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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成蟜。”楚王悍沉默了幾息後方才遺憾輕歎:“可惜了。”
“若是文信侯(呂不韋)的心再狠一點,而今或許便不是長安君率秦軍進攻壽春城,而是長安君率楚軍進攻鹹陽城了!”
夏太後剛剛駕崩,華陽太後就與楚考烈王完成了交涉。
楚考烈王對嬴成蟜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並已增兵秦楚邊境和楚韓邊境,準備接引嬴成蟜入楚。
可遺憾的是,嬴成蟜通過滅韓之戰倒逼呂不韋妥協,又通過縫合接生技術和嬴政的支持拉攏住了秦國王室,在秦國站穩了腳跟。
昔日楚國君臣提起此事,不過是因為不能以嬴成蟜為跳板,從而間接參與大秦內部的奪權有些遺憾。
但今日楚國君臣卻突然驚覺。
嬴成蟜最大的價值並非是他在大秦的政治地位,而是他本身具備的戰爭天賦和軍事素養!
若是早知如此,楚國必將全力遊說秦國重臣顯貴,甚至增兵援韓以掐滅嬴成蟜的戰略規劃,也要逼迫嬴成蟜來到楚國!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楚王悍隻能眼睜睜看著秦軍駐軍壽春城下,肅聲發問:“諸位愛卿有何良諫?”
景疇當即道:“臣上諫,令上柱國即刻率軍回援壽春城!”
李園搖了搖頭:“秦軍不過六萬餘,但我壽春城內就有士卒五萬餘。”
“何必調上柱國所部回援?”
“臣諫言,令諸君侯發私兵以援壽春!”
楚王悍略略頷首:“愛卿言之有理。”
李園當即麵向景疇躬身拱手:“請景莫敖為表率!”
景疇滿臉慚愧的說:“景氏食邑去歲遭洪,收成大減,實在難以再發私兵。”
“且我景氏私兵連番鏖戰,戰損頗多、士氣崩壞,實在難以承擔守城重任!”
景疇不知道不應該影響正在外統兵的項燕嗎?
他比楚王悍更清楚!
但壽春城內的正軍、縣兵、衛兵加起來也不過一萬,餘下那四萬兵馬都是景氏的私兵。
若項燕不回援,此戰必將以景氏私兵為守城主力,以正軍和縣兵為輔。
守的是楚王悍的都城,死的卻都是景氏的兵馬。
景氏那不是虧大了嗎!
楚王悍沉聲道:“寡人願拿出此戰斬獲的五成,以諸君侯所遣私兵之數分潤。”
“除此之外,此戰奮勇之族,可送女二十入宮為妃。”
“若景莫敖能為寡人守住壽春城,寡人當擢景莫敖為我大楚右尹!”
楚王悍給出了他的條件,但景疇卻隻覺得可笑。
屈氏懷有二心,此戰能否得勝已是未知數。
拿出此戰斬獲的五成來換取景氏私兵守城?
這不是妥妥的畫大餅嗎!
至於那右尹之位,景疇有些心動,但不多。
右尹不過是令尹的副手,以李園隻能完全可以讓景疇這個右尹做了和沒做一樣。
更重要的是,景疇提前撤軍是為興師問罪而來。
但時至今日楚王悍都沒有明確表達出對景氏的支持和對項燕、屈氏的懲處,景疇沒有任何動力去為楚王悍而戰!
景疇一臉感激的拱手:“大王仁德!”
“雖然我景氏食邑遭了災、景氏私兵士氣動蕩。”
“但大楚有難,臣下又豈能袖手旁觀!”
“臣這就整頓兵馬,必定能揀選出五千名可戰之兵!”
楚王悍怒目圓瞪:“五千?!”
景疇誠懇的說:“此乃景氏應儘之責,臣絕不敢居功!”
楚王悍心中怒氣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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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氏作為楚國大族,即便已經征發了七萬私兵,但真逼急了至少還能再拉出三五萬可戰精兵。
但現在,景疇非但不願再擠一擠景氏的力量,甚至連已經征發的私兵都不願調動?!
你這不是打發叫花子呢嗎!
楚王悍正欲嗬斥,昭氏族長昭岑突然平靜的開口:“昭氏食邑今歲連遭匪患,亦難發兵。”
兩大族的族長都表態了,其他小氏族當即沒了心中顧忌,紛紛開口。
理由五花八門,每一個都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錯來。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幾十個小貴族加起來也隻征發了五百名私兵,何時能抵達壽春城還尤未可知。
楚王悍再也壓不住心中怒火,手指城外已經開始架設攻城器材的秦軍,厲聲喝問:“而今秦軍已兵臨城下,以兵鋒迫我大楚國都!”
“諸位愛卿自詡忠君愛國之臣,卻不願為國而戰?!”
“國難當頭,我大楚合該團結一致,方才能度過難關。”
“若是任由秦軍猖狂,下一個被攻破的就是諸位愛卿的食邑!”
楚王悍說的情真意切,但景疇等人卻心無波瀾,隻是做出愧疚的表情,躬身拱手:“是臣等無能!”
各貴族領袖都是一臉的誠懇,但所行所止卻可謂無賴。
楚王悍突然不那麼生氣了。
寡人不是早就知道這些貴族究竟是何嘴臉嗎?
寡人本就不該有那一絲希冀的。
楚王悍麵色平靜了下來,淡聲道:“那寡人便與諸位忠臣同守壽春城。”
景疇趕忙拱手:“臣再請上柱國回援!”
昭岑等人齊齊拱手:“臣附議!”
在不損害各貴族切身利益的前提下,各貴族還是希望楚國能守住壽春城的,畢竟他們現在就身在壽春城中。
而這,就需要項燕的回援。
楚王悍笑了笑:“觀當下之戰局,尚不需要令上柱國回援。”
“長安君既然引兵囤於壽春城外,那秦軍後方兵力必定較寡。”
“我壽春城多堅持一日,上柱國便多有一日優勢,或許便能因此而為寡人獻上一場大勝!”
景疇等人麵麵相覷。
道理是這個道理。
可我們貴族都不出兵,僅憑壽春城內的一萬正軍,你拿頭堅守啊!
突然間,一陣怒吼自城內響起。
“誰敢動我景氏族長!”
景疇:!!!
景疇迅速跑到城牆內側,便驚愕的發現本該囤兵於東城門外的景氏私兵竟然出現在了城內,並正在向城牆方向狂奔而來。
景疇失聲怒喝:“景禮,爾等這是在做甚!”
遠遠看到景疇板板正正的站在城牆上,耳邊聽到景疇的怒吼,景禮也驚呆了。
“不是說大王下令處斬族長,族長正在率家兵苦苦支撐嗎?”
景禮不敢置信的看向莊安:“這就是你所謂的族長正在苦苦支撐?”
莊安笑了:“若不如此言說,都尉又如何會率軍入城?”
三刻鐘前,家兵百將莊安渾身浴血的衝進了景氏軍營,高聲上稟楚王悍聯合屈、昭二氏威逼景疇,並意欲捉拿景疇問罪。
景疇拒不被俘,正在率家兵拚死抵抗。
雖然莊安沒能拿出調兵憑證,但莊安給出的理由卻沒什麼破綻,且莊安不斷用景疇的生命安全催促景禮速速做出決定。
最終,考慮到莊安雖非景氏族人,十餘年來卻一直勤勤懇懇、老實本分,景禮終究為了景疇的安全而提兵兩萬殺進壽春城。
結果,現狀和莊安描述的完全不一樣!
景禮怒聲喝罵:“怪不得東城門無須攻打便已洞開!”
“怪不得城內無任何兵馬阻攔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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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婢所養、豕犬不如的畜生背叛了景氏!”
莊安嗤聲大笑:“某又何曾忠於過景氏!”
莊安上前一步,雙眼死死的盯著景禮:“你們是貴族,你們就能肆意踐踏我等!”
“某的良人懷胎之際就被你景氏的子弟拉去玩弄。”
“為了娃兒,某忍了。”
“可某的娃兒才八歲,隻因樣貌出眾就又被你景氏的子弟捉入府中。”
“待她再回家,便已是一具屍首。”
“某不願忍了,也無須忍了!”
“所以某去給景氏做狗,一步一步的……”
不等莊安說完,景禮已經一劍洞穿了莊安的咽喉!
楚國的很多貴族根本不把黎民當成同一個物種的生物來看待。
就如尚未出生的項羽,在數次屠城、焚城、殺降卒、縱兵侵犯黔首後,楚國貴族們依舊認為項羽是他們的大英雄,甚至認為項羽品格高尚、體恤民眾。
普通人的遭遇即便再悲慘,也無法讓包括景禮在內的貴族們有半點同情!
景禮隻是攪動劍刃,怒聲喝問:“隻因我景氏子弟殺了你的良人和女兒,你便敢背叛我景氏?!”
“你這畜生!”
莊安很想反問。
這還不夠嗎?
但莊安後麵的話全部變成了刺耳的氣流聲。
“嗬~嗬~~”
捂住脖頸,莊安笑著看向城頭,緩緩軟倒在地。
大王,某做到了某的承諾。
也請大王允諾!
壽春城頭,楚王悍俯視著景氏私兵,笑著開口:“寡人未曾錯信景氏。”
“景氏不愧為忠君愛國之族!”
“寡人,心甚慰之!”
對於莊安的死,楚王悍心中也沒有任何波瀾。
楚王悍甚至不曾聽起過‘莊安’這個名字。
楚王悍可以收買的內應有很多,莊安隻是其中最好收買的那個人而已。
即便莊安反悔了,楚王悍的計劃也會有其他人去執行。
景疇聲音沉凝:“拜謝大王誇讚,景氏忠君愛國之心無半點虛假。”
“然,景氏私兵早已疲敝,實在無能再戰。”
景疇朗聲開口:“令!”
“景氏各部……”
楚王悍放聲大笑,並用笑聲掩蓋了景疇後麵的話語。
“哈哈哈~”
“不愧為我大楚的將士!”
“有如此忠君愛國之士,秦軍有何可懼?”
“傳寡人令!”
“擢令尹李園為主帥,統帥大楚所有兵馬以抵禦秦軍!”
“軍械上城牆,衛兵守城池,寡人親自督戰。”
“此戰最勇者,勿論出身!勿論官職!皆可封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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