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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東升時,淅城城頭還飄蕩著韓國的旗幟。
但隨著夜幕降臨,大秦的玄鳥卻落於淅城城頭,昭示著這座城池的主人已經變了!
“跪下!”
陳禾的膝蓋被踹了一腳,不得不跪倒在嬴成蟜麵前。
嬴成蟜卻是抬手製止了軍士,雙手扶起了陳禾,沉聲喝令:
“陳縣尉在絕境之下仍據縣衙而守,本將頗為欣賞,不得苛待!”
士卒當即拱手:“唯!”
陳禾自嘲一笑:“率一萬整軍據城而守,卻沒擋住秦軍一日攻城。”
“這般罪將何以被人欣賞?”
嬴成蟜笑了笑:“這是本將第一次使用如此火攻,便是陳縣尉再有才乾,又如何能應對未曾見過之物。”
“非戰之罪也。”
陳禾直接的發問:“可否告知本官,那火究竟是什麼火?也好讓本官敗的心服口服!”
嬴成蟜搖了搖頭:“此乃大秦機密。”
沒能解開心結,陳禾有些遺憾,強作灑然的開口:“無礙。”
“那便求將軍給本官一個痛快!”
嬴成蟜看向八夫:“都退下,方圓二十丈內禁行!”
八夫領命而去,迅速帶家兵造出一片隔離區。
而嬴成蟜則是抽出秦劍,斬斷了綁縛著陳禾的繩索。
陳禾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笑了笑:“將軍無須再費周章了。”
“本官是不會降秦的。”
嬴成蟜聲音平靜的開口:“桓惠王二十年,領兵三萬禦秦於滎陽,勝,擢升裨將軍,領軍五萬戎守邊疆。”
“桓惠王二十二年,兵馬為張勳所奪,不忿上稟,為王不喜,罷黜所有官職。”
“桓惠王二十九年,秦大舉進軍,桓惠王急拜為副將,隨軍出征,遵令戎守淅城不失。”
“然韓軍大敗,虧輸十三城,故此戰無功有罪,降為淅城縣尉。”
嬴成蟜認真的發問:“為韓而死,值得嗎?”
嬴成蟜沒有說出陳禾的名字,但陳禾卻知道,嬴成蟜念誦的就是他的履曆。
回想自己這一生,陳禾五味雜陳。
倘若他當時不那麼生硬的給韓王寫信怒斥張勳,或許他的人生會走上另一條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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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他因功所得的軍職、他一手練出來的兵馬,憑什麼被人毫無理由的摘了果子後他連申辯都不行呢!
沒等到陳禾的回答,嬴成蟜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拆開,呈現在陳禾麵前,溫聲開口:
“此乃家母手書。”
“還請陳縣尉閱之。”
陳禾掃了一眼後,突然瞳孔一凝,怒聲喝問:“本官與你無冤無仇。”
“何故如此暗害本官!”
那竹簡之上,赫然寫著自莊襄王薨、夏太後崩,韓夫人與嬴成蟜這孤兒寡母危如累卵,希望陳禾能前往大秦,幫助她們母子立足。
這是妥妥的勸降信!
如果陳禾守城數月之後城破,這封信沒什麼意義。
但問題就在於淅城連一天都沒能堅持到就破了!
如果嬴成蟜再把這封信送給韓王安,那韓王安很難不懷疑陳禾是不是早有降意,所以才不抵抗秦軍攻城!
嬴成蟜誠懇的看著陳禾:“若陳縣尉願意歸降大秦,則家母手書便會交給陳縣尉。”
“若陳縣尉執意不願歸降,這封手書會被烈火焚燒,世間除本將、家母和陳縣尉之外再無旁人得知。”
陳禾怔然:“你……夫人是想全我名譽?”
嬴成蟜點了點頭:“然也。”
陳禾出仕於韓桓惠王時期,而韓夫人是韓桓惠王的女兒。
陳禾為了幫助舊主的女兒所以歸降大秦,雖然名譽上還是有瑕,卻也占住了一點點大義名分,日後有的辯駁。
這對陳禾的未來大有好處。
同時這對嬴成蟜也有好處。
陳禾歸降,投降的是大秦,可不是他嬴成蟜!
且陳禾還很可能與嬴成蟜生出嫌隙。
但若陳禾願意接受這份善意,那陳禾就會被綁死在韓夫人的戰車上。
韓夫人隻有嬴成蟜這麼一個兒子,效忠韓夫人,自然就是效忠嬴成蟜!
而對韓夫人本人而言,這種行為也無人可以指摘。
孤兒寡母身處強敵環伺之下,向母國英才求援怎麼了?
秦昭襄王之女嫁給楚考烈王之後,就從大秦邀請了大量英才前往楚國為臂助。
華陽太後嫁給秦孝文王之後也從楚國邀請了熊啟等一眾英才來助。
而且韓夫人還是給敗將發的求援信,不止沒有損害母國利益,還保住了一名母國官員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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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行為非但不會被人指摘,反倒會被人讚譽。
誰不希望自己戰敗時能遇到這樣一份既可以保命又可以保名的救贖啊!
陳禾不可思議的喃喃:“本官還以為……”
沒等陳禾說完,嬴成蟜便笑著搖頭:“本將隻是欣賞陳縣尉,可沒有害你全家的意思,更不願侮家母名譽。”
陳禾動搖了,但關鍵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陳禾低聲開口:“某的家眷還在宛城。”
嬴成蟜當即回應:“我軍下一個目標就是宛城!”
仍有餘溫的北城牆給予了陳禾信心,陳禾單膝跪地,轟然拱手:
“敗官陳禾,拜見少主!”
聽陳禾的稱呼就能明白,陳禾最終選擇了嬴成蟜給他的路,投效韓夫人。
嬴成蟜趕忙扶起陳禾:“無需如此。”
“陳縣尉既為母妃臣屬,本將自然也當稱您一聲先生。”
“宛城未破,先生不便多露麵。”
“於此戰中,先生暫遮麵容,為本將幕僚,何如?”
陳禾放鬆的笑了:“多謝少主體諒。”
“少主若有安排,大可吩咐陳某。”
嬴成蟜沉聲開口:“本將恰有一事,需要勞煩陳先生去做。”
陳禾麵露肅然:“請少主吩咐。”
這可是嬴成蟜吩咐的第一件事,陳禾想儘全力辦好!
嬴成蟜笑道:“在大軍攻城之前,本將就承諾過將士們,今夜夜宿城內,酒肉管夠。”
“如今夜宿城內這一條本將已可做到,但酒肉管夠……還需要先生多多費心。”
嬴成蟜覺得這不是一件難事。
甚至是以玩笑的口吻來說的。
但陳禾卻麵露尷尬:“城池之內有酒有肉,但想來是不夠十萬將士隨意吃喝的。”
嬴成蟜有些意外:“今日可是獻歲!”
“淅城難道沒有多囤積一些酒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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