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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視宴會廳一圈,楚王悍微微皺眉:“項執圭仍未至?”
根據宦官的回稟,項燕雖然頗有推拒,但最終還是應下會來。
但。
人呢?
項榮當即起身拱手:“啟稟大王,家父遵大王之令,自回師之後便未曾離開府邸半步。”
“特令微臣代父拜見大王。”
楚王悍沉聲道:“然,今日乃是寡人令項執圭前來赴宴。”
“項執圭又何必困於寡人之令,依舊自囚於府?”
項榮苦聲道:“伐秦之戰大敗,更令得暴秦之賊長驅直入、攻破壽春城、威逼大王。”
“此乃奇恥大辱也!”
“主辱,臣死!”
“家父屢屢欲自刎謝罪,若非我等苦苦哀求,家父已死矣!”
“家父無顏苟活於世,又豈有顏麵受大王賜宴!”
項榮說的十分懇切,勾勒出一名大忠臣的形象。
但楚王悍心中卻在冷笑。
主辱臣死?
彆逗了!
我大楚什麼時候開始搞齊魯儒家那一套了?
而且如果你等果真有如此忠心,就該現在儘數拔劍自刎!
心中憤怒,楚王悍麵上卻是長歎:“伐秦大敗,寡人亦心甚痛!”
“然寡人卻知,此戰之敗不在於項執圭,而在於寡人。”
“若寡人明辨天下大勢,即便諸位愛卿皆諫言出兵,寡人又怎能同意啊!”
屈桓、景疇等人的眸光都變了幾分。
楚王悍這是在自省嗎?
他分明是在打各大族的臉!
景疇等人不得不當即起身,齊齊拱手:“臣等有罪!”
楚王悍的聲音愈發悲苦:“愛卿無罪,罪在寡人!”
“為安暴秦之心,寡人不得不罷黜項執圭之職,更令項執圭閉門思過。”
“可懲處在項執圭身上,痛卻在寡人心中!”
“而今暴秦內部生亂,再無暇南顧。”
“寡人便意欲收回對項執圭的懲處,允項執圭重為我大楚上柱國。”
楚王悍輕聲一歎:“可如今看來,項執圭對寡人心有怨懟啊!”
楚王悍這番話看似弱勢。
但最後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心中一凜。
‘心有怨懟’這個詞,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心裡不舒服就能解釋的。
白起被賜死的理由是什麼?
正是心有怨懟!
而今楚王悍將這個名頭蓋在了項燕頭上,等於將項燕逼上了絕路!
要麼即刻入宮,親自解除這個指控。
要麼留在府內,等著被自刎而死!
項榮惶恐的直接跪倒在地:“請大王明察,家父心中絕無半點怨懟!”
公子負芻也起身拱手:“臣以為,大王誤項執圭深矣!”
“以項執圭的心性,他怎會對大王心有怨懟?”
“大王仁善,願給予項執圭重新領兵的機會,項執圭必定銘感五內,更有了戴罪立功的機會。”
“隻要派遣一宦官前往項執圭府上,以言語激之,項執圭必定即刻入宮!”
楚王悍目光轉向公子負芻:“果真?”
這是寡人的上柱國。
你為何如此了解他?
公子負芻機警的雙手一攤:“此乃臣之推測。”
“然,臣以為可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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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悍無法借此發難,便隻能略略頷首:“王弟此言甚善。”
“傳寡人令!”
“再派宦官往項執圭府上,言說寡人有意令項執圭重掌軍權,亦有心以美酒一爵慰我大楚柱梁。”
“若項執圭還有心為我大楚而戰,當從速入宮!”
李園當即拱手:“唯!”
宦官去尋找楚王悍名單上的最後一人。
楚王悍則是舉起酒爵,朗聲邀飲:“諸位愛卿,飲勝!”
熊負芻等人趕忙舉爵:“王飲勝!”
飲儘爵中酒後,楚王悍輕聲一歎:“今日邀諸位愛卿來此,乃是為議一大事。”
“此戰我大楚之所以敗,重中之重便在於壽春城失守。”
“而今我大楚潁水以北的疆域儘數被秦國所奪,壽春城與秦國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
“不止如此,秦國更奪了大梁城!”
楚王悍的聲音轉而沉凝:“秦軍滅魏,掌握了魏國水師。”
“一旦秦軍攜魏國水師南下,便可順流而下,直抵壽春城!”
“諸位愛卿可有為寡人分憂之策?”
雖然群臣心思各異,但當楚王悍提出這個問題時,所有朝臣卻也都不得不心生沉重。
楚國為什麼連續遷都?
還不是因為楚國接連被秦國攻破了國都!
但這一次楚國國都麵對的威脅比之以往更加嚴峻。
一旦秦國決定進攻楚國,完全可以順著潁水順流而下,迅速直麵壽春城城牆!
這種國都待在敵人屠刀下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好受。
景疇起身拱手道:“啟稟王上,臣諫言,遷都!”
“曆經此戰,壽春城城牆已潰,再想修複靡費過多、耗時良久。”
“且即便是將壽春城的城牆修複至原有堅度也擋不住秦軍飛石。”
“秦軍若走陸路,壽春城難擋,秦軍若走水路,壽春城更是危在旦夕。”
“唯有遷都方可保壽春城安寧!”
景氏食邑集中在楚國東南方向的長江流域。
一旦國都遷至那個方向,景氏可能需要讓出一座城池給楚國當都城。
但相應的,景氏的其他食邑卻必然會在國都的帶動下實現經濟騰飛!
然而屈氏食邑卻大多集中在淮河流域。
一旦楚國都城遷向東南,對於屈氏食邑而言卻將是巨大的打擊!
故而屈桓當即起身駁斥:“唯有都城定於壽春,我大楚重兵方才能落於秦楚邊境之處。”
“一旦向更南方遷都,我大楚必將失去對潁水的掌控。”
“為何我大楚連戰連敗,就是因為我大楚每次戰敗之後都會向後遷都。”
“為何秦國屢戰屢勝,隻因秦國不斷前移都城。”
“昔年秦將亡,秦獻公卻東遷都城至櫟陽,不惜直麵敵國兵鋒,秦國大軍也因此雲集櫟陽,秦方才止住頹勢!”
“而今我大楚固然戰敗,然臣卻以為不當遷都。”
“恰恰相反,我大楚理應深耕壽春城,以備再戰!”
屈桓說的有理有據。
無論是秦獻公的遷都於邊疆,還是後世的天子守國門都證明了國都位置對於軍事力量的直接影響。
但這裡是楚國的朝堂。
對錯固然重要,利益卻更重要!
昭岑怒而反問:“若他日秦軍再次南下,何解?”
看著屈、景、昭三族以及一眾小貴族唾沫橫飛、激烈爭執的模樣,楚王悍心中嗤笑。
這便是我大楚的貴族!
寡人隻不過是隨手拋出了一顆餌料而已,他們卻險些把狗腦子都打出來。
為了自己的利益,更是連國家的利益都不放在眼中!
這一刻,楚王悍徹底下定了決心。
“舅父所言是對的。”
“倘若不將這些蛀蟲儘數除去,我大楚絕無大興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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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要承受一些風險,寡人也該當如此施為!”
喃喃間,楚王悍的餘光捕捉到了公子負芻的目光。
楚王悍收斂殺意,麵露笑容,舉爵邀飲。
寡人在等項執圭,你在等什麼!
公子負芻也趕忙舉起酒爵,笑而邀飲。
本公子在等項執圭,伱在等什麼!
群臣爭執之間,時間過的很快。
半個時辰後,一名宦官小跑到了楚王悍身側,低聲開口:“王上,項執圭已至宮門外!”
“然,項執圭非是獨自前來,他還帶了家兵與一些將領。”
楚王悍警惕發問:“可曾著甲持兵?”
宦官趕忙搖頭:“皆不曾!”
楚王悍放下心來,輕聲吩咐:“允他進宮。”
“傳令宮門衛兵,動手!”
宦官肅聲應令:“尊令!”
宦官匆匆離去,楚王悍再次將殿內仍在爭執不休的群臣納入眼簾。
將酒爵裡溫熱的米酒儘數灌入喉中,楚王悍揚起右臂,而後重重揮出。
“鐺~哐~嘭!”
手中酒爵砸落至地,蹦跳翻滾著順台階落於大殿之內。
群臣即刻噤聲,豁然轉頭看向楚王悍,便見楚王悍長身而起,淡聲開口:“寡人,乏了。”
一句話落,大殿之外響起整齊劃一的喊殺之聲。
“除逆賊,護大王!”
一名名頂盔摜甲、精壯悍勇的王宮衛兵湧入大殿。
一柄柄手弩的望山框中了一名名大族子弟。
刹那間,弓弦炸響!
大殿之內,李園近幾年提拔起來的外客、平民們也一腳踹翻案幾,怒而嗬斥:
“大王優待我等,給予我等榮登高位之機。”
“這群國蠹卻竊居高位,打壓我等,更威逼大王。”
“其罪,當誅!”
“殺!”
呼喝間,新晉權貴們抄起趁手的物件便向老貴族發起了衝鋒。
另一邊。
見衛兵進殿,饒是景疇早有防備卻也還是瞳孔一縮。
“大王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此暴虐之舉?!”
“景氏子弟,舉案!”
雙手猛然用力,桌案被掀立而起。
案幾上的食鼎掉落一地,但比盾牌更加厚重的實木案幾卻終究幫他們擋住了這一波弩矢。
雙臂被震的發麻,景疇還是咬緊牙關撐住了案幾,口中怒喝:“景氏子弟,結陣!”
“有賊人意欲襲殺王上,護駕!”
各族子弟為了讓衛兵們心生顧忌,不再繼續射箭,不約而同的向著大殿狂奔而去。
但早有一支衛兵自高台後方湧出,護衛於楚王悍麵前。
越過盾牆看著不時綻放的血花,楚王悍手握一枚新酒爵,笑而發問:
“諸位愛卿,寡人此宴……”
“味美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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