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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榮已經可以看到蘇角那還沒長開卻已飽經風霜的麵容和眼中的堅定與自信。
蘇角也能看清項榮那終日保養卻被火焰燙到蜷曲的胡須和眼中的殺意與決絕。
蘇角當即喝令:“中、後二軍下馬,列槍林阻敵!”
即便蘇角所部是精銳中的精銳,掌握潺騎能力的也僅有五千餘人,餘下士卒隻能說是會騎馬而已。
與其讓他們與對麵這群自幼練習騎術的楚國貴族子弟比拚騎術,不若讓他們化身步卒,發揮自己所長。
項榮也在同時吩咐:“傳訊中、後二軍與我軍拉開距離,儘可能避免與秦軍接戰!”
項榮尚無法判斷此部秦軍究竟有多少可潺射之士。
項榮麾下皆是刻意留存到現在的生力軍,有信心在與秦軍的對撞中占據上風。
但中、後二軍卻已是疲兵,項榮必須要避免他們與秦軍直接交鋒的可能!
而後,兩名將領同時斷喝:
“密集陣列!”
兩名將領都在試圖用密集的陣列威懾敵軍。
但凡敵軍士卒心有怯懦、但凡敵軍將領心懷忐忑,敵軍都不得轉換為穿插散陣以減少傷亡,為我軍提供以傷亡換破綻的主動權。
然而直至完全跨越可供調整陣型的距離,兩支兵馬卻都還保持著收縮陣型!
既然如此,那便唯有狹路相逢勇者勝!
頂在秦楚兩軍最前方的騎士齊齊放平手中長槍,對準了敵軍的軀乾。
而後,以60k/h的速度轟然相撞!
在如此高速之下,長槍勢如破竹般洞穿甲胄、洞穿騎士,而後洞穿了下一副甲胄、下一名騎士。
秦楚兩軍的戰馬更是重重撞在一起,濺起大捧鮮血和臟器!
項榮看向蘇角的目光有些訝異。
即便是久率騎兵的他也是第一次主導如此慘烈的密集陣型對撞。
他敢於如此施為是對項氏子弟有著足夠的信任。
但對麵這名小將,他怎麼敢的啊!
不過,都不重要了。
項榮手中大戟對著蘇角憤然刺出,口中怒喝:
“敵將,納命來!”
蘇角手中長鈹也斜刺而出,對著項榮脖頸點刺而出:
“死!”
看著距離脖頸越來越近的長鈹,項榮麵色微變。
他不止低估了這名小將的悍勇,更低估了這名小將的武藝。
不過,無礙。
雙臂肌肉賁張,左手手腕一抖,項榮手中長戟便如靈蛇般轉動戟頭,纏上了蘇角手中長鈹。
戟頭不止用力道改變了鈹刃的方向,更是順著鈹杆向著蘇角的雙手滑去。
蘇角心下大駭,第一時間手震鈹杆試圖將戟頭震開,但戟援和戟杆卻剛巧將鈹杆卡住,饒是蘇角再用力也根本掙脫不得。
無奈之下,蘇角果斷雙手一鬆,放開了長鈹,同時拔劍出鞘,向著戟杆斬去。
“哚!”
伴著一陣剁削聲,劍刃正中戟杆,終於迫開了刺向蘇角腹部的長戟。
然而項榮卻也雙手一鬆,撒開長戟,拔劍再次對著蘇角的腹部斬去!
“鐺!”
又是一陣金鐵交鳴之音炸響,蘇角手中劍緊趕慢趕的成功回防。
但項榮手中劍卻裹挾著對蘇角絕對壓製的巨力,硬頂著蘇角佩劍向後撞去!
看著已然將自己皮甲壓出凹痕的劍刃,蘇角目眥欲裂。
難道,自己就要葬身於此乎!
“休傷吾家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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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角心升絕望之際,一杆長槍斜斜的刺向項榮。
項榮不得不身形後仰,方才堪堪避開了這一槍。
一人坐於馬上,一人躺於馬背。
雖是仰視著蘇角,但四目相對間,項榮卻對蘇角冷聲而喝:
“下一合!”
兩馬交錯的時間僅夠項榮說出這三個字。
但驚魂未定的蘇角卻明白項榮話中之意。
下一回合,你可就沒有這般好運了!
蘇角知道,項榮這話並不狂妄。
至少在馬戰這個領域上,蘇角和項榮確實有著明顯的差距。
但蘇角卻並不氣餒。
你已正值壯年,接下來身體會越來越差。
本將卻還不到二十歲,未來幾年正是本將武藝高速提升之際。
帶著三年河西、三年河東的氣勢,蘇角回身怒喝:“吾必斬汝!”
項榮沒有回話,隻是從鋒矢位置退下,從家兵手中接過一杆新戟,略作休整後重新擔任鋒矢,對著蘇角麾下的士卒大開殺戒!
蘇角心中怒火更盛,卻也不得不減緩馬速退入陣中。
彭程將一杆長槍遞給蘇角,同時高呼:“都尉,接槍!”
接過彭程遞來的長槍,蘇角感激的頷首:“方才那一槍,多謝。”
彭程咧嘴一笑:“不過是分內之事!”
想到自己對嬴成蟜的承諾,蘇角心中不甘愈發濃鬱。
本將的分內之事,可還遠遠未曾做到啊!
蘇角怒聲厲喝:“傳令中、後二部,務必截殺敵軍!”
“前部加速!”
呼喝間,蘇角所部騎士與項榮本部騎士已然穿插而過。
遙望落在後麵的景疇所部,蘇角麾下秦軍再次提起馬速,加速前衝。
懷揣著滿腔怒火和愧疚的蘇角手上力勁更盛,一槍挑開刺來的長槍,借力對著麵前身著重鎧的楚軍將領含恨刺出!
“啊!!!”
劇烈的疼痛讓痛覺神經自行切斷以保護大腦,但心口冰涼的觸感和胸前突兀出現的那根槍杆還是讓熊奧下意識的痛呼出聲。
雙手鬆開自己的長槍,下意識的攥住心前長槍,熊奧眼中儘是痛苦和不甘。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屈辱的死在一名陌生小將手中!
突然間,雙手傳來一股巨大的摩擦力。
熊奧握在手中的槍杆被大力抽走,隨之而來的還有蘇角暴躁的怒斥:
“鼠輩,給本將撒手!”
熊奧憤怒的看著眼前這名隻看膚質和配飾就知必非大戶子弟出身的將領,怒聲厲喝:“本將可是貴胄子弟!王室棟梁!”
“爾這賤民安敢……”
然而蘇角根本沒有理會熊奧的亡語。
在拔出長槍後的第一時間,蘇角已經盯上了那名手持大纛的楚將,悍然刺出長槍!
熊奧也沒有力氣說完他的亡語。
因為緊隨而來的彭程已經一把攥住他的甲胄,手起劍落間便收割了熊奧的頭顱!
隻剩一顆頭顱的熊奧無力掙紮,非但被彭程拴在馬上,更是被十餘顆‘賤民’的頭顱團團包圍!
蘇角在楚軍中部大開殺戒。
項榮也以手中長戟蕩開了橫在他麵前的槍林。
感受著雙臂的乏力,項榮不得不當即喝令:“項川!”
項川迅速上前接替了項榮的位置,順著項榮蕩開的空隙突入秦軍陣中,一戟洞穿了一名秦軍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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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榮退回陣中甩了甩手,心下無奈。
出征之前,項燕三番五次的告訴項榮,你年紀大了,又經常隨項燕出征,該留個後了。
以至於項榮終日在房中操勞,及至出征都還身體虧虛。
此戰不過是與一無名小將對戰一合而已,竟如此疲憊!
又緩了數十息,項榮才再次喝令:“項川率族兵右偏出陣!”
“族中子弟隨本將左偏出陣!”
箭分二矢,項榮所部在秦軍陣中分列兩部,奔赴左右。
槍林陣的九成槍尖都對著前方,麵對自側邊襲來的楚軍,根本沒有抵抗之力。
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項榮、項川二部兵馬殺穿秦軍步卒,而後以雙鬼拍門的姿態再次向蘇角所部騎士的側翼發動夾擊!
蘇角不得不下令:“傳令中、後二部整軍,我部加速前進!”
麵對側麵夾擊的風險,蘇角迅速與景疇所部完成脫離,並加速前衝、調整陣型。
“景副將!”項榮率軍衝回景疇身旁,擦了把臉上鮮血,焦聲發問:“可無恙?”
景疇看著身邊愈發稀疏的兵馬,沉聲道:“本將無恙,項都尉亦無須確認本將安危。”
“距離天亮已不久矣,務必儘快突圍!”
項榮用力點頭:“請景副將跟緊我部!”
調轉馬頭,項榮再次發起衝鋒。
西北、東南方向,秦軍弩兵不斷對楚軍射出箭矢。
西南方向,秦軍步卒已然重整旗鼓,再次擺出了槍林陣型。
東北方向,調整好朝向的蘇角所部銜尾而來,對著楚軍後陣穿鑿而上!
麵對這一切,項榮隻是對著前方揮出長戟,怒聲嘶吼:
“項氏子弟,死戰!”
縱使他四麵來敵,我自有一杆大戟!
近千名殘存至今的項氏兵馬緊緊跟隨在項榮身後,齊齊怒吼:
“死戰!”
秦軍槍林再次被項榮毫無尊嚴的蕩開、衝破。
隨之而來的,是項榮所部近乎全軍覆沒!
蘇角所部無力衝破楚軍中部的阻隔。
但卻已然衝垮楚軍後部,並將其切入步卒陣內,以步卒剿殺!
蘇角的整體布置並沒有錯誤。
隻可惜,秦軍陣中卻無人可拭項榮鋒芒。
縱然一名名秦軍前赴後繼,卻也隻能看著項榮以一杆大戟砸開了秦軍的包圍圈!
看著驟然開闊的前方,項榮激動的回首高呼:“景副將,諸位袍澤,我……”
由不得項榮不激動。
此戰能夠破開秦軍包圍,項榮絕對可居首功!
但當項榮看到身後場景,心中雀躍卻被一盆冷水澆了個冰涼,慶賀的話語再難出口。
隻因跟在他身後的楚軍,竟僅剩二十六人!
區區二十六人逃出包圍,這真的能算是成功突圍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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