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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蕭景昭跪得筆直,哽咽著開口:“祖父,孫兒帶著馮姑娘去看比試,但是誰知道......”
他頓了很久,才閉上眼睛又睜開,痛苦的說:“誰知道,就因為孫兒多管閒事,跟承恩公爭執,要求先處置好傷員,弄清楚狗場的事,田家,田家就放狗咬死了馮姑娘,咬死了我的未婚妻!”
哇!
殿中此時不是鴉雀無聲了,而是所有人都忍不住嘩然。
蕭景昭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是,田家為了報複,為了報複蕭景昭管了這件事,所以放狗把馮采薇咬死了!咬死了未來的郡王妃?!
田家,田家把自己當成太上皇了嗎?!
就連楚博都忍不住抬了抬眼睛,深深地看了蕭景昭一眼。
從前一直覺得,東宮隻靠著太孫殿下一個人撐著了。
但是現在看來,南安郡王分明也是個中翹楚啊!
看看這說話的藝術!
簡直是個老練的政客!
有這個感覺的不隻是楚博一個,其餘的人也都認真的打量起了這個從前籍籍無名的年輕人。
殿中的氣氛簡直是低沉到了極點,夏太監站在永昌帝跟前,冷汗都出個不停,麵色蒼白的打量了一眼蕭景昭,總覺得事情不對。
永昌帝終於開口了:“承恩公如今在何處?田寶賜又在何處?”
蕭景昭吸了吸鼻子,跪在地上說:“回皇祖父,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六七百條狗到處亂竄,不斷地有人被狗咬傷,但是田寶賜卻絲毫不管,我就打了他幾拳......”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死了。”
楚博在心裡嘖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就死了?
永昌帝不在意,在他心裡,田寶賜那個時候不死,現在也得死。
他隻是挑了挑眉,示意蕭景昭接著說。
蕭景昭便說:“後來,承恩公便趕來了,發現田寶賜死了,非得說是我殺的,揪著我不依不饒,讓我賠命......沒過多久,馮姑娘就被狗咬死了,我忙著去看馮姑娘,回去才知道,承恩公已經帶著田寶賜的屍體跑了。”
正說著,錦衣衛指揮使陸毅峰快速進殿,疾步走到永昌帝跟前,輕聲稟報:“聖上,已經查到了,承恩公在回京的路上遇見群情激奮的百姓,有人搶了承恩公的馬車一路往山上跑,承恩公帶著人追上去,雙方發生鬥毆......”
頓了頓,陸毅峰才緊跟著說:“承恩公口口聲聲要殺人,百姓們砍斷了車轅,車廂摔下山崖,混亂之中,承恩公也被人推下去了。”
他說著,又補充:“聖上,現在那些百姓也都在城門口,等待發落。”
發落?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忍不住撇嘴。
就在這個時候,鐵禦史衝了出來,摘下自己的官帽,脫下自己的官服,跪在了殿中,直直的朝著永昌帝磕了三個頭。
永昌帝頓時覺得不好:“愛卿!這是何故啊!?”
言官三件套,脫衣脫帽撞柱子。
老鐵他這是要撞柱啊!
永昌帝頓時頭都大了,急忙喊陸毅峰:“快快快!攔住他,攔住他!”
鐵禦史雄赳赳氣昂昂:“田寶賜此人,從不把人命當回事,幾年前開始,便屢次鬨出人命,卻都被田家用各種方法遮掩過去!”
“就在前幾天,他還為了一條狗,要打死永平侯府的兩位少爺!在他眼裡,人不如狗!”
“國朝有這樣的勳貴,打不得碰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橫行無忌!”
“還有你們!”
他轉過身,朝著百官們啐了一口:“都是些屍位素餐的廢物!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你們枉讀聖賢書,你們恥為父母官!”
“通州狗場,死傷人無數,用人喂狗多少年了,老臣不信沒人知道,但是卻瞞的死死的!說到底,無非是利益勾結,無非是欺上瞞下!你們,對得起這天下百姓,對得起聖上嗎?!”
他說著,轉過頭看著永昌帝:“聖上,雖然說百善孝為先,但是您是聖上,您也是百姓們的君父,您怎能縱容您的子民被人如此踐踏?!”
永昌帝急急地說:“愛卿言之有理,此事,朕一定從重從嚴處置!”
鐵禦史鐵骨錚錚:“有太後娘娘在,聖上終究是為難,到最後說不定又要無疾而終!今日,請從老臣始,老臣,以死相諫!老臣要去先帝那裡,告太後娘娘縱容外戚,亂我朝綱!”
說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衝向太極殿的柱子。
在場所有人都忙喊:“鐵禦史!”
不至於啊!
人都已經死了!
永昌帝也心跳如擂鼓。
鐵禦史要是今天死在這裡,那史書要怎麼記載?
他偏袒太後娘家,所以導致忠臣冤屈無處訴,隻能去地底下找先帝訴苦?!
那他成了什麼了?!
千古昏君?!
商紂夏桀?
他娘的,簡直是千古奇冤!
他說了不處置了嗎?!
好在陸毅峰一直都盯著,眼看著鐵禦史直直的朝著柱子衝過去,他忙閃身擋在了跟前。
鐵禦史頓時撞在了陸毅峰身上。
此時夏太監他們也急急地都趕到了,忙把鐵禦史給拉起來。
鐵禦史卻死活不肯起來,哭著喊著:“聖上啊!您一世英名,怎麼能壞在這外戚小人手中!”
這麼一鬨,這件事頓時更大了。
永昌帝惱怒至極。
立即便下令讓羽林衛指揮使帶隊,去通州狗場清理現場,登記情況。
然後下令讓錦衣衛去將通州知府馬文軒給抓起來。
這些年,田寶賜養狗都是在通州的彆莊進行的,百姓們也說,這些年通州屢屢都有人口失蹤案,但是去報官,卻從來都沒有找到過人。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通州知府那邊必定是知情的。
誰都彆想逃得了,經手這件事的,接過好處的,給過方便的,全都得抓起來!
這些人,也的確是當蛀蟲太久了,已經都忘記了自己的本分,忘記了這天下是有公道的。
永昌帝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