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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利很直接,直接到不講情義!
姚賈雖是朝臣,卻也是恩人派來的使者。
哪有菜還沒上桌、話還沒多聊,就直奔正題的?
更重要的是,陳利這話聽起來豪爽,實際上卻帶著濃濃推拒。
‘凡是受過長安君恩義的大好兒郎,皆願為長安君效死。’
也就意味著陳利至多隻會用兒郎們來還這份恩義。
報恩之事,不能禍及婦孺老弱!
攻擊縣城、燒殺食邑等事會引來楚國不惜代價的報複,定會禍及婦孺。
兒郎們戰死過多以至於無法保衛家園,同樣會禍及婦孺。
所以陳利報恩的度模糊而又吝嗇!
聽得陳利這話,不少水匪都羞愧的低垂了頭顱。
這可不符合他們的道義啊!
姚賈倒是不感意外,隻是坦然道:“陳義士言重了。”
“臨行之前,長安君特意叮囑姚某,諸位義士能妥善運用長安犁開墾田畝令得眾人飽食,這已是對長安君最好的報答。”
“更托姚某叮囑諸位義士,長安君知諸位義士的處境艱難,切莫被‘義’字左右了情緒,否則反倒是害了諸位義士!”
聽到姚賈這番話,吳哲等人的腦袋垂的更低了。
人家長安君身為貴人,卻不計回報的幫助他們,此番明明需要他們的幫助卻還叮囑他們不要為義字所困。
而他們枉稱義士,麵對恩人的要求卻推三阻四。
究竟誰才是無恥之徒!誰才是仗義之士!
良心,拷打著所有水匪。
陳利卻不管那麼多,順杆爬的慨然而讚:“長安君,真仁人也!”
對陳利的小心思,姚賈隻是笑了笑,繼續說道:“去歲秋收之前,楚國發大軍四十七萬攻我大秦,奪我城郭,我大秦陸續興兵三十五萬以抗。”
“九月,我大秦長安君於大洪山焚殺楚軍近十四萬,又南下奪回鄂城,切斷了楚軍輜重線,將楚上柱國所部困死於漢江之上。”
“戰至今日,楚軍僅存三十萬殘兵,我大秦卻尚擁三十一萬銳士。”
“攻守之勢,已易也!”
火燒大洪山之事早已傳遍了各大澤,但今日再聽姚賈說起此事,一眾水匪還是不禁振奮而讚:“長安君,大將矣!”
“上柱國誠是悍勇,卻也依舊在長安君手中討不得好!”
“求大水庇護,保佑長安君全殲楚軍!”
“你未曾聽人言說過長安君的名號嗎?人家可是祝融轉世,用不著大水的庇護!”
項燕麾下楚軍是從剿匪軍無縫轉化而來。
這支楚軍和陳利等賊匪乃是有著血海深仇的敵人!
聽聞敵人遭難,怎能讓人不喜!
姚賈由著賊匪們嘈雜了一會兒,方才繼續開口:“長安君今已將楚上柱國困於漢江之上,但如何將楚上柱國所部剿滅卻是個問題。”
“我大秦銳士縱橫陸戰,無人能出其右。”
“但江水濤濤,卻唯有諸位義士方才能駕馭!”
“是故,長安君請本官為使,誠邀諸位義士投入我軍,於江麵之上大展雄威!”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吳哲、陶廣等所有水匪都懵逼的看著姚賈。
啥?
我等還以為長安君是要讓我們去攔路打劫、擄掠船隊,至多也不過是燒燒鄉裡、打打城池。
結果,長安君竟是想讓我們投軍?
陳利心中升騰起濃濃抗拒:“投軍?”
“不可不可!”
“不瞞姚上卿,我等身上皆背負海捕文書,觸犯楚律者眾,觸犯秦律的卻也不少。”
“如我等這般罪人為長安君做些隱私勾當也就罷了,如何能明而投軍啊!”
他們若是投入秦軍,楚國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秦軍戰敗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了,他們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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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賈溫聲道:“切莫如此言說!”
“長安君始終都在關注著你們,更對諸位不得不遁入大澤扼腕歎息。”
“是故長安君特上請我王,得赦罪之權、擴軍之權、臨機決斷之權。”
“若有義士願投入長安君麾下,長安君便有權赦免此人並其全戶罪責。”
“若陳義士願率此寨上下投入長安君麾下,則合寨上下皆可得赦!”
“若能得首功,亦可如尋常庶民一般封爵得賞!”
聽到姚賈這話,水匪們眼中的懵逼緩緩化作驚喜。
赦罪!
按照《秦律》規定,一級軍功才能赦免一個人的罪責。
而一戶最高可有五人。
也就是說,隻要從軍,嬴成蟜直接白送他們五級首功!
天底下竟還有這等好事?
陶廣忍不住追問:“若俺投軍,俺的家小可需要一同投軍?”
“家母年歲已高,俺娃才七歲,他們打不了仗的啊!”
姚賈笑而搖頭:“我大秦還沒到需要婦孺老弱上戰場的地步。”
“凡青壯者皆當從軍,凡婦孺老弱者皆可回返故鄉做庶民,亦可聚而居之,隻要遵守我大秦律法便是。”
吳哲也跟著追問:“那俺的娃兒以後能否如姚上卿一般,當大官兒?”
“俺娃兒雖然讀到的書不多,但俺娃兒聰明,他學可快了!”
“隻是俺……俺終究做過水匪犯過法,會不會影響了娃兒?”
姚賈認真的說:“能否於我大秦出仕,隻在於其人是否有才,而不在於其出身如何。”
“若我大秦看重出身,本官又如何能成為大秦上卿!”
姚賈聲音中多了幾分誘惑:“前歲,長安君在大王的命令下組建了軍校,收效匪淺。”
“若無此戰,長安君已經在籌備著在大興教化了。”
“隻要令郎有天賦,來了大秦就能讀書,將天賦轉化為才乾,未來出將拜相也並非不可能!”
一名名水匪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猶疑。
而隨著姚賈的回答,木屋內的氣氛越發火熱。
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有幾人願意做水匪?
能有機會當將軍,坐擁良田美妾手握重權,有幾人願意做水匪?
就算有人一門心思喜歡做水匪,他們難道願意自己的家小也跟著自己受罪嗎?
他們曾經夢寐以求的一切而今都擺在他們麵前,而他們要付出的隻是打一場順風仗而已!
陳利趕忙嗬斥:“都在做甚!”
“彼其娘之!貴客當麵,吵吵嚷嚷算勞什子模樣!”
“都給乃翁閉嘴!莫要墮了彭蠡澤的臉麵!”
然而看著水匪們那拉絲般黏在姚賈身上的目光,陳利明白,人心已經散了。
隊伍沒法帶了!
不過陳利卻沒有怨恨自己的麾下。
因為陳利自己也心動了!
他的執念就是帶著弟兄和弟兄的家眷們好好活下去。
而嬴成蟜給了他實現執念的可能!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漣漪,陳利嚴肅的看著姚賈道:“長安君助我等深矣。”
“然,此乃關乎全寨上下的大事。”
“還請姚典客先住下休息幾日,容我等商議一番。”
姚賈笑而頷首:“此等事確實合該好生商議。”
“諸位義士的家眷們日後要住在何處也需要先行考慮周到。”
菜色終於端上案幾,姚賈與一眾水匪觥籌交錯、隨意閒談,引導著諸多水匪的心。
酒宴過後,姚賈拒絕了留宿的邀請,趁著天色還早匆匆告辭,向著下一個目的地飛馳而去。
遙望姚賈的背影,陳利沉默許久之後方才苦澀輕歎:“是陳某枉做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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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君,真君子也!”
陳利本以為嬴成蟜是來討債的。
誰承想,嬴成蟜竟是來送禮的,而且送的還是一份大禮!
吳哲誠懇的勸慰:“寨主需要為所有弟兄的性命負責,所思所想自然更加周全。”
“長安君乃仁人也,想來不會怪罪寨主。”
“但是……”吳哲話鋒一轉:“寨主為何不當場答應姚上卿的招攬?”
“姚上卿想來已經遊說了諸多水寨,且還在遊說更多的水寨。”
“若是去的晚了,萬一長安君用不上我等了可怎麼辦!”
陳利輕聲道:“因為今日來訪的貴客,不止一人!”
吳哲、陶廣二人麵露怔然:“還有貴客?!”
他們這小破水寨幾年也不一定能來個客人,結果今天竟然要迎來兩位貴客?
難道……
隨著一艘輕舟躍入眼簾,陳利麵露輕笑:“來了!”
“某原本還在擔憂該如何同時招待兩名貴客。”
“還好姚上卿走得早。”
“叫上弟兄們,迎客!”
水匪們再次彙聚在岸邊,做出了一副煞氣。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名熟人。
看清來人樣貌,吳哲愕然發問:“郭仲,怎的是你?!”
這郭仲不過是在彭蠡澤外打探消息的自家弟兄,怎的就成了貴客!
郭仲跳下船,苦聲道:“俺聽從寨主吩咐,今日早早就在岸邊等候,好不容易才等來了那位貴客。”
“但那人卻並無入寨之意,扔下一枚竹筒就走了。”
“寨主,竹筒在此!”
郭仲剛剛舉起竹筒,就被陳利劈手奪過。
切開封泥,取出竹簡,陳利掃視了一眼竹簡上的文字,而後沉聲念誦:
【我王仁德,特赦爾等無罪,特許爾寨婦孺老弱為庶民。】
【擢彭蠡澤匪首陳利為都尉,即刻領麾下青壯兵丁往鄂城接受整編。】
【違令者,斬!】
合攏竹簡,陳利冷聲道:“楚王亦希望我等為其所用。”
“這是楚王給我等開出的條件和要求。”
所有水匪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這些小小水匪竟然卷入了秦楚兩大國的紛爭之中!
他們可以選擇成為秦軍,也可以選擇成為楚軍,卻獨獨無法再做水匪,否則無論此戰秦軍得勝還是楚軍得勝,勝利者都不會放過他們!
如果姚賈沒有親自前來,他們或許會選擇投奔楚軍。
畢竟楚王負芻開出的條件不比嬴成蟜差多少。
隻可惜,姚賈來了,他親自來了!
而在這之前,嬴成蟜更是已經送出了長安犁!
嬴成蟜可是他們的恩人啊!
楚王負芻開出的條件完全不足以驅使彭蠡澤水匪們背信棄義、忘恩負義!
所有水匪齊齊拱手:“我等願為長安君而戰!”
聽著整齊劃一的呼聲,陳利也放下了心中重擔,朗聲而笑:“長安君以義待我等,我等又豈能背義伐之!”
“弟兄們,收拾行囊,磨礪兵刃。”
“隨某,投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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