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冰雖然對醫院的事情,不怎麼了解。可聽著慕瑤的聲音。還是試探性的開口詢問道:“慕醫生,冒昧地問一句,當年帶你實習的那位主任醫師,是姓任嗎?”隨著慕瑤哭泣著點了點頭。蘇冰冰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什麼意思,我老婆人脈這麼廣的,連那位過世的主任醫師都認識?」「有些追星追到腦子有問題的人,是不是真的不看社會新聞啊,去年那條新聞說是轟動全國也不過分。」「我好像知道慕醫生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了,是不是去年我老婆采訪的過世醫生家屬,過世的就是這位醫生。」「所以真的是很惡劣的醫鬨事件了?既然全國關注度這麼大,凶手嚴懲了嗎?」「嚴懲?怎麼嚴懲,有心也無力啊!」「怎麼可能有心無力?如果真的做得到公平公正,就不可能有心無力,難道行凶者有什麼背景嗎?」「行凶者沒有任何的背景,但是行凶者在行凶之後,跳樓自殺了。」「活人自然可以追責,死人真的毫無辦法。」「還有這麼離譜的事情?都不敢這麼寫吧……」「……」-經過彈幕上網友們的討論。還有慕瑤在現場的口述。更多的吃瓜群眾,也陸陸續續的了解到了去年的一場,原本關注度很大的社會性新聞。慕瑤實習期,帶她的主任醫師,任群死亡事件。任群是海城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心臟科的一名主任醫師。雖然在中醫院任職。可這位任醫生,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可以把脈。可以針灸。可以為患者抓藥。在西醫方麵,也有自己的成就。心臟科很多的患者,都是任群來操刀做手術的。很多嚴重的患者和患者家屬。更是從外地慕名而來,隻是希望可以在任群這裡,得到一線生機。也正是因為這樣。在任群出事的那天,還有很多的患者家屬,為了自己的家人,甚至嘗試過為任醫生擋刀。可那行凶者,早就紅了眼……哪裡還管得了那些,哪怕任醫生已經躲在了相對昂貴的治療器材後麵,也沒有逃過一劫。行凶者當然不怕賠錢。因為行凶者自己,就沒有想過活。就這樣。一個無數患者的希望。因為一個醫鬨的患者家屬,就此隕落。含怨而死。可即便如此。人群中。依然有站在患者家屬角度的圍觀群眾,忍不住開口,小聲的質疑著慕瑤前麵的那些說辭。“可是……”“一件事情,總是要有因有果的吧?”“陳醫生隻說了任醫生這邊受的委屈,怎麼不說醫鬨的患者家屬,他的家人是不是在一次失敗的醫療事故中,去世了?”還在哭泣中的慕瑤。聽到這樣的言論,先是一愣。隨後紅著眼睛,就想要去找人理論。可當慕瑤順著聲音看去的時候,卻隻看到了茫茫一片人海。完全找不到那個胡亂開口質疑的人。短短的幾秒鐘。慕瑤眼中的憤怒,就被茫然和無措取代了。怎麼辦?她感受到了,有人在抹黑她尊重的人。可那人在陽光下,在茫茫的人海中。她找不到它!一邊的蘇冰冰,摟住了慕瑤的肩膀。一方麵是為了保護慕瑤,讓慕瑤在直播鏡頭麵前,不要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不要被輿論盯上。而另一方麵……蘇冰冰一雙美目,忍不住落在了後麵的陳牧身上,惡狠狠的瞪著陳牧。陳醫生!都這樣了!還是不準備開口嗎?!蘇冰冰雖然也沒有多了解陳牧的過去。可每一次隻是在和陳牧相處的過程中,蘇冰冰總是可以感受到。陳牧是那種,麵對過醫療大場麵,大事件的人。這種問題。慕瑤來回答,可能還會有出錯。讓人抓住痛腳的,惡意抹黑的可能性。可如果開口的那個人是陳牧。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有這樣的擔心。隻是……蘇冰冰對著陳牧一頓擠眉弄眼。就差放開自己身邊的慕瑤,衝到陳牧的身邊,去提醒這個男人了。都已經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不著急呢?你維護的,可不是慕瑤和任醫生那麼簡單。你現在開口。維護的是整個群體啊!看到蘇冰冰比慕瑤還要焦急的模樣。陳牧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就蘇冰冰這個模樣,還是做公眾人物的呢。遇到事情的時候,一點也沉不住氣。心裡雖然這麼吐槽著。可陳牧也知道。如果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還是和之前一樣選擇保持沉默。那麼一些輿論。對於蘇冰冰和慕瑤來說,可能也是不利的。無奈的搖了搖頭後,陳牧看向人群的方向,笑了笑,隨後語氣淡淡的開口道:“其實,站在患者家屬的角度,部分同學剛剛提出的質疑,其實是可以理解的。”聽著陳牧的聲音。前排並肩站在一起的慕瑤和蘇冰冰,畫風極為同步的。不可思議的。扭頭看向了她們身後的陳牧。該死的!她們的耳朵,怕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吧?不然的話!她們剛剛,究竟是在陳醫生的口中,聽到了多麼離譜的言論?這種質疑醫生人格的言論。居然還是可以理解的?甚至!這種話,還是從陳牧這個醫生口中說出來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湧上心頭。慕瑤紅著眼睛。下意識的就像找陳牧進行一番理論。可卻被自己身邊的蘇冰冰死死的拽住了。蘇冰冰拚了命的搖頭。示意慕瑤一定要冷靜下來,陳牧這麼說,一定有陳牧的道理。感受到蘇冰冰的情緒以後。慕瑤看著自己身邊的蘇冰冰,目光裡都多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疑問。怎麼說呢……她不是很理解……蘇冰冰一個記者,怎麼對陳醫生信任的這麼盲目呢?蘇冰冰難道不知道,公眾人物是不能隨便站隊的嗎?彆看蘇冰冰現在好像很火的樣子,但是如果真的涉及到,讓粉絲群體覺得自己受到威脅的原則性問題。粉絲脫粉回踩。也隻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感受到自己身邊慕瑤疑問的神色,蘇冰冰這邊也沒有給出什麼回答。隻有信任的目光。像是最開始一樣。堅定地落在了陳牧的身上。慕瑤:“……”行的吧,蘇冰冰一個公眾人物,都這麼信任陳醫生了。她同為醫生。就算是現在對陳醫生的一些觀念產生了疑問,也不應該表現得太明顯。至少在表麵上。她還是要很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和陳醫生是一個陣營的。慕瑤心裡默默的想著。陳牧倒是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念之間,慕瑤居然可以腦補出這麼多的東西來。隻是繼續開口。去說自己之前沒有說完的話。陳牧:“但我覺得患者家屬就算是有疑問,也應該相信警方,相信法院,相信有關部門的調查。”“有關部門也是很重視醫療機構相關的領域的,畢竟如果醫療領域出了問題,那麼絕大部分人民的健康,都將會受到威脅。”感受到人群的沉默後。陳牧繼續說道:“那麼,接下來我們繼續討論,你們剛剛相對比較關心的,任醫生被醫鬨的事件。”“其實就像是剛剛開口的那位同學的猜測一樣,醫鬨的患者家屬,的確是因為自己的家人在手術後死亡,才醫鬨的。”陳牧的聲音。在人群中。說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也是一點都不過分的。人群中陸陸續續的,傳來了一些質疑的聲音。“要是自己的家人都死了,那麼醫鬨也沒錯啊!”“人家隻是想要一個公道而已,但是也沒有錯吧!”“說起來,我記得慕醫生以後也是要去海城中醫院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出了這樣醫療事故的海城中醫院,整體的水平都不太行?”每一句刺耳的言論。都清晰的被慕瑤聽到。站在蘇冰冰的身邊。慕瑤被這些惡心的言論,刺激的渾身發抖。蘇冰冰有些不解的看著還蹲在地上,一遍遍耐心地檢查著患者情況的陳牧。陳醫生明明可以直接把事情解釋清楚。避免慕醫生聽到這樣的言論的。可為什麼……她總覺得陳醫生是故意說這種話的。是故意讓人群說這種刺耳的話,故意讓慕醫生聽到的?滿心疑問中。蘇冰冰突然想起來。她當年。第一次拿起話筒,出新聞任務的時候。那位前輩曾經對她千叮嚀萬囑咐的話語。出任務的時候。不論遇到任何的突發情況,都要在保證新聞報道真實性的情況下,儘可能的保護好自己的安全。遠離所有試圖靠近她的人。包括受害者。任何一個行業,任何一個職業。最需要的就是人心,最賭不起的,往往也是人心。隻是……蘇冰冰還是想不明白。是時機合適嗎?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陳牧居然會想到在這種時候,給慕瑤上這麼殘忍的一課?不!不對!蘇冰冰注意到了,一邊情緒高度興奮。認為抓住了節目爆點的跟拍攝像小哥。陳牧的這一課,也許不是給慕瑤一個人上的。還是給許許多多的醫療從業者,還有很多準備學醫的人上的。如果……如果!他們明知道自己以後麵對的,可能是這樣荊棘的一個從業環境。他們還是會堅定不移的,選擇現在的專業。選擇自己未來的職業嗎?即便是蘇冰冰這樣一個,向來在鏡頭麵前能說善道的人。心裡也忍不住有些無奈。雖說可以理解陳醫生的目的,可這群實習醫生們,還沒有真正踏入這個行業。陳醫生就這樣,毫無保留的。一大盆冷水潑下去,真的好嗎……蘇冰冰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質疑著。聽著人群中的那些討論聲。陳牧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唇角,“你看,還是有很多的人,不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這麼簡單的道理。”“在你們毫不猶豫的,指責醫院,職責醫生的時候,就沒有人好奇相關部門,對於這起醫療事故的調查結果嗎?”感受到人群的沉默。陳牧繼續開口道:“首先我要更正一件事,死亡的任醫生,並不是醫鬨者家屬的主治醫生,甚至從來都沒有參與過這起病例。”“是那個醫鬨的家屬有一些臉盲,連人都沒有認清楚,就胡亂的行凶。”陳牧的話,才剛剛說到這裡。人群中的討論聲。就已經出現了一絲轉變。“人都沒有認清楚,就胡亂殺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這要是有個患者家屬,或者是患者本人穿了白衣服,是不是也會被誤殺?”“醫院是不是應該增加一道安檢口,保證沒有人攜帶利器進入醫院?”-「曾經有一段時間,醫院真的設立過這樣的安檢口的,但是被很多的患者和患者家屬辱罵的厲害,最後拆掉了……」「我有印象,曾經我們這邊的醫院,有過那種和地鐵一樣的安檢設備,卻被很多的人質疑,是不是有輻射。」「好家夥,這種設備在地鐵,在火車站,在飛機場他們就不質疑了,在醫院就要被質疑了?」「為什麼不能質疑,去醫院的人,大部分都是生病的,抵抗力弱一些,患者家屬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家人著想嗎?」「火車站不是也可以手檢,如果患者的情況過不了機器,和工作人員說手檢,也沒有人會拒絕啊!」「這玩意就是耽誤時間啊!」「你和有些人是說不通的……」「重點不是,醫生受傷害的時候,沒有人有太激烈的情緒反應,在意識到可能會傷害到患者的時候,侵害到他們自己的利益了,他們才開始反應這麼強烈的。」「……」-麵對鬨哄哄的人群。陳牧倒還是那副平淡的模樣。陳牧:“儘管這位任醫生是被誤殺的,可那位行凶者原本要行刺的主刀醫生,也非常無辜。”陳牧:“患者家屬根本不聽醫院的說法,也不相信法醫那邊的屍檢結果。”陳牧:“固執的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醫院的身上,可實際上,手術是成功的。”人群中再一次傳來質疑陳牧的聲音。“陳醫生胡說的吧,如果手術真的是順利的,那患者又是怎麼死的?難不成還是患者家屬自己害死自己家人的嗎?”聽著人群中的質疑聲。陳牧勾了勾唇,“這位同學很聰明,患者還真的是被患者家屬自己害死的。”隨著陳牧的話音落下。吵鬨的人群,瞬間安靜到一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