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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不想殺樸無用嗎?
不,這隻閹狗,他從一開始回京就想殺了他。
但是隻可惜閹狗是司禮監大太監,權勢鼎盛,要抓他的把柄太難了。
他出行更是時時刻刻的帶著錦衣衛,錦衣衛最精銳的那一批隻有他和皇帝知道,都掌握在他手裡。
想要刺殺他都不容易。
所以要殺樸無用,可以,但是得做好準備。
戚元頓了頓,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他不會一直掌控錦衣衛的。”
蕭雲庭也不懷疑戚元這些話,他知道戚元是怒極了,她素來都嘴硬心軟。
樸無用這回算是真的觸碰到她的逆鱗了,動了她的人。
正說著,青桃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小狗子不見了!”
小狗子?!
戚元和蕭雲庭都一臉茫然。
青桃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不知道小狗子是誰,急忙解釋“就是,就是先生留下的孩子,先生說他從小就身體很不好,三災八難的不斷,所以取賤名兒好養活。”
戚元立即便讓沈媽媽她們帶著長工們四處去找。
自己也毫不遲疑的出門去找。
請女先生來給青桃和梨花上課是她想出來的,但是這個女先生呆了還沒多久就丟了命。
還是因為她的緣故丟的性命,隻要想到,她的心裡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蕭雲庭陪著她找,最後終於在湖邊的假山旁邊找到了那個四歲的孩子。
四歲的小孩兒,長得瘦瘦小小的,若是不說是四歲,看上去也就隻有兩歲多一點而已。
他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狗,圓溜溜的眼睛警惕的盯著戚元和蕭雲庭,往假山的洞裡又縮了縮。
蕭雲庭溫和的喊他的名字“小狗兒,大家都在找你呢,快要吃飯了,你跟我們回去吧?”
小狗兒往洞裡縮的更深了,口齒清晰的搖頭“我不!我等我娘來接我,我聽話,我娘就會來接我!”
這些天,莊子上忙著處置傷亡的人,雖然青桃也儘量安撫小狗子,但是小狗子好幾天沒有看到自己的娘了,終於不再肯聽青桃她們的話了。
戚元蹲下身跟小狗兒對視,誠懇的伸出手“你娘現在出門了,不在莊子上,她讓你先跟著我們。”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軟一些,再軟一些,抿了抿唇看著他“我帶你吃糖,好不好?你喜歡吃粽子糖,還是橘子糖?還是飴糖?我都給你買,好不好?”
那是蕭雲庭從來沒有見過的戚元。
她本來像是一隻隨時都要刺傷人的刺蝟,不管是誰靠近她,她隨時隨地都好像要蹦起來刺得人滿身是傷。
可是此時她對著小狗兒,卻又溫柔得像是天上仙女,渾身都在發著光。
小狗兒抽噎著問“那我的娘親,她還能回來嗎?”
戚元沉默片刻,閉了閉眼睛才說“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跟我說過,小狗兒是這世上最乖巧勇敢的孩子,等到你長大了,她就會回來了。”
其實戚元不喜歡騙人。
但是此時此刻,她並不想揭破真相。
這樣對一個四歲的孩子,太殘忍了。
的確,苦難可以讓人成長。
但是有些人一輩子都會被困在苦難裡,哪怕以後擁有一切,也不懂得享受幸福。
她不希望小狗兒成為這樣的人。
躊躇了許久,小狗兒慢慢的伸出手,牽住了戚元的手,從洞裡爬了出來。
戚元將他抱起來,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背“沒事了,從此以後,我會替你娘好好照顧你。”
蕭雲庭看他們半響,忽然對戚元說“小狗兒沒有大名,這麼一直叫這個名字也不好聽,你給他再取個名字吧。”
戚元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和牽絆少的可怕。
可此時,蕭雲庭卻看到了一絲希望。
名字是最短的咒語,起了名字就有了牽掛。
戚元實在是太冷了,也太過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性命。
他希望戚元能對這個世界多一些牽掛和喜歡。
戚元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小狗兒的頭“就叫沈嘉朗吧。”
沈嘉朗。
願你一生清澈明朗,做你願做之事,愛你願愛之人,前路坦蕩。
風卷起庭前落花吹過穿廊,再隨著風一陣一陣的落到他們身上。
蕭雲庭取下自己腰間的一個鏤空赤金的香球,遞過去送給小狗兒“嘉朗,這是送給你的見麵禮,我也祝你前路坦蕩,再無坎坷!”
小狗兒懵懵懂懂的將金香球抓在手裡,懵懂的隻知道好看。
戚元最終將狗兒抱到了沈媽媽房裡,輕聲跟沈媽媽說了給沈嘉朗取了名字的事。
她輕聲跟沈媽媽說“他以後不再是沈家莊的佃戶之子,而是我的弟弟,我會回去跟家裡長輩說吧他接回去,但是這段時間,還請媽媽好好的幫我照顧他。”
沈媽媽忙不迭的站起身應是,又忍不住心中安定了幾分。
姑娘真是個靠得住的主人,跟著她,她就把你當自己人,絕對不會不管你!
跟著這樣的主子,就算是危險了一些又有什麼要緊?
她頓時跟戚元保證,讓戚元儘管放心,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好沈嘉朗。
戚元走之前,特地跟沈嘉朗告彆。
蕭雲庭注意到,她至少跟沈嘉朗保證了十幾次,一定會回來接他。
他明白戚元的用意。
像是小狗兒這樣的孩子,最害怕的就是被拋棄。
他們需要時時刻刻的肯定和保證,才能夠減少內心的不安。
戚元連這個都能注意到。
她的養父居心不良,養母刻薄惡毒,那麼長的十幾年,她到底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這麼敏感細膩的人,是怎麼樣熬過那些艱難的日日夜夜?
相識到如今,她卻一字一句都沒有提過。
彆人的痛苦是痛苦,她會細心撫慰
可她自己,卻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痛苦,將痛苦當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蕭雲庭開口叫住她“戚元”
他想要說的很多。
但是戚元說“我要回去了,瘋狗要開始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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