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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第一批福船、廣船順利抵達登州,整個登州水城都開始忙碌起來。
在知府袁惟泰的指揮下,水城閘門被打開,十幾艘戰船相繼駛入水城停泊。
據他們說,接下來還有幾十艘大型海船陸續駛來,加在一起的話如今的登州水師已經有了當年小一半的規模。
對此袁惟泰十分欣喜。
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個知府,卻是盯著登萊巡撫這個位置想要往上爬的。
登萊巡撫的權力越大,對袁惟泰的吸引力便越大,他往上爬的拚勁便越足。
當然,袁惟泰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在新任巡撫在任的這些日子裡,袁惟泰會表現的極為恭順,儘到下屬的本分。
如今巡撫衙門已經整飭一新,就連桌椅案幾也都換了全新的。
袁惟泰甚至自掏腰包購置了一座假山,放在了巡撫衙門的小花園裡以作裝飾。
在他看來沒有文人不好雅意,這麼做是怎麼也不會出錯的。
這一切準備妥當後,袁惟泰長鬆了一口氣。
就在袁惟泰好不容易返回知府衙門能夠坐下來喝一杯茶的時候,突然管家來報說新任登萊巡撫已經到了。
袁惟泰一口將熱茶噴了出來,嗆得鼻涕眼淚齊流,高大偉岸的形象瞬間崩塌。
管家連忙遞來一張方巾,袁惟泰接過囫圇擦了擦,也顧不得抱怨,連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早不與本官說。”
“老爺,巡撫大人也是剛剛到的,如今就在水城中。”
原來走的是水路,怪不得這麼快!
袁惟泰心中暗歎一聲,連忙起身振了振袍服,催步朝外趕去。
走海路哪裡都好,就是不能提前預料到巡撫大人的座船什麼時候會抵達。
如今巡撫大人已經進到水城,袁惟泰卻沒有及時迎接,難保不會被巡撫大人記恨,認為他有意怠慢。
袁惟泰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現在就飛到水城去。
原本袁惟泰是想帶著登州上下所有官員一起去的,但因為時間緊急,袁惟泰暫時顧不得這些下屬了,隻身前往水城。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些下屬就讓他們慢行一步吧!
袁惟泰匆匆趕至,張肯堂已經吃上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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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惟泰雖然此前從未見過張肯堂,但隻見著那身大紅官袍便不用多問,此人必定就是新任登萊巡撫了。
袁惟泰無暇多想,走至近前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
“下官登州知府袁惟泰拜見撫台大人。不知撫台大人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袁惟泰又是下跪又是磕頭,把姿態放的很低,禮節已經做足。
照理說大明朝廷並沒有規定下官見到上峰一定要下跪參拜。但在官場中已經形成了一股風氣。
尤其是到了明末這股風氣達到鼎盛。
知縣見到知府要下跪,知府見到巡撫要下跪,總兵見到總督要下跪。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跪,做那海筆架。但要是因此被穿小鞋算計那就怨不得彆人了。
張肯堂放下手中茶盞,抬了抬手道:“袁知府太客氣了。本撫來的突然,你不知情也無礙的。”
張肯堂是典型的儒官,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和四十出頭也沒有什麼分彆。
他體態修長,麵如冠玉,下頜的山羊胡修剪的極為整齊。
遠遠望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袁惟泰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恭敬道:“下官謝撫台大人體恤。”
他此前從未與張肯堂打過交道,不知道這位上官的脾氣秉性如何,自然不敢把張肯堂方才說過的話作真。
萬一張大人隻是為了麵子隨便說說呢?
袁惟泰自認為沒有接待好張肯堂,急於彌補,便笑著問道:“巡撫大人一路舟船勞頓,下官想在蓬萊閣設宴為巡撫大人接風洗塵,還望大人能夠賞臉赴宴。”
袁惟泰口中的蓬萊閣並不是建於宋嘉佑六年的蓬萊仙閣,而是登州城中的一座酒樓。
不過這座酒樓與蓬萊仙閣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高。
這座酒樓足足有五層高,是登州城中最高的建築。
站在最高的一層遠眺,不但可以將登州城儘收眼裡,還可以看到浩瀚的大海。
袁惟泰選擇在這裡為巡撫張肯堂接風洗塵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張肯堂聞言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本撫自然不能辜負袁知府的一番美意。這樣吧,本撫先去往衙門安頓下來,待到日落之後再去蓬萊閣赴宴。”
袁惟泰聞言大喜,連忙道:“自該如此,自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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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把巡撫衙門修葺一新,正是獻功的好時候怎麼會錯過。
“不如下官來引撫台大人去往衙門吧?”
“也好。”
張肯堂淡淡道。
袁惟泰這便半弓著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張肯堂也不做作背負雙手邁步走在了前麵。
袁惟泰站位的時候很講究,就落在張肯堂半個身位後。
這樣既不會顯得顛倒了尊卑關係,也便於向巡撫大人引路。
至於一乾隨從自然該清道的清道該殿後的殿後,前呼後擁好不壯哉。
二人在隨從的簇擁下出水城一路向城中走去。
袁惟泰一邊引路一邊熱情的向張肯堂介紹著登州的風土人情。
其實袁惟泰赴任的時間也不長,也就比張肯堂早來了幾個月。
但他介紹起登州的曆史風土直是滔滔不絕如數家珍一般。
張肯堂也是聽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間對袁惟泰生出了幾分好感。
巡撫衙門在登州城正中稍稍偏北的位置,最好的地段。
隻是因為此前一直閒置稍顯得有些冷清。
見大隊人馬走來,值守在巡撫衙門大門前的府庫兵嚇了一跳,連忙挺起胸脯直起腰來。
袁惟泰與張肯堂走至近前,那幾名兵卒趕忙跪倒在地叩頭道:“拜見知府大人。”
袁惟泰斥責道:“放肆,巡撫張大人在此,爾等為何不拜!”
那幾名兵卒心中委屈,心道我們也不認識巡撫大人啊。不過還是衝著張肯堂補行了禮。
張肯堂顯然心情不錯,輕抬了抬手道:“不知者無罪,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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