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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率水師投清,這是最壞的結果,也是朱慈烺絕對不能接受的。
因為這會徹底逆轉明清的水師實力,使得大明的處境更為艱難。
稍作思忖後朱慈烺第一時間召路振飛進宮商議。
路振飛入宮行禮後朱慈烺給他賜座,君臣二人就這麼對坐而談。
“路卿家,你來看看這份奏疏吧。”
朱慈烺苦笑一聲,把鄭芝龍上的那份奏疏遞給了路振飛。
路振飛雙手接過奏疏,十分認真的展開來看。
一開始他還神色如常,但他越看越驚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當然明白鄭芝龍跋扈,也知道鄭芝龍是當今天子的一塊心病。可他卻不敢想象鄭芝龍敢如此恣意妄為,膽大包天。
殺害欽使,威脅朝廷真是狂妄至極。
“陛下,鄭芝龍這份奏疏看似在請罪,實則是在向朝廷示威啊!老臣以為必須嚴懲!”
朱慈烺搖了搖頭道:“朕又何嘗不想嚴懲他呢?可現在形勢十分複雜,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路卿家還記得在淮安時朕與你說過的話嗎?”
路振飛聽的一愣。
在淮安時他遇到了逃難至此的太子,君臣二人就此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太子登基之後路振飛也一飛衝天,一路做到了兵部尚書。
可以說一切都是從淮安二人的相遇開始的。
路振飛當然忘不了那個時刻。
“殿下諄諄教誨,臣時刻銘記於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路卿家是要做大事的人,朕也是要做大事的人。”
朱慈烺頓了一頓道:“鄭芝龍蔑視朝廷狼子野心,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但隻要鄭芝龍不反,最多福建就是一個遼鎮、楚鎮的局麵。但若是鄭芝龍反了可就覆水難收了。”
路振飛沉默了。
他當然明白天子的意思,現在大明同時應付東虜、沙定洲、張獻忠三股勢力,可謂是三線作戰。
以大明的財力已經是隱隱有招架不住的意思,若再和鄭芝龍開戰恐怕真的會全線潰敗。
可是朝廷畢竟是朝廷啊。鄭芝龍如此囂張,如果不予以懲治威信何在?
“陛下就打算這麼算了?”
“朕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朱慈烺雙目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沉聲說道:“朕會首先限製湖廣、兩廣賣糧食給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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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蛇打七寸,朱慈烺這招算是十分針對鄭芝龍的了。
鄭芝龍通過海路運送糧食賣給滿清的事情已經敗露,朱慈烺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鄭芝龍通敵。
福建本身不是產糧大省,自給自足尚且難以做到,根本不可能向外輸送糧食。
鄭芝龍賣給滿清的糧食都是他從兩廣、湖廣買來的。
這種情況下朱慈烺隻要令三省禁賣糧食給福建,便能捏住鄭芝龍的命門。
屆時不但滿清難以通過鄭芝龍的渠道獲得補給,便是鄭芝龍養的這些士兵都會挨餓。
鄭芝龍要麼妥協,要麼反叛。
但他那時再反叛總比現在好應對。
當然,朱慈烺要做的還不止這些。
“朕還會命鄭成功加入登萊水師。”
路振飛聞言卻是眼前一亮。
如果說皇帝陛下之前說的是在物質上限製鄭芝龍,之後說的便是要在精神上限製鄭芝龍了。
鄭成功可是鄭芝龍的心頭肉,是他名正言順的接班人。
而如今鄭成功是皇明軍校的學生,朝廷背景濃厚。
如果天子再命鄭成功加入登萊水師的話等於是在敲打鄭芝龍,告訴他你彆囂張,你兒子在我手中。
這步棋實在是太妙了,路振飛方才憂心忡忡竟然沒有想到。皇帝陛下真是技高一籌啊。
隻要朝廷手中有鄭成功這張王牌,鄭芝龍就會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而且看鄭成功的樣子似乎對朝廷忠心耿耿。
如果將來朝廷真的和鄭芝龍開戰,甚至可以派鄭成功作先鋒。這樣可以動搖鄭家水師的軍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路振飛便不相信鄭芝龍真能狠下心來命令手下衝鄭成功所在的戰船開炮。
“陛下,那現在豈不是應該下一道旨意給登萊巡撫張肯堂,命其刻意關照一下鄭成功。”
這關照二字其中的說道可就太多了。
既有提拔的意思也有監視的意思。
路振飛這話明顯是監視意味更重。
“朕也正有此意。”
不過朱慈烺卻是和路振飛的看法不完全相同。他對鄭成功是十分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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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萊距離南京並不算太遠。
十日後傳旨的欽使抵達登州城。
登萊巡撫張肯堂設下香案恭迎聖旨。
欽使抑揚頓挫的宣讀了聖旨,張肯堂聽的十分認真。
天子先是在聖旨中肯定了張肯堂的工作,對他進行了一番褒獎,隨後表示張肯堂要戒驕戒躁,訓練好登萊水師。
在聖旨的最後天子特意提到了鄭成功,讓張肯堂多關照一下這個年輕人。
張肯堂心中竊喜不已。
他此前就有意想要提拔鄭成功,並要讓鄭成功加入剿滅海寇的的戰鬥之中。
想不到他竟然跟皇帝陛下想到一起去了。
接旨之後張肯堂命人帶欽使下去休息,之後命人找來了袁惟泰。
現如今張肯堂已經將袁惟泰看做了心腹,大事小事第一反應都是跟他商議後再做決斷。
在張肯堂看來袁惟泰在壯年官員中是能力很出挑的,值得好好栽培。
卻說袁惟泰來到巡撫衙門後張肯堂立即叫他靠近些。
張肯堂屏退左右後壓低聲音道:“南京來聖旨了。”
袁惟泰雖然微微有些驚訝卻也沒有表現的太過變色。
畢竟他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了。
昔日劉良佐、劉澤清部叛賊兵臨登州城下,他親自募集民壯守城,並登上城頭為士兵們擂鼓助威。
這種大場麵見過了,區區一道聖旨卻是無法令其變色。
“你也看看吧。”
說罷張肯堂就將聖旨遞給了袁惟泰。
袁惟心中十分感激。
這道聖旨明顯是天子下給張肯堂的,不然欽使也不會徑直來到巡撫衙門宣讀了。
而張肯堂卻毫不猶豫的把聖旨給他看,這是把他當做自己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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