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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投石車拋出的金汁無法對楚軍造成任何殺傷。
但屎到臨頭卻對楚軍,尤其是對軍中將領們的內心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他們都是貴族!
他們是高潔雅致的貴族!
可現在,他們卻被淋了一頭屎尿?
根本無需項燕動員,昭氏和王室正軍已像瘋了一樣對安陵城發起猛攻!
然而嬴成蟜卻微微皺眉,沉聲下令:“如此宴饗豈能有貴客缺席?”
“開東門!”
“發十架投石車出城,請景氏吃頓好的!”
在景氏將領們驚懼的目光中,東城門再次開啟。
十架投石車在五千名秦軍的掩護下離開城門。
拉近與景氏的距離後,投石車迅速卡死車輪,對著景氏拋出了竹筐中的金汁。
景疇:???
我景氏都已經遠離城門,據守不攻了,你特麼還來惡心本將?
你究竟和我景氏什麼仇什麼怨啊!
就在景疇驚詫之際,幾滴金水落在了景疇頭頂。
這一刻,利益得失被景疇拋至腦後,景疇怒斥:“景氏子弟,強攻安陵城!”
“必當捉拿長安君,以正我景氏榮耀!”
景嶇等一眾都尉齊齊怒吼:“為了景氏榮耀!”
見景氏發兵,出城的秦軍撒丫子就往城裡鑽,終於趕在景氏兵馬前麵溜回了城池。
投石兵跑了,景疇心中的怒火卻愈發洶湧。
頂著密集的弩矢和飛石,景疇不顧犧牲的大喝:“景禮所部,攀雲梯,奪城!”
金汁確實會對攻城方造成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卻也會徹底激怒攻城方。
東、南、北三麵城牆外的楚軍爆發出開戰至今最為洶湧的戰意,不吝代價的猛攻安陵城!
當楚軍連死都不怕了,金汁又有什麼好怕的?
然而麵對楚軍的強攻,嬴成蟜卻是輕笑:“傳令各城!”
“點火!”
嬴成蟜配置的金汁不同於尋常隻以屎、尿、水為原材料的常規金汁。
嬴成蟜特調金汁中還搭配了大量石油!
隨著時間的沉澱,石油已與金汁分層,漂在了金汁表麵。
令旗搖曳間,蕭途大喝:“點火!”
話落,蕭途親手將一枚火把扔向城外。
在遇見火星的一刹那,火焰升騰而起!
“啊!!!”
“退,快退啊!”
“前進!隻有越過火海才能活命!”
雖然火勢不大,卻足以燒毀雲梯、燒死士卒。
楚軍第一次齊心協力的攻城卻是將更多士卒推進了火坑!
麵對環繞在安陵城外的火環,項燕隻能無奈下令:“鳴金,收兵!”
楚軍聽令退去,嬴成蟜卻是大喝:“東城門開!”
“傳令蘇角所部、李信所部,出城殺敵!”
東城門再次洞開,萬餘秦軍衝出城牆,向著景氏追殺而去。
景疇氣的臉都紅了,斷聲大喝:“傳令景嶇所部斷後阻敵。”
“傳令景頗所部整軍回殺!”
景嶇當即喝令:“駐足!”
“本將率親兵據敵,諸將列陣!”
喝令間,景嶇策馬回身,率親兵擋在了大軍最後方。
“持弩!”
四百餘親兵隨景嶇一同取出腰間手弩,雙手握持。
雙眼死死盯著秦軍,估算著兩軍距離。
五十丈!
三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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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丈!
僅剩五丈,秦軍便將進入手弩的攻擊範圍。
景嶇便可以率親兵掀起一場金屬風暴!
然而衝在最前麵的秦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蘇角從背後取下一柄手弩,平舉在前,大聲喝令:“持弩!”
在景嶇震驚的目光中,百名秦軍與蘇角一同取弩在手。
左手握持握柄,右手握住了弩機上的連杆。
瞄準景嶇的方向,蘇角斷喝:“射!”
呼喝間,蘇角握住連杆向前推動,箭匣也被帶動著一同向前,弩弦順勢落入箭匣末端的凹槽之中。
感受到阻滯感的第一時間,蘇角握住連杆猛然下拉。
卡在箭匣底部凹槽裡的弩弦也被隨之拉開。
待弓弦被拉到最末端,連杆將弩弦頂出凹槽。
弩弦撒放,驅動著一枚弩矢向景嶇的方向飆射而出!
景嶇當即矮身,嘶聲大吼:“盾!”
幾名親兵趕忙扔掉手弩,意欲翻出背後方盾。
但蘇角已經再次推起斜杆,然後重重落下!
秦式楚弩的箭容量僅有十枚,是楚弩的一半。
秦式楚弩每次也僅能射出一枚箭矢。
但秦式楚弩的射程卻相對更遠,射速更是不遜楚弩!
金屬風暴再次降臨於秦楚戰場,可這一次掀起金屬風暴的,卻是秦軍!
“盾手快上前!”
“保護家主!”
景嶇的家兵沒想到秦軍竟然也會掏出連射弩。
他們根本沒時間去閃躲,隻能閃身擋在景嶇麵前,用自己的肉身為景嶇遮擋箭矢。
千枚弩矢在短短十秒內潑灑而出。
景嶇的家兵已經躺倒了一片!
蘇角毫不猶豫的還弩於背,握槍在手。
沒有嘶吼,蘇角趁著景嶇家兵混亂之際,悄然發起衝鋒。
短短二十丈的距離僅數十息便被蘇角衝鋒而過。
景嶇的家兵們幫他擋住了箭矢。
但這些家兵的軀體卻也擋住了景嶇的視線。
在景嶇毫無察覺之際,靈蛇吐信,長槍突襲。
槍尖洞穿了擋在景嶇身前的親兵,進而洞穿了景嶇的心臟!
感覺心口一涼,景嶇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向心臟,便看到自己和家兵被一杆長槍串在了一起。
“怎、怎會如此!”景嶇下意識捂住心口,不敢置信的喃喃:“本將怎會死在此地!”
“秦軍怎麼會有連射之弩!”
正驚詫間,長槍突然從景嶇的心口收回。
一道寒芒照亮了景嶇的視野。
一劍斬斷景嶇的脖頸,攥著景嶇的發髻,蘇角與景嶇四目相對,眼中儘是快意:“袍澤們,主帥和本將為你們報仇了!”
散儘心中鬱氣,蘇角高舉景嶇的頭顱怒吼:“敵將已授首!”
“將士們,隨本將衝殺!”
景嶇戰死,景嶇所部群龍無首。
這不僅讓景嶇所部戰損暴漲,更讓秦軍打通了追殺的路線。
蘇角所部與李信所部合力,咬死景氏所部銜尾追殺,足足一個時辰後方才退回城池。
環顧身邊的殘兵敗將,遙望心滿意足凱旋而回的秦軍,景疇怒聲低吼:“該死的秦犬!該死的長安君!”
景頗策馬而來,低聲道:“確認過了,景嶇戰死。”
景氏族人不少,但能擔任都尉之職的賢才不過十餘人。
景嶇戰死對於景氏而言絕對是不小的損失。
景疇沉默幾息後,恨聲怒罵:“彼其娘之!”
景疇嚴重認為自己要的補償太少了。
區區大梁城以東城池的先登之功和三分的斬獲讓利,根本不足以彌補景氏在這一戰中的損失!
景頗繼續說道:“長安君在東、南、北三麵城牆都以金汁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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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西城牆一如既往。”
景疇眸光一凝:“屈氏?”
景頗略略頷首:“屈氏此戰戰損不會超過五百。”
和景氏一比,屈氏此戰戰損微乎其微。
這讓景疇心裡很不舒服。
憑什麼!
憑什麼景氏已經退守還要被澆個屎到臨頭,屈氏主動攻城卻得以幸免?
強壓下怒斥的情緒,景疇恨聲道:“整頓兵馬!”
攻城戰在繼續。
嬴成蟜的戰術卻沒有絲毫轉變。
寧可被項燕抓住戰術的漏洞加以伏擊,嬴成蟜也堅定的將景氏作為主攻方向,以金汁阻擋三方來敵。
景氏心中的不滿愈演愈烈。
昭氏和各氏族將領嘲笑著景氏的悲慘遭遇,又嫉妒著屈氏的特殊待遇。
屈氏雖然沒什麼折損,可軍中其他氏族都尉的冷嘲熱諷卻讓他們如坐針氈。
楚國內部長期存在的矛盾在嬴成蟜的挑撥之下愈演愈烈!
半個月後,屈桓沉聲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項燕淡聲道:“我軍無法左右長安君的戰術。”
“且長安君所部兵馬戰損也頗多,隻要堅持下去,我大楚必能獲得此戰勝利!”
屈桓苦聲道:“堅持不下去了。”
“隨著安陵城的城防愈發薄弱,各氏族對屈氏的不滿和提防越來越重,我大楚內部的矛盾也會愈發激烈。”
“若是任由軍中矛盾持續,我軍最多隻能奪下安陵城,便會分崩離析!”
項燕看向屈桓:“屈司馬意欲何為?”
屈桓斷聲道:“合兵。”
“隻要我大楚合兵,秦軍就不能再針對某一個氏族發起進攻。”
“如此一來,各氏族之間的矛盾便不會存在。”
項燕搖了搖頭:“但本將正是因我大楚內部的矛盾所以才決定分兵。”
屈桓肅聲開口:“各氏族輪流攻城。”
“我屈氏願為先鋒!”
“若有其他氏族陷入危險,屈氏願意第一個響應上柱國,發兵增援!”
項燕心中苦笑。
合兵、分兵、又合兵。
楚軍決定兵力分配的關鍵因素竟是為了平衡內部矛盾!
試問天下諸國,有哪個國家的將領如他項燕一般憋屈!
但項燕也知道,再次合兵是現在最好的選擇,便認真的看向屈桓:“若如此,屈氏必將承受比現在更多的損失。”
“屈司馬心意已決?”
屈桓拱手一禮:“屈氏絕不後悔!”
雖然屈氏開戰至今都無甚折損。
但屈氏卻付出了被其他所有貴族冷眼相待的代價。
屈氏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獨抗諸族,屈桓也根本不敢成為所有貴族的眾矢之的!
為此,屈桓寧肯讓屈氏承受一些不必要的傷亡!
見屈桓目光堅定,項燕略略頷首:“善。”
一聲令下,四城楚軍合兵一處。
在景、昭、鬥等各氏複雜的目光中,屈桓斷聲大喝:“開戰至今,我屈氏始終保持戰力。”
“然,秦軍已疲,今日便是我屈氏破城之際!”
“傳令屈徹所部,衝鋒奪城!”
屈徹振奮高呼:“族人們,衝殺!”
安陵城頭。
看著狂衝而來的屈氏私兵,嬴成蟜淡聲開口:“傳令全軍。”
“自東城門撤出安陵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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