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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安苦澀輕歎:“生死有彆,人死豈能複生?”
嬴政沉聲再問:“若寡人令他活過來呢?”
嬴政的目光愈發危險,更帶著獨屬於王者的不容置疑。
似乎隻要韓安給予他否定的答案,韓安的腦袋就會立刻落地!
但韓安卻好像根本沒感受到嬴政身上的壓迫感,麵對嬴政的問話隻是拱手一禮:
“請秦王問韓王安,韓安不知也。”
嬴政深深的看了韓安一眼,不再說話,而是踏上階梯。
待重新立於階梯頂端,嬴政俯視著階梯下的韓安,沉聲下令:
“令!”
“伐故韓宗廟,滅故韓祭祀!”
“貶韓安為庶民,遷於陳縣,不得離城半步。”
“賜韓安金十斤、府百宅(1宅約33.8㎡)、仆五十、馬六匹、車三架。”
“貶韓之王室宗親、君侯爵者皆為庶民!”
韓安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幾分驚愕。
不是因為嬴政苛待他,而是因為嬴政給他的條件太好了!
陳縣在後世寂寂無名,但卻是楚頃襄王時期的楚國都城。
即便韓安終生不能離開陳縣一步也完全不耽擱韓安享樂。
更何況嬴政還給了他十斤黃金、三千多平米的府邸以及車馬仆從。
而更令韓安感動的是嬴政沒有大開殺戒,給了韓國所有人一條活路!
即便韓安知道嬴政不過是在千金買馬骨,以厚待韓安來降低他國君王抵抗的決心,韓安依舊誠心誠意的雙手疊抱上推至與眉同高,後深深躬身,誠聲高呼:
“秦國庶民韓安,拜謝王上所賜!”
嬴政略略頷首:“免禮。”
韓安再行天揖禮:“庶民告退!”
站直身子,韓安最後深深的看了眼嬴政,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還沒等韓安走幾步,高台上的嬴政已經朗聲而呼:
“將士入席。”
“開宴!”
從趙高手中接過一枚青銅酒爵,嬴政笑著招呼:
“眾將飲勝!”
千餘名將士也趕緊入座,舉起手中酒爵:
“王飲勝!”
將士們無比歡快,韓安卻隻覺得他們吵鬨。
他隻能加快腳步,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王宮——一座不屬於他的王宮。
目送韓安離開宮門,嬴政輕聲一笑:“諸位愛卿,將此地留與將士們吧。”
話落,嬴政當先進入麒麟殿,坐上了屬於他的王座。
待群臣入殿,各入座位,嬴政正聲開口:
“傳長安君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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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頂盔摜甲的嬴成蟜便踏入麒麟殿,對著嬴政拱手一禮,肅聲而呼:
“拜見王上!”
嬴政還沒開口,中大夫令齊芒已忍不住徑自起身走到大殿中間,怒聲喝問:
“長安君,你可知罪?!”
嬴成蟜震驚的反問:“本將何罪之有!”
齊芒再喝:“休要裝模作樣。”
“爾擅斬副將,大王早已令你回朝解釋。”
“你非但不尊王令,反倒是變本加厲,轉戰韓國,輕啟邊釁。”
“你可知你已犯下死罪!”
嬴成蟜臉上的驚訝之色更甚:“果真有此事?”
“本將兵出屯留之後便傳令全軍斷絕內外傳訊,以便於突襲韓國。”
“朝廷發給本將的王令許是被戎卒攔在了大軍之外吧?”
秦律很先進的一點便是將犯罪區分為端(故意犯罪)和非端(過失犯罪)。
在罪名和罪行相同的情況下,端與非端的量刑區彆頗大。
嬴成蟜可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故意去犯罪的!
齊芒怒氣更盛:“王上早已下令發兵二十萬征討你部,長安君敢說半點不知?”
嬴成蟜雙手一攤,一臉迷茫的看向群臣發問:“兵呢?”
“那二十萬大軍呢?哪兒去了?”
“本將一路凱旋而回,可是沒見過討伐本將的大軍,隻見了接替本將的楊翁子所部而已。”
說著說著,嬴成蟜也怒了:“本將凱旋而回,連口熱湯都還沒喝便要遭受如此折辱?”
“這究竟是何道理?”
“王上,末將上奏!”
“中大夫令齊芒他誹謗末將!”
嬴政眸光低垂,不去看嬴成蟜的表演。
和嬴政成熟的演技一比,嬴成蟜的演技就有點假了。
呂不韋也有些無奈的沉聲而喝:“麒麟殿中休要聒噪。”
“長安君,中大夫令齊芒未曾誹謗於伱。”
“朝廷確實因你擅斬副將、違抗王令而下令征伐於你。”
嬴成蟜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嬴政和呂不韋。
幾息過後,嬴成蟜苦笑搖頭:“原來,果真有此事啊!”
“末將一心為了大秦,臨機而決斷,卻不想竟令朝中諸公如此猜忌!”
齊芒冷聲嗤嘲:“長安君出征之前,朝中定論便是此戰攻趙。”
“長安君出征之後卻私自變更路線,進攻韓國。”
“難道這也是一心為了大秦?”
嬴成蟜理直氣壯的點頭:“自然!”
“出征之前本將就再三告知相邦,本將從未踏足過沙場,對軍略之事一竅不通!”
“本將之所以有勇氣率領大軍走向趙國,不過是因為有樊於期為副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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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樊於期通敵叛國,本將親斬樊於期,身邊沒了依靠。”
“本將很清楚以本將的能力,率軍攻趙隻會讓大秦迎來一場大敗。”
“故而本將引兵攻韓,將大敗化作小勝,本將難道不是一心為了大秦嗎?”
王賁、李信等一眾年輕將領嘴角微微抽搐。
你從未踏足過沙場,你對軍略之事一竅不通,你領兵攻趙隻會大敗而回。
所以你就把韓國給滅了?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戰滅國的將領都淪為不通戰陣了?
你這麼裝逼,讓我們以後還怎麼混!
齊芒更是直接出言喝問:“你一戰可滅韓,如今卻說你不通戰陣?”
“你可知此地乃是麒麟殿,你信口雌黃乃是欺君大罪!”
嬴成蟜無奈的雙手一攤:“本將沒打過仗啊。”
“本將對本將究竟有幾分本領也一無所知啊。”
“誰能想到本將能一戰滅國呢?”
“難道齊大夫能想到嗎?”
“連本將自己也想不到啊!”
齊芒啞然。
他從來沒有進行過這樣的舌戰。
哪有先承認自己是弱雞的對手啊!
而當嬴成蟜承認自己很弱之後,他的一切行為都有了理由。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我弱我有理嗎?
呂不韋突然接管了話題:“無令而斬副將之事,長安君可認否?”
嬴成蟜想反駁,但這事確實是他做的,便隻能點頭:“副將樊於期裡通外國。”
“為免大秦損失,末將不得不無令便斬。”
呂不韋再問:“未稟明朝廷而轉戰韓國,長安君可認否?”
嬴成蟜解釋道:“為免消息泄露,令韓國有所防備,末將不得不未稟而轉戰。”
呂不韋繼續發問:“非端而不尊王令回朝接受質詢,長安君可認否?”
嬴成蟜連解釋都沒得解釋,隻能點頭:“認!”
呂不韋沉聲喝令:
“大秦長安君,公子成蟜,違抗王令、擅斬副將、輕啟邊釁,皆死罪也!”
餘光注意到嬴政眸光冷冽,呂不韋終究讓步了些許:
“然,念在公子成蟜所作所為皆因其心係大秦,輕責之。”
“傳王令!”
“奪公子成蟜之爵,判劓(yi)刑!”
話落,呂不韋撇了齊芒一眼。
膽敢背叛本相而追隨嫪毐之人,便僅有這幾分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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