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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尖銳的問題被嬴政搬上台麵。
太行山慘敗令得大秦折損了一員大將,更令得二十餘萬將士戰死沙場,讓大秦本就單薄的人口雪上加霜。
但這還並不是最大的威脅!
桓齮本就是為擋住李牧所部而出征。
而今桓齮慘敗,嬴成蟜、王翦、蒙武三部還正在外征戰。
縱觀整個大秦北境,已是空門大開!
魏繚當即拱手:“臣請坤輿圖!”
嬴政毫不猶豫道:“準!”
一張巨大的縑帛被鋪在禦書房的地麵上,其上詳細繪製著秦境地形。
魏繚又看向辛夷:“可知趙軍所剩兵力幾何?”
辛夷當即道:“此戰趙國明出兵力三十萬。”
“我軍出征至今已斬獲趙軍首級三萬九千八百零三級,滏口陘一戰斬獲幾何,不得而知。”
“趙軍是否陰而增兵,不得而知。”
“將軍辛梧已在派遣斥候查探敵情,一旦探查清楚,便會即刻傳回軍報。”
滏口陘慘敗如斯,所有秦軍都在一門心思跑路,哪有時間和能力去探查趙軍?
莫說趙軍還有多少兵力了,辛梧連秦軍能有多少士卒逃出來都不得而知。
而想要打探清楚這些信息,至少也需要三五日時間。
魏繚隻能根據現有的簡陋消息加以分析:“臣以為,在將軍蒙武於東牽製趙國的情況下,趙王不召趙武安君回返邯鄲已是不易,等閒不會再投入重兵增援趙武安君。”
“滏口陘一戰趙軍借地利而戰,其自身所承傷亡理應不會太重。”
“故而臣以為,趙軍現下兵力應在二十至二十五萬之間!”
所有朝臣聞言都麵露沉重。
如果李牧所部依舊擁兵二十餘萬的話,那大秦從哪兒能劃拉出可以與之對戰的兵力?
大秦早就已經將所有力量都押在了戰場上!
可他們又無法反駁。
甚至可以說,趙軍僅隻擁兵二十餘萬已是最好的情況了。
嬴政肅然頷首:“愛卿所言,有理!”
“此戰軍略,就根據趙武安君所部擁兵二十至二十五萬進行謀算!”
群臣當即拱手:“唯!”
魏繚手中木棍點在屯留縣上,沉聲道:“今將軍辛梧率八千餘兵丁戍守屯留縣,雖能略阻趙軍,亦能借屯留縣收攏些許殘兵。”
“然,僅憑如此殘兵敗將,臣以為將軍辛梧恐難阻趙軍太長時間。”
“或許不過旬日,趙武安君便可全取長治地,而後兵分兩路。”
“一路直撲函穀關,趁我軍主力尚未回援的時機強攻函穀關,並在奪取函穀關後借函穀關地利阻隔我軍回援的兵馬。”
“一路出太行後奪取河東地,並為趙軍肅清輜重運輸之途。”
跟隨著魏繚手中木棍,大秦群臣似是已能看到兩支兵馬在大秦腹地縱馬飛馳!
隨著大秦腹地對前線的屢屢增兵,函穀關守軍僅剩萬人。
各縣守軍少則數百,多也不過是兩三千人。
若趙軍果真如魏繚所言那般作戰,群臣一時間根本想不到大秦該拿什麼去擋!
隗狀滿是沉重的說:“聽得消息的長安君、上將軍翦、將軍蒙武三部兵馬勢必會立刻回援。”
“但以趙國兵力,足以將我軍拖延在函穀關外!”
“若趙軍果真行此策,楚、趙二國,甚至是齊國都勢必會趁勢侵吞我大秦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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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秦奪取崤函通道、建立函穀關後,函穀關便成了大秦據守關中地最為重要的屏障。
函穀關曾多次幫助大秦抵禦外敵,讓大秦屢屢在慘敗之後也至少可以保關中地不失、休養生息。
但今日,這座對於大秦有著重要意義的雄關卻可能會淪陷到敵國手中、成為阻擋秦軍回援的最大難關!
這讓所有朝臣的心情都頗為複雜。
魏繚點了點頭:“左相所言不虛。”
“趙國若以主力部隊據守函穀關,長安君等諸位將軍實難迅速破關回援,甚至可能會遭逢敗仗。”
“即便趙武安君堅守一段時間後敗走,我大秦新附之地恐也會儘數淪喪!”
“故而微臣以為,當儘一切可能征募青壯增援函穀關,函穀關絕對不容有失!”
魏繚和隗狀二人的話語讓禦書房內的氣壓格外低沉,更讓嬴政的臉色滿是沉重和不甘。
曆代秦王的心願就是打開東出之途,讓大秦走出函穀關。
嬴政做到了。
嬴成蟜固然狼奔豚突,但卻也切實幫助大秦打開了東出之途,甚至是奪取了中原腹地!
但僅僅隻是因為這一場戰役的失敗,嬴政登基以來所取得的所有勝果就可能會儘數淪喪。
若戰局果真如此發展,那嬴政非但沒能開疆擴土,其在位時期的疆域麵積甚至可能還會遜於莊襄王在位時期!
不止如此,這一戰折損的將士已讓大秦損了部分元氣,倘若戰局果真按照魏繚所說那般發展,那大秦必會元氣大傷,至少也需要十年的修養才有再戰之力。
十年後,嬴政都快三十五歲了!莊襄王三十五歲的時候都已經駕崩了!
嬴政這輩子還有挽回疆域的機會嗎?
然而很快嬴政就發現,他想的還是太美好了。
王賁沉聲道:“本將以為國尉所言隻是一種可能。”
“本將以為屯留縣非隻是難阻趙軍太長時間,而是根本擋不住趙軍!”
“今歲屯留縣兩度易主,城內糧草早已被趙軍帶走,城外秋糧又被我軍征募,而今屯留縣內的糧草難以維係多久。”
“若本將為趙武安君,本將不會為這支缺少糧草的殘兵敗而浪費我軍兵力。”
“本將會派兩萬兵馬圍屯留而不攻,將將軍辛梧所部困死於屯留縣內!”
說話間,王賁邁步上前,從宦官手中接過一根木棍,點向蒲阪:
“本將在脫離太行山後會即刻分兵,偏師入河東地,打通從太行至蒲阪的道路,並向兩側擴張,保此路不失。”
“主力略作休整後不惜一切代價尾隨而上,速取蒲阪!”
“而後繼續分兵,偏師由蒲阪順黃河而下,攻打陰晉,並借陰晉地利卡死渭水,以此阻我大秦回援的函穀關守軍。”
“主力由蒲阪西渡黃河,輕減輜重,直撲鹹陽城!”
王賁手中木棍重重點在鹹陽城的位置:
“趁秦軍主力遠在楚地、回援不及的時機,本將會速取鹹陽。”
“破秦都!”
“俘秦王!”
“滅秦國!”
王賁的話語一聲重逾一聲,如一柄柄重錘般砸向大秦君臣的心臟。
隗狀斷聲道:“此策尤險!”
“昔年五國縱約伐秦之際,趙將龐煖便是令春申君率偏師糾纏函穀關,主力繞開函穀關,出太行走蒲阪渡黃河而往鹹陽。”
“由是此,近幾年我大秦著重修葺太行、蒲阪、蕞地一線城池,並增兵兩側城池。”
“一旦趙武安君如龐煖一般輕取急行,我大秦便可斷其輜重糧草,迫其無功而返!”
不是沒人嘗試過繞開函穀關。
龐煖就曾嘗試過直撲鹹陽城,並一路打到蕞地,險些攻破鹹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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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所以諸國都會先破函穀再入關中,就是因為在當今時代,函穀關乃是由關東入關中唯一的一條坦途!
如果不奪函穀關,要麼就走南方的武關,或是北上繞行黃土高原,亦或是走太行八陘入關中。
但這些道路或是遙遠或是崎嶇,走這些通道入關中,糧草輜重的運輸將成為一大難題,勢必無法久戰!
在第五次五國伐秦之戰時,即便呂不韋的計策失敗,隻要呂不韋能長期堅守,龐煖所部也會因糧草匱乏的問題而不得不撤軍。
李牧難道還要效仿龐煖那失敗的計策嗎?
王賁淡聲道:“天下間沒有絕對安全的輜重線。”
“若輜重線單薄,增兵押送便是。”
“今關中地兵力稀缺、丁口單薄,而趙武安君攜兵二十餘萬而來,何懼增兵押送?”
“以關中地兩軍兵力的對比,趙武安君也理應有速戰奪城的把握。”
“至於個中風險,對於尤愛誘敵深入的將領而言,無足輕重。”
“若是易地而處,本將就會如此行軍!”
王賁已不敢小覷李牧,而是提起最大的警惕去看待李牧。
在王賁看來,李牧一定有膽魄、有底氣也有能力走這條險路入秦!
魏繚皺眉道:“但趙國不會如此!”
“若趙武安君果真一戰破我鹹陽城,勢必會令得大秦全境動亂。”
“天下皆知大王與長安君情義深厚。”
“長安君勢必會引我大秦主力猛攻趙國,為大王報仇。”
“然,楚、齊、燕等國卻可以趁著趙國被我大秦主力糾纏的時機,侵吞我大秦疆域。”
“就連已經滅國的故韓、故魏都有可能推舉王室血脈,重立國家、瓜分疆域。”
“如此一來,趙國打下的勝仗,卻唯獨趙國不能得享勝果,反倒是需要承受重創!”
魏繚說的合情合理。
站在國家的層麵上來講,趙國切斷秦國腹地和關東地聯係、糾纏住秦國主力,而後配合諸國奪取秦國疆域是對趙國最有利的做法。
否則,趙國豈不是要成為冤大頭了?
王賁淡聲道:“秦趙之間仇深似海。”
“滅秦的利益該如何分潤,對於趙國而言並不重要。”
“但沒有大秦,對趙國而言很重要!”
身為魏人,魏繚早就知道秦趙之間的矛盾,但秦趙之間的矛盾已經深到如此地步了嗎?
魏繚不由得看向嬴政。
嬴政緩緩頷首,沉凝的聲音自口中吐出:“王將軍所言,有理!”
身為在邯鄲城度過童年的人,嬴政很清楚秦趙之間的仇恨究竟有多深。
嬴政更知道趙王偃有多希望他去死!
隻要有滅秦國、俘嬴政的機會,即便需要趙國付出巨大的代價,趙王偃也絕對不願錯過!
而王賁的話語也讓大秦君臣清晰意識到了現在大秦麵臨的局麵有多危險。
亡國之君的名號,就縈繞在嬴政頭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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