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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廣等人也學著陳利的樣子,齊齊拱手而呼:
“但憑賈先生吩咐!”
有的水匪左手在內、右手在外,有的水匪左手在外、右手在內,有水匪雙手十指交叉,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
每一名水匪的動作都很不標準,一些水匪動作離譜的能讓士大夫們笑掉大牙。
但每一名水匪的眼中都儘是誠懇和堅定。
他們不懂那麼多大道理。
他們隻知道他們這條賤命比牛馬還廉價。
若是能舍去這條賤命就能換回長安犁這等至寶,死又何妨!
莊賈也麵露肅然,拱手還禮後沉聲開口:“旬日之後,一支船隊會自竟陵出發,經漢水入大江,再曆經雲夢澤、彭蠡澤等大澤,最終進入壽春城。”
“這支船隊的每一艘船上都會承載五百副長安犁所需的犁鏵等鐵器,以及一些彭蠡澤難以打造的部件。”
陳利了然拱手:“我部將會舟船儘出,不惜一切代價攻破這支船隊的防禦,奪取這支船隊上的輜重,殺儘船上水手!”
莊賈嘴角微微抽搐:“隻奪一船即可,切切不可多奪。”
“其他義士可還等著用長安犁呢!”
“舟船可燒可沉,但舟船上的水手不可殺,彼時他們也會對你等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待奪回鐵器之後,你等根據這一架長安犁的模樣,自行伐木打造部件組裝便是。”
陳利目露錯愕。
陳利還以為莊賈是要借他們的手去襲擊敵人的船隊。
結果聽莊賈的話中之意,合著那支船隊是莊賈自己的!
莊賈非但不是在讓他們借刀殺人,而是在親自為他們送來更多的長安犁!
陳利感激的眼睛都紅了:“賈先生,大恩!”
“與賈先生相比,陳某,真真小人也!”
陳利本以為這一架長安犁隻是用於展示和預付定金。
至於莊賈具體能提供多少架長安犁,則是需要待莊賈說出具體的要求之後,雙方根據具體要求進行討價還價。
這是貴人找水匪做事的常規步驟。
結果莊賈卻用行動告訴了陳利。
這一架長安犁不是定金,而是樣本。
也無須討價還價,莊賈抬手就送來了五百架長安犁的核心部件。
這是何等信任!
強壓下內心感動,陳利堅定的說:“賈先生有何所需,大可直言!”
“彭蠡澤上下,必不惜一切代價以報賈先生大恩!”
陳利不敢讓莊賈繼續施恩了。
陳利不懼死。
為了得到更多的長安犁,陳利甚至不憚於讓彭蠡澤的所有青壯儘數赴死!
但陳利的底線是保彭蠡澤不失,保弟兄們的家小能活下去。
如果需要以撼動彭蠡澤存亡為代價來回報莊賈的恩德……
那,陳利也隻能忍痛請莊賈赴死了!
內心的譴責和名聲的折損,也是‘不惜一切代價’中的一種代價!
莊賈看出陳利的內心已經開始掙紮,便不再繼續給予好處,而是誠懇的說:“賈某希望諸位都能好生活下來。”
“用好長安犁,開墾彭蠡澤田地,廣收糧產,莫要讓稚子再飽受饑饉之憂。”
“賈某希望諸位能守住彭蠡澤,讓四方逃亡的僮仆有個容身之處!”
陳利肅然拱手:“我等必不負賈先生所望!”
陶廣等人也齊齊拱手:“謝賈先生祝!”
莊賈麵露笑容:“如此,某就安心了。”
莊賈溫和的目光與陳利忐忑緊張的目光四目相對。
一息、兩息、十餘息後,陳利終於忍不住再次發問:“敢問賈先生究竟有何所需?”
“拜請賈先生直言相告,我等也好早早做出準備。”
陳利是真的慌了。
我都問了三次了,你為什麼還不說伱究竟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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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讓我們造反吧?!
千萬不要啊!
我真的不想殺你!
然而迎接陳利的卻是莊賈緩緩變冷的臉色:“賈某已將賈某所需相告。”
“陳寨主與諸位弟兄甚至轟然應諾。”
“怎的,不過是數十息而已,陳寨主便打算背信棄義乎?”
“這便是彭蠡澤男兒的信義?!”
大秦重信,但並不怎麼在乎義。
然而在受到鄧陵氏之墨思想熏陶的楚地綠林界,一旦有人背負了背信棄義的名頭,他將寸步難行,甚至會麵對其他山賊水匪的群起而攻之!
對於一名楚地綠林義士而言,你可以殺了他,但你不能說他不講信義!
所以麵對莊賈這番指責,陳利頓時就急了:“陳某固然是小人,但卻也自詡義士。”
“如何會是那等背信棄義之徒!”
“賈先生根本就未曾……”
陳利焦急辯解的話語突然一頓,雙眼緩緩瞪大:“讓我們好好活下去,守住彭蠡澤?”
“這就是賈先生所需?!”
莊賈肅然道:“這就是賈某所需!”
“陳寨主方才答應過賈某,現下難道就要背信棄義嗎!”
陳利:(Д)ノ
陶廣等所有人:啊???
所有水匪都麵麵相覷,小小的眼睛裡充斥著大大的疑惑。
我們為了報答你讓我們能好好活下去的恩德,所以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實現你的需求。
而你對我們的需求,是讓我們好好活下去?
等等!
你讓我們捋捋!
我們有點懵!
陳利不敢置信的看著莊賈:“僅隻如此?”
“賈先生隻是需要我們好好活下去?”
“並無其他需求?”
莊賈輕聲一歎:“賈某亦知,這並不輕鬆。”
“楚王登基,親權貴而遠僮仆。”
“據賈某所知,楚王剛剛繼位,所有權貴便齊齊上諫,惑楚王大興兵,清繳楚國境內的所有義軍。”
“並征召民夫修築道路、開墾荒原,縮減義軍能夠生存的空間,以此來保障權貴們的利益。”
“讓備受壓迫的僮仆們即便再絕望也無法逃離權貴們的壓迫。”
“未來迎接彭蠡澤的,必將是大軍壓境!”
莊賈誠懇的看著陳利:“想要活下去,何其難也!”
“然,賈某切實希望諸位能夠抗住壓力,堅持下去!”
陳利都不知道楚王悍已經薨了,他更不知道楚王負芻有意清繳境內的作亂僮仆。
一想到曾經的幾次大掃蕩,陳利的心便直直的往下沉。
陳利有信心守住彭蠡澤。
但,此戰又要付出多少弟兄的生命!
陳利堅定的說:“意欲清繳我彭蠡澤的楚王少說也有十餘位。”
“然,我彭蠡澤依舊立於楚地,庇護八方僮仆!”
“便是楚王大興兵,我彭蠡澤上下也必定會守住屬於我們的土地,大敗來犯之地!”
所有水匪齊齊怒吼:“大敗來犯之敵!”
陳利肅聲道:“賈先生大可放心,這是我們所求,而非賈先生所需!”
“我們必將用生命捍衛彭蠡澤!”
莊賈欣然頷首:“如此,賈某就放心了。”
見莊賈確實沒有任何其他要求,陳利若有所思的看著莊賈:“賈先生,非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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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賈笑了:“陳寨主猜錯了,賈某誕於楚地。”
“陳寨主莫不是以為賈某此舉是為了挑動楚國內亂乎?”
陳利慚然拱手:“誠然如此。”
“否則陳某實在想不通,為何賈先生會如此關鍵時刻施恩於我等,卻不求絲毫回報!”
陶廣等人也不由得心生疑惑,不解的看著莊賈。
不求回報的幫助他們。
為什麼?
出於同情?
彆逗了。
楚國,甚至是各國權貴有幾人會把奴隸當人看?
若不是擔心奴隸叛亂,他們寧可把寶貴的肉食喂給貓貓狗狗吃,也不會賞給奴隸一粒粟米!
莊賈看著眼含探究的陳利,又看向滿眼疑惑的陶廣等人,認真的解釋:
“非是賈某在不求回報的幫助諸位。”
“賈某不過是奉一位貴人之命行事而已。”
此話一出,陳利心中多了幾分篤定。
莊賈已經一眼就能看出不凡了,能驅使莊賈不辭危險為其做事的人肯定是更尊貴的貴人。
如此貴人,怎麼可能會不求回報的幫助他們!
他們必是要借彭蠡澤挑動楚國內亂!
莊賈露出一個溫和而堅定的笑容,沉聲開口:
“那位貴人對賈某說過一句話,令得賈某記憶猶新。”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短短八個字,如一道驚雷般劈開天空!
陳利雙眼失神,震驚低呼: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句話,直接讓陳利失去了語言能力。
陶廣卻是理所當然的說:“有啊。”
其他水匪也認真的說:“這個問題俺知道答案,王侯將相就是與生俱來、天生有種的。”
“人家是天生的權貴,俺們就是天生的賤民。”
“貴人莫不是心憂我等作亂?請貴人切莫心憂,俺們就是想吃飽穿暖,俺們可不敢妄想王侯將相!”
除了陳利之外,大多數水匪都把莊賈的話語當成了疑問句,小部分水匪把這句話當成了充滿警告意味的質問句,沒有人把這句話視作反問句。
所以所有水匪都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王侯將相,就是天生的!
莊賈踏前一步,語氣激昂的駁斥:“不!”
“絕非如此!”
“爾等可知秦王先祖是如何成為諸侯的嗎?”
所有水匪都下意識的搖頭。
外國的很多消息在楚國都是被嚴格管製的,他們這些小小水匪如何得知?
莊賈認真的說:“秦人的遠祖乃是商朝大將飛廉。”
“但真正讓秦國得以成為諸侯的先祖,僅僅隻是一位牧馬人。”
“隻因秦國先祖秦非子牧馬的手藝出色,所以便得了一塊封地,開啟了秦國大業!”
“敢問諸位,秦非子身懷王侯將相之種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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