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沒有電力的時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大部分人的生物鐘。
就在長安君府歌舞升平時,軍營中的絕大多數將士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但就在將士們已經進入夢鄉時,一道帶著悲戚的歌聲卻驟然響起。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蘇角被這歌聲驚醒,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的秦劍,警惕的環視四周。
確認沒有敵人才放鬆了下來,無語吐槽:“怎麼回事?怎麼大晚上還有人唱歌啊。”
“而且唱的還是《葛生》,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唐風·葛生》是一首在韓國傳唱頗廣的民謠,它以一名寡婦的口吻來悼念從軍陣亡的丈夫,其中蘊含著對戰爭的反思和對丈夫的追思。
在大半士卒都是韓人的軍中唱這首歌,其威力甚至要遠遠超過在後世軍中唱《軍中綠花》!
早在蘇角被驚醒之前,蒲鶮已經醒來。
將秦劍抱在懷中,蒲鶮笑著開口:“雖然軍中多老兵,但初次從軍的新兵也有兩萬餘人。”
“初至軍中,吃不好睡不好,每日還要鍛煉,甚至還可能被老兵欺負欺負。”
“再想想自己可能會死在戰場上,心情低落、借歌發泄也是情理之中。”
帳篷外的歌聲越來越大。
很明顯,《葛生》出現了人傳人情況。
越來越多的士卒開始高唱這首民謠。
蘇角猛的又躺回稻草上,愈發無語:“心情低落也不能大晚上唱歌啊。”
“明天還要訓練呢,今天睡不好,明天的訓練如何完成?”
“完不成訓練再被上官們責罰,心情不是更低落了。”
蒲鶮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看向帳外的目光頗為沉凝。
如果這首歌隻是新兵一時興起所唱,那在第一時間就會被伍長什長所製止。
然而現在這首歌已經唱過半了,卻仍未有人製止,這隻能是上官縱容所為!
“難道今夜就要激發兵變嗎?”
蒲鶮眉頭緊鎖,心中喃喃:“軍中確實已經生出怨氣,但這股怨氣還遠遠不夠。”
“樊將軍憑什麼以為今日就能引導兵變?”
蒲鶮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對著蘇角低聲叮囑:
“外麵的歌聲越來越大了。”
“若所有士兵的思歸之心都被勾動,軍中可能會出亂子。”
第(1/3)頁
第(2/3)頁
“軍營東側無人看守,你等可以自彼處離開軍營。”
蘇角目露愕然:“蒲兄,你為何知道軍營東側無人看守?”
“你到底是誰!”
聽著蒲鶮的話,蘇角突然意識到,這位教自己怎麼吃粟飯才更容易入喉的老兵,或許不僅僅隻是一名老兵那麼簡單。
蒲鶮拍了拍蘇角的肩膀,笑著調侃:“我還以為你隻有一股子蠻力,卻沒想到你也有點腦子。”
蘇角瞪大了眼睛:“蒲兄,你怎能憑空汙我!”
蒲鶮笑著擺了擺手:“走了!”
說話間,蒲鶮將秦劍彆在腰間,轉身便離開了軍帳。
看著蒲鶮的背影,帳內剩下的四名士兵都陷入沉默之中。
終於,其中一名士卒低聲提議:“今夜軍中恐有變,我等,走吧?”
……
與此同時。
前軍中段,所有帳篷的簾子都被拉開。
膽怯的士卒躲在帳篷裡歌唱,膽大的士卒更是走出帳篷,彙聚在慟夫身邊一同高歌: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一曲歌罷,所有士卒心裡都空落落的。
他們都知道,這首《葛生》中所唱的丈夫,或許就是未來的他們。
而《葛生》中那欲隨丈夫同死的寡婦,或許就是未來他們妻子的真實寫照。
但即便如此,他們又能如何呢?
最多最多不過是在戰場上警惕一些,儘量苟全性命而已。
一片悲戚之中,慟夫突然大聲開口:
“某去歲剛婚配,某若死了,誰來照顧某的良人(夫或妻)!”
“某要歸家!”
不少士卒的內心出現了動搖。
雖然軍功封爵很誘人,但誰能拒絕回家的誘惑呢?
隻是嚴格的軍律讓他們不敢生出回家的念頭。
卻也有士卒大聲開口:
第(2/3)頁
第(3/3)頁
“俺原是韓人,來屯留行商時恰巧屯留被贈給了秦國,俺就變成了秦人,俺已經許多年未曾見過家眷了!”
“俺也想歸家!”
“殺了主將,咱們回家!”
就在鼓噪之聲越來越大時,慟夫直接舉起一枚火把,點燃了自己的帳篷。
熊熊火光之下,慟夫拔出長劍,環視全場,正聲大吼:
“此軍主將苛待我等,我等若繼續從軍必死無疑!”
“我等一死,家中無人耕種,家眷或將凍餓而死!”
“我等都是韓人,是秦人的陰謀才讓我等淪為秦人,我等何故為秦國效死?”
“既如此,那便反了大秦,殺了主將,我等各回家中接回家眷,同回韓國。”
另一名托也跟著點燃了自己的帳篷,大聲附和:
“殺主將,歸家去!”
幾名被慟夫煽動成功的士卒也跟著點燃了帳篷,口中喊起號子,甚至不顧袍澤的阻止,點燃了其他袍澤的帳篷!
五百名如慟夫一樣的人兩兩配合,散落於軍營各處。
而在士卒們眼中,就是整個軍營到處都有人喊著‘歸家’的號子,到處都是熊熊火光!
即便大部分人還保持著清醒,知道這樣繼續下去意味著什麼。
但當火光滿營、號子遍地時,他們卻生出了自己才是少數人的誤會,被大勢裹挾著,隻能跟著一起喊:
“殺主將,歸家去!”
見氣氛差不多了,慟夫振臂一揮:
“袍澤們,先將那狗將軍的親兵儘數斬殺,再去殺了那主將。”
“殺!”
蘇角剛離開帳篷沒多遠,就被一起廝殺攔住了腳步。
“前麵那人是主將家兵,就是他們為虎作倀,主將才敢如此欺壓我等,殺了他!”
八夫啐了口唾沫,麵露猙獰:“說的那麼大義凜然做甚?不過是一群聽從樊於期指派,犯上作亂的逆賊罷了!”
“我倒是沒想到,爾等竟會在今夜暴起發難。”
“嗬~倒是趕巧了。”
調整了一下手裡的長劍,八夫怒吼:“莫要囉嗦!戰!”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