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順著戚震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狗場東邊已經高高的堆起了一個小山坡。
很難想象,那裡堆著的亂七八糟的屍骨,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
怪不得隻不過是路過的時候踢了田寶賜的狗,田寶賜就不依不饒,甚至當時戚雲徵已經亮明了身份,田寶賜也絲毫不顧。
是的,一個人隻要殺的人夠多,他就跟正常人不一樣了。
正常人是有畏懼心的,但是田寶賜沒有。
戚元眯了眯眼睛,麵露厭惡。
她想起上一世,田寶賜帶著他的一群細犬跟著齊王一起圍獵,結果因為寶榮公主的一個下人因為害怕他的狗,拿了棍子驅打了一下,當天晚上,那個宮女就被發現死在了狗圈裡。
田寶賜還狡辯,說肯定是因為這宮女貪玩,去逗了狗,這才被狗咬死的。
齊王很厭惡這種行徑,勒令他以後不許帶狗進城。
可不能進城之後,田寶賜的狗反而越養越多,最後甚至縱容他的狗四處亂竄,在村裡叼走小孩子吃掉。
百姓們求告無門。
就連有百姓實在是忍無可忍,上京告禦狀都沒有用。
因為還沒進京城呢,先被通州衙門的人給抓回去了。
僥幸到了京城,也有田家的人在,那些官員看田家的麵子,哪裡敢插手此事。
直到有一次,田寶賜的狗竟然咬了寶榮公主的女兒。
寶榮公主大怒至極,親自闖到宮裡,要當時已經是太子的齊王給個說法。
這樁驚天大案才被揭開。
這個賤人,戚元有些不大高興。
她為了給蕭景昭找麻煩,殺田寶賜的動作太乾脆利落了,他都沒受什麼苦就死了。
應該要把他丟去他拿狗圈,被狗吃掉才是真的。
反正他那麼愛狗,就該讓他跟他的那群狗全都死在一起。
戚震一麵看著那些官兵們,一麵狠狠地在心裡罵田寶賜。
真是個王八蛋,王八羔子!
王八都生不出這麼王八的畜生!
這哪裡還是人啊?
他罵著罵著,忽然發覺戚元竟然一句話都還沒說,頓時反應過來,忙側頭看了戚元一眼,有些緊張得問:“元姐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還以為戚元也是被這場景給嚇到了。
忍不住說:“元姐兒,你若是覺得害怕......”
戚元輕笑出聲。
她怎麼可能會覺得害怕?
上一世的時候,馮采薇故意給她送錯的情報,讓她去福建長樂救蕭雲庭,說海盜跟太孫的儀仗發生衝突。
她當時身邊也沒有人手,隻能跟當時抗倭的那些聯防和尚,加起來一共七八十人,一路趕到了長樂。
可是實際上,蕭雲庭根本不在長樂,而是跟馮采薇去了舟山跟當地官府商議組建水軍的事。
戚元就跟由七八十個和尚組成的聯防隊,碰上了三百多人的倭寇和海盜。
她忘記自己是怎麼殺出重圍的了,隻記得滿地都是屍首,海浪拍打在周邊的礁石上,都還帶著濃厚的血腥味。
那才真的叫做屍山血海。
現在這點算什麼?
她麵色淡淡:“我並不是害怕,父親,這件事要有個交代。”
戚震看著這一片臭氣熏天的狗場,同樣也是這麼想的,冷冷的哼了一聲就說:“是啊,田家無論如何也彆想就這麼算了!”
做人做事都要做絕。
戚元素來都是這麼想的。
反正都得罪了,那就乾脆送田家全部上西天。
田寶賜是不可能一個人辦得到這些事的,這些人,到底是怎麼被田寶賜弄到這裡的,他不信田家長輩不知情。
戚元嗯了一聲,看著戚震:“您寫一封奏疏。”
戚震立即就答應了,但凡是個還有良心的人,都不會做事不管。
他正跟戚元說這件事,就聽見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嘶吼,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問:“怎麼了?!”
蕭景昭的護衛著急忙慌的跑出來,驚恐的說:“狗又咬死人了,又咬死人了!”
戚震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對於田寶賜簡直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他立即便大聲說:“快去撲殺了啊!這種瘋狗,見一條殺一條,不必非得抓起來!”
那個護衛簡直都快要哭出來了:“可是,可是那狗咬的是馮姑娘啊!”
誰不知道馮采薇是他們的郡王妃啊!
現在卻被田寶賜的狗給咬死了!
什麼?!
戚震心中一動,隨即下意識的看了戚元一眼,冷不丁打了個冷顫。
剛才元姐兒說還有點事沒辦,所以留下來了,不會就是這個事兒吧?
畢竟周王出來讓他幫忙調兵抓狗和清理狗場的時候,他都還看到過馮采薇,那時候馮采薇還隻是腿傷被狗咬了幾口,人還好好的呢!
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立即便說:“那,那你還不快去稟報楠楠君王殿下?還等什麼?!”
護衛哭喪著臉飛奔著去找蕭景昭了。
戚震則回頭小心翼翼的問戚元:“元姐兒......”
“不必問了。”戚元回答的十分乾脆,並沒有遮遮掩掩:“是我乾的,馮采薇算計嘉朗被狗咬,又想讓我和田寶賜結仇,讓我跟田寶賜自相殘殺,最後竟然都不死心,還妄圖用我的那條狗來惹事。”
她譏誚的扯了扯嘴角:“我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她又不是第一天趕儘殺絕,對待仇人向來就不會留情的。
馮采薇若是覺得她是個例外,那可真的打錯算盤了。
戚震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他隻是覺得馮采薇真的蠢的發指。
接連幾次交鋒,馮采薇哪一次不是輸的一塌糊塗的,竟然還不知道收斂。
他哼了一聲:“死了也活該!”
頓了頓又問:“那馮家那邊,我去說。”
“不用說了。”戚元看著狗場那邊不斷嘔吐的官兵,垂下眼說:“讓馮家先過來給我磕頭認錯吧,否則的話,他們勾結齊王的罪證,我可就要送到聖上跟前去了,讓聖上好好看看他的好兒子,是怎麼人在洪都,卻在京城攪弄風雨的!”
戚震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