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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注定要掀起驚濤駭浪的奏章向著鹹陽城奔馳而去。
而在這封奏章之前,燕國使臣的車隊已經抵近了鹹陽城。
“哈~~~”肆意的打了個哈欠,嬴成蟜困倦的發問:“大兄,不過是燕國的太子而已。”
“有必要如此隆重嗎!”
典客姚賈並一眾屬官已於東城外二十裡處等待。
兩千名衛兵自鹹陽城東城門延伸而出,戍衛於道路左右。
百名樂師排出一裡距離,隨時準備鼓瑟奏樂。
以嬴政為首,大秦的三公九卿等一眾重臣儘數等在城門口。
如此隆重的禮遇莫說迎接一名公子了,就算是迎接彆國君王都綽綽有餘!
嬴政目光看向東方,認真的說:“若是他國太子,自無出城相迎的必要。”
“但他是燕太子丹!”
嬴成蟜撇了撇嘴:“就算是要給予禮遇也不至於你我親自出城吧!”
“弟好累~~~哈~~~”
說話間,嬴成蟜又打了個哈欠。
出征在外時,嬴成蟜沒能睡上一個好覺。
班師回朝後,嬴成蟜還是沒能睡上一個好覺。
嬴成蟜不止要給彭程等人挑選田畝宅院,還要拉攏彭程等人的感情,更要思慮軍校的籌備事宜和大梁城的發展規劃。
腦子辛苦也就罷了,嬴成蟜還得跟著嬴政的車隊一起舟車勞頓,奔波回鹹陽。
眼瞅著到鹹陽城了,嬴成蟜眼巴巴的就等著回府好好睡一覺呢!
結果嬴成蟜還沒來得及動身就被嬴政抓了壯丁。
嬴政笑罵一聲:“你這豎子昨日睡了足足三個時辰,今日竟還言說困倦。”
嬴成蟜的眼睛都瞪大了。
大兄,在沒有午休的情況下晚上睡六個小時算多嗎!
弟說一句困倦哪裡不對了!
嬴政又溫聲叮囑:“兄知你久戰疲乏,然,燕太子是乃兄的至交好友,伱卻從未與他相見過。”
“乃兄自當引薦你二人相識。”
“快些打起精神,整頓一下甲胄,莫要一臉倦怠之色!”
不遠處,李斯輕笑搖頭。
大王,您確定是要引薦長安君和燕太子相互認識。
而不是拉著好王弟去給好友炫耀?
否則大王您為何讓長安君頂盔摜甲,而不是身著朝服!
突然間,遠處傳來鼓瑟之音。
嬴政站直身子,沉聲道:“來了!”
嬴成蟜可不想給嬴政丟人,當即用冰涼的手甲貼緊腦門凍了自己一個哆嗦,也激活了自己的精神。
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裳,嬴成蟜抬眼望去,便見一架裝飾華貴的馬車在大秦平車的引導下向著鹹陽城加速駛來。
在距離嬴政還有二十丈處時,馬車止步,車門開啟。
一名年約二十五的青年跳下馬車,對著嬴政笑而高呼:“政弟,好久不見!”
群臣:(°Д°)
嬴成蟜:(╬◣д◢)
嬴成蟜的雙眼已經眯了起來,右手也已按上了劍柄。
無須命令、無須允許,嬴成蟜已欲殺人!
嬴政也錯愕了一瞬,但緊接著就笑而回應:“丹兄,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嬴政的雙眼一直注視著燕丹。
但嬴政卻好像未卜先知一樣,右手迅速拍向嬴成蟜的劍柄,將已被嬴成蟜拔出三寸劍身的佩劍拍回劍鞘!
嬴成蟜再拔,嬴政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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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成蟜豁然抬頭看向嬴政,雙眼之中滿是不甘。
大兄,弟要弄死他!!!
然而嬴政沒有理會嬴成蟜不甘的目光,右手繼續上抬,最終與左手彙成一個拱手禮。
燕丹大步流星的走向嬴政,爽朗的拱手而笑:“有美酒可飲、有歌舞可賞、有好友為伴,自是甚好!”
“然,乃兄再怎麼也不能與你相比啊。”
在嬴政麵前半丈處站定,燕丹上下打量著嬴政,最後一拳砸向嬴政的胸口,感慨又有點淡淡酸意的說:“乃兄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昔年那個跟在乃兄身後矮小瘦弱的小子,今日卻已成魁梧壯士。”
“乃兄更是想不到,昔年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孩子今日竟然已為秦王!”
嬴成蟜攥劍的右手青筋畢露。
懂不懂什麼叫君臣之禮?
把你的狗爪子給本君拿開!
要麼本君就把你的狗爪子給剁了!
嬴政輕聲一歎:“若是有的選,寡人也不願如此。”
“寡人更希望父王能長命百歲,庇護寡人一生。”
“所以寡人雖登基為王卻不值得喜。”
“反倒是丹兄家庭和睦才著實令人豔羨!”
“伯父近來可好?”
燕丹似乎打了一個寒噤。
當‘寡人’這個自稱從嬴政的口中說出,燕丹就知道,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好在隻要燕王喜駕崩,這道厚障壁便將被打破!
兩息過後,燕丹才擠出笑容,故作爽朗道:“父王的身體可是硬朗。”
“月前還率群臣外出遊獵,親手獵得一隻野豕!”
嬴政欣然而笑:“彩!”
“當得為伯父賀也!”
看了眼燕丹身後,嬴政發問:“令妹怎的未至?”
燕丹解釋道:“父王極看重舍妹,陪嫁甚重,故而行進遲緩。”
“乃兄卻是一刻都等不得,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些見到政弟了。”
“除此之外,乃兄也是想提前見見未來的妹夫。”
燕丹玩笑道:“若是樣貌醜陋、品行不端者,乃兄可是不依啊!”
除嬴成蟜和燕丹之外,能站在這裡的誰人不是老狐狸?
眾人都能看得出燕丹笑容的牽強。
也能明白,燕丹不過是在利用肢體和語言去找回曾經與嬴政相處時的狀態,去扒著厚障壁的牆頭,試圖翻越二人之間深深的溝壑!
嬴政滿臉都是驕傲的笑容:“舍弟雖然仍是年少不更事,卻允文允武,必是良配。”
“成蟜,來!”
嬴政對著嬴成蟜招了招手,笑意盈盈的介紹:“丹兄,這便是寡人王弟……”
群臣看的分明,不代表嬴成蟜也能看的分明。
不等嬴政說完,嬴成蟜已經上前一步,拱手一禮,聲音硬邦邦的開口:“大秦長安君、宗正丞、公子成蟜,見過燕太子。”
嬴成蟜的敵意不能說直白,隻能說是毫無遮掩!
看著嬴成蟜殺氣滿溢的目光,燕丹心裡有點慌。
世人皆知,嬴成蟜手中最為精銳的部隊就是由嬴成蟜親自率領的家兵團!
但身為燕國太子,他又豈能露怯!
嬴政略顯尷尬的笑道:“成蟜,這位不隻是燕國太子,更是……”
不等嬴政說完,燕丹也拱手一禮,肅聲道:“大燕典客、太子丹,見過長安君。”
雙手垂落,燕丹上下打量著嬴成蟜:“樣貌還算端正,可堪為本太子的妹夫。”
嬴成蟜心中的火氣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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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夫那是誰都能叫的嗎?
這是唯有正妻之兄才能使用的稱呼。
本君隻是應允了納燕王嫡女為妾,可不是應允迎娶燕王嫡女為妻!
你算老幾啊,對本君一口一個妹夫!
嬴成蟜冷聲道:“若是有意知本君樣貌,無須燕太子親自先行而來。”
“見過本君樣貌的燕軍近十萬!”
“雖不知這十萬人中有幾個逃回了燕國,但終究有人能帶回消息。”
“燕太子去問問那些潰敗之軍,便可知本君樣貌如何。”
燕丹的火氣也上來了。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嬴成蟜這話分明是在點秦燕陽晉之戰!
燕丹冷聲道:“傳言怎可信?”
“世人皆傳長安君青麵獠牙、殘忍弑殺、不似常人。”
“可今日本太子一觀,長安君雖算不上一表人才,卻也是中人之姿,倒是不似傳言。”
這話,燕丹便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嬴成蟜笑了笑:“燕軍竟如此怯懦?”
“隻是被本君大敗一場而已,竟將本君傳為了鬼神之狀!”
“若本君再率我大秦銳士東進,再敗燕軍一場,燕軍又該將本君傳成什麼模樣?”
“本君倒是頗為期待!”
見嬴成蟜和燕丹針鋒相對、矛盾越來越激烈,嬴政有些頭疼。
一邊是他幼年時頗為敬重的兄長,溫暖了他九歲之前的人生。
一邊是他信任疼愛有加的王弟,治愈了他九歲之後的人生。
嬴政本以為這兩人同時站在自己身側時,氣氛一定會愈發溫馨。
可局麵怎的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鞠武突然低聲嗬道:“太子!”
燕丹皺眉回頭:“太傅,何事?”
鞠武壓低聲音,肅然道:“莫要忘了你我此來秦國意欲何為。”
“太子是在安撫秦國嗎?”
“太子恐怕是巴不得長安君即刻掛帥、率軍伐燕!”
想起此來的目的,想起陽晉那一戰的慘敗,燕丹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丹知之矣。”
嬴政也輕聲一嗬:“王弟!”
嬴成蟜不滿的回頭看向嬴政:“大兄,他……”
嬴政低聲道:“噤聲!”
旋即嬴政麵露笑容:“酒宴已備好,請諸位燕國使者隨寡人同往!”
鞠武上前一步擋在燕丹麵前,肅然拱手:“拜謝秦王!”
嬴政略略頷首:“回宮!”
“長安君陪侍!”
燕丹本已走向五馬大車的腳步停頓,眼睜睜看著嬴成蟜跳上了嬴政的馬車。
還沒在車裡坐穩,嬴成蟜便怒道:“直呼大兄之名,敢稱大兄為弟,更以拳觸大兄,言語之間毫無恭謹之態。”
“樁樁件件皆當斬立決!”
“大兄為何要攔著弟!”
“大兄若是因不願再戰才不得不隱忍,那弟這就再次掛帥,為兄出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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