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儘管隻有一瞬、儘管在場的巫醫都沒用察覺,但莉莉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從薛奇佩佩身上短暫騰起的那股敵意。她雙目失明卻能正常地行動、殺敵,除了依靠聽覺、嗅覺、觸覺之外,最關鍵的就是對這股氣息的探知。在殺意騰起的那一瞬間,她就捏緊了藏在手心裡的黑曜石碎片,縱使殺意散去,她也已完全進入了戒備的狀態。
“行吧,本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她淡淡地回答道,“就先安定下來再說吧。”
她率先邁腳,跟著薛奇佩佩走出了帳篷。巫醫們裝作牽扶她的樣子緊隨身邊。但倘若有心則會發現,莉莉刻意走在了薛奇佩佩的左後方,與薛奇佩佩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一臂之內。牽著莉莉左手的巫醫正常地走在前方,而拖著右手的巫醫則一直落後莉莉一個身位。在這樣的相對位置下,莉莉的出手能較少地受到右手的巫醫所阻擋,且能夠確保一伸手就威脅到薛奇佩佩。一路上,無論薛奇佩佩步伐大小快慢,雙方的相對距離都始終保持在這樣的狀態。
薛奇佩佩倒並沒有在意這樣的位置,莉莉是個盲人,光這一點就足以他放下警惕。何況,他現在的心思全投注在之後的陰謀之上。
“看到那邊最高、最大的營帳了嗎,一共五個,正好給你們每人一個。”他遠遠地為巫醫們指路,“這就是我為你們特地準備的地方了,你們是重要的客人,因此附近的守衛力量也是整個營寨裡最強的。除非得到我的許可,不然,沒有人能夠進入那裡。”
這番話沒有絲毫的誇張——因為薛奇佩佩所指的地方不是為客人所準備的營帳,而是關押戰俘們的集中營。行走之間,一個豹武士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將一封東西交到了薛奇佩佩的手上。薛奇佩佩翻開一看,當即轉身朝莉莉一行人致歉:“不好意思,有緊急事務,不能把你們送過去了。稍後我會帶一點禮物過來致歉,你們暫時先自便吧。”
說完,他給周邊的豹武士使了一個眼色,豹武士立刻隨著薛奇佩佩,匆匆地撤走了。
自進入阿茲特蘭人的營寨一來,莉莉一行五人是第一次被孤零零地丟在營帳外麵。而這也正是薛奇佩佩給他們設下的圈套——沒了薛奇佩佩的引路,他們自然而然地會往薛奇佩佩剛剛所指的方向走。守衛戰俘集中營的豹武士們早已得到了薛奇佩佩的指示,進入營帳的第一關哨卡已被故意放空,而一旦這群波尼族人踏入第一個哨卡之內,附近的豹武士立刻就會衝出來,以擅闖要地的罪名將這一行五人就地正法。
對特索索莫克的報告也早已擬好——隻要說這群波尼族人是北方聯盟派來劫營救人的奸細就好。這五個波尼族人如果暴死在營帳裡,那是薛奇佩佩守護不力,會被特索索莫克加罪;而因劫營被殺,那就是薛奇佩佩護寨有功。他們的屍體倒在第一關哨卡之內,那是鐵證如山,到時候再找幾個豹武士故意劃傷自己,去作證說是波尼族人所為,特索索莫克就算想加罪,那也是無罪可加。
“大人,特拉托阿尼真的會相信這群人是來劫營的嗎?”
把波尼族人領來的那個豹武士依然顯得憂心忡忡。
“特索索莫克是相信還是不相信,一點也不重要。關鍵是能說通還是說不通。隻要能說通,他就算不相信也隻能忍著。”
說著,薛奇佩佩回頭看了一眼。夜色之下,莉莉等人已經走的不見蹤影。
“是的,隻要我們兩邊相對的力量不變……特索索莫克就拿我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