蟜的目光越過窗戶看著熱鬨華貴的太湖,笑而讚歎:“久聞齊地風光無限好,更是天下巨富之地。”
“今日一見,方知名不虛傳!”
坐在飛舟之內的,就是嬴成蟜!
北上進入齊國境內後,嬴成蟜立刻找上了最近的齊國城池,並率萬餘兵馬‘核’善的要求齊國提供糧草、輜重、戰船和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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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因為齊國‘謹事秦’的國策,亦或是因為嬴成蟜的笑容太過‘核’善,嬴成蟜輕鬆借來了戰船和糧草。
原本需要近一個月才能跨越的距離,在戰船和水係的幫助下,僅用時十七天便已竟功,更讓嬴成蟜所部免去了強行軍的勞累。
不過重兵入境,齊國豈能置之不理?
齊國上卿、外交事務負責人、外史淳於虎在聽到此事的第一時間便乘船而來,謹慎的陪在嬴成蟜身側。
而今聽到嬴成蟜這感慨,淳於虎溫聲笑道:“說起來,現下太公湖這盛況還與秦長安君有關。”
嬴成蟜麵露詫異:“與本君有關?”
淳於虎頷首道:“秦長安君造長安紙,更是先售與我大齊,大大削減了謄撰文章的花費。”
“我大齊本就文氣興盛,又得長安紙臂助,諸多文人雅士皆雲集於這太公湖,詠文論道,好不痛快!”
“若聽聞秦長安君至,不知多少名士皆會登門拜謁,當麵感謝!”
知道淳於虎在說漂亮話,嬴成蟜卻也不拆穿,隻是笑道:“天下文氣之靈在於齊。”
“能為齊國文氣略儘綿薄之力,本君幸甚至哉!”
在大秦半點都不樂意循規蹈矩的嬴成蟜此刻卻拿穩了君子儀態,溫和有禮。
再搭配上嬴成蟜俊朗如玉的樣貌,若非嬴成蟜甲胄縫隙內還藏著闔閭城之戰時塞進去的肉糜,周身時刻散發著淡淡血腥氣,還真能讓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奉承試探間,船隊停靠於臨淄港。
港口內,後勝等齊國重臣早已雲集於此,做足了附庸國的逢迎之態。
見嬴成蟜邁步下船,齊國群臣高呼:“拜見秦長安君!”
嬴成蟜也儀態標準的拱手還禮:“秦長安君,見過諸君!”
後勝邁步向前,朗聲而笑:“秦長安君至臨淄,實是令臨淄生輝。”
“我王已備下薄酒,請!”
後勝在笑,但後勝的笑容下卻藏著滿滿心憂。
一名四度攻破敵國都城的大將,在沒有遞來正式外交文書的情況下,領著一萬精兵突然闖進本國疆域,態度強硬的搶走了大量戰船,並乘船向著國都急速行進。
誰不怕?
後勝現在慌的一批!
嬴成蟜笑而拱手:“多謝!”
在後勝複雜的目光中,嬴成蟜好似正規外交官一般,令家兵和親兵在船上等候,自己坦然無懼的踏上了駟馬大車。
馬車沒有在宮門停駐,而是拉乘著嬴成蟜一路入宮,最終停在了環台之下。
邁步下車,仰頭望著站在環台之上的齊王建,嬴成蟜拱手一禮:“外臣長安君、公子成蟜,拜見齊王!”
齊王建拱手還禮,笑而招呼:“寡人久聞長安君之名,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
“請!”
踏上高台,進入環宮,分賓主落座後,一鼎鼎珍饈美味依次送上。
美姬起舞、樂工鼓瑟,將迎賓的排場拉至極致。
嬴成蟜也麵含笑意,與齊國君臣談笑甚歡。
待到酒過三巡,嬴成蟜方才看向齊王建:“外臣此番不告而至,實是有要事請齊王臂助。”
齊王建揮手令舞姬樂工退出大殿,方才笑問:“不知長安君所言何事?”
嬴成蟜沉聲道:“借兵!伐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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